第58章 都不是好鳥
第五十八章
‘夫人過來找她?’這到是奇了,她和這裏的‘夫人’可不大熟,好好的過來找她做什麽?李幼漁只簡單回了句,“知道了,你去忙吧。”
她心裏狐疑不已,直到了傍晚,那位‘夫人’又來了,她才得以親眼所見。姚二娘帶着貼身丫頭,提着裙子,盈盈而來,人還未進門,便笑道:“聽聞大小姐回來了,我過來看看。”
未經丫頭通報,她已進來了。
李幼漁正坐着喝茶,姚二娘這一來,她還挺意外。身邊的丫頭告訴她說:“大小姐,這是夫人。”既然是夫人,那她也該打個招呼。
李幼漁起了身,身子往下頓了一頓。“幼漁見過姨娘。”她娘是死了的那位,這位就是李霜江的續弦了。
姚二娘的嘴角扯了扯,用手帕子掩飾了,她最厭惡別人叫她‘姨娘’,以前不大喜歡李幼漁,就是因為她們每次見面都得這麽稱呼。可是眼下有求于人,只好忍下這口惡氣。
姚二娘上前扶了李幼漁,“幼漁,你太客氣了,難得回來,快請坐!”兩人各自撿位置坐了,李幼漁側了身子,聆聽姚二娘的教誨,眼巴巴的過來兩趟,不會是為了打招呼這麽一點子的小事吧?
“姨娘來這裏是……”
“呵,我來這裏能為什麽,自然是為了看看咱們家大小姐,你可不知道,老爺這一向有多惦記你,尤其是最近,哎……你也知道,為了你的事,老爺和誠兒還發生了沖突。”
看吧,事情要來了。
“難為弟弟了。”
“這有什麽難為的,不過因為你的事,父子之間争執了起來,老爺一氣之下就将他趕出了家門,我可憐的誠兒。”
‘他要是可憐,誰不可憐。’李幼漁如是想道。李幼漁和言勸解道:“姨娘不必擔心,想必爹只是一時之氣,不會太過為難弟弟的。”
“你不知道,你爹他,他是下了狠心,要将誠兒趕出去,現在連家也不能回,我可憐的誠兒,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處挨苦受凍,不知道有沒有東西吃,有沒有衣服穿,幼漁,你就可憐可憐你弟弟,你爹這樣疼你,你說句話他一定會聽的,你為誠兒說句話,就等于救了他的命……”
她憑什麽要為李幼誠說話,吃飽了飯,沒事撐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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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漁面露難色,“姨娘,你太高看我了,我也做不了主,爹既然如此,他一定有他的打算,與其找我,何不找爹商量。”
姚二娘看李幼漁有推卻之意,她也不覺得奇怪,只是這大小姐向來不大拒絕別人,怎麽這會兒到心硬起來了,難道是在記挂上次誠兒不讓她進門之事?
姚二娘想到此,“我何嘗沒有試過,可老爺發下話來,不準府裏的任何人為他求情,否則也一視同仁,大小姐你心極好的,怎麽能看着你弟弟在外漂泊,你是不是在記恨他上次沒有讓你進門,上次是小厮出錯了,這事他已經跟我說過了,我這裏跟你說對不起了,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也許我以前的心很好,不過你也知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敢情這位身主以前還有點兒小委屈,比如被後媽欺負什麽的?李幼漁打定主意,別人家的事絕不攙和,何況,她放過了李幼誠,李幼誠回來之後,會放過她嗎?別傻了!她是單純,不是無知好嗎?
“幼漁,你——”
姚二娘一急,眼淚直飙,立馬給李幼漁跪下了。
“幼漁,以前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你要怪就怪我,可是真的與誠兒無關,你就看在他是你弟弟的份上,饒過他這回,好不好?”
以為哭幾滴鳥淚她就心軟了?這‘一哭二鬧三上吊’對男人好使,對她可一點都不起作用,再說了,她經過餘宛棠的各種‘磨練’,什麽絕招都無動于衷。
“他不拿我當姐姐,我又有什麽臉拿他當弟弟呢?可是不幫,好像又有點說不過去,不如……”她沖丫頭說道:“你去把我爹叫過來,就說我有話要跟他說。”丫頭去了,李幼漁好聲好氣的說:“姨娘也不必着急,當爹來了,我自有話說。”
“是嗎?你願意為誠兒說話,真是太好了。”
眼淚也沒有了,腿也站了起來。看看,這翻臉加過河拆橋的速度,李幼漁看在眼裏,也不計較。
李霜江聽聞李幼漁有話同他講,就過來了,可是一到門口,就見李幼漁跪在地上,梨花帶雨,很是委屈的叫着:“姨娘,幼漁做錯什麽,您教導我,何必出此惡意侮辱我爹,我爹年紀大了,但他做人還不糊塗,你說我爹是老不死的,這也太過分了……您威脅我,一定要我在我爹面前為弟弟說話,弟弟做下這樣的事,您讓我說什麽呀……”
這一切轉變太快了,姚二娘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李幼漁将了一軍,而李霜江不早不晚的出現了,看見了這一幕,這還了得,氣的胡子都要飛上了天。
“我是老不死,哼哼,好啊,你也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在家裏說閑話說多了,口才變好了。”李霜江銳利的目光掃了姚二娘一眼。
“老爺,我冤枉,是李幼漁,李幼漁她冤枉我,您想想看,我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這根本不可能。”
李幼漁在那抽泣,在那委屈。
比演技,她一個看過無數電視劇的人會不知道怎麽演嗎?苦情戲,愛情戲,宅鬥戲,宮鬥戲,外加幾滴鳥淚,誰不會擠,生活就像舞臺,一個好演員要求的就是即使沒有觀衆,也好像有百萬人衆在捧場,這就是專業。
李霜江把姚二娘批的要死,讓她出了這間屋子,并且不準她再過來,若再在這裏看見她一次,便要趕她出去。
姚二娘自然不會蠢到去觸犯李霜江的地雷點,只是走之前,恨恨的掃了李幼漁一眼。這個小丫頭,如今也會玩這一招了,以前都不夠給她當龍套的。
輸就是輸,大不了下次贏回來就是,她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李霜江扶起李幼漁,“幼漁啊,讓你受委屈了,你姨娘就是這樣,嘴不好,不會說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幼漁抽着鼻子道:“是,女兒明白,為了這個家,少不得要忍受一些的,我知道爹的苦心。”
“你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懂事,為爹省了不少心。”李霜江感慨着。
李幼漁想:“那你女兒得多委屈!”
安撫完李幼漁,李霜江這才離開。只是李幼漁也越發感慨,這大戶人家有大戶人家的麻煩,還是她那個小窩好,地方大,是非少,幾只小狼狗,她和餘宛棠,說起餘宛棠,也不知道她怎樣了。
餘宛棠這一天到過的很平順,遛狗,巡山,給菜澆水。因見李幼漁不在,福家兩兄弟也過來打過招呼,不過都被她拒絕了,如今沒有心情和別人說話。
一連着幾天到也沒發生什麽事。
然而餘宛棠不知道,李幼漁之前的擔心是對的,李幼誠并不會輕易的放過她們。
在餘宛棠出門的時候,李幼誠到來福村來了,只是這次沒有了豪華的小厮隊,沒有了馬車,專靠兩只腳走過來,他這幾天走了許多路,腳上穿着唯一的靴子,也耗損的很厲害,都是污泥灰塵,腳趾頭那也出現了好幾個小洞,衣服就更別說了,原來那件柔軟的絲綢衣裳,早被人扒了去。
他這幾天沒有東西吃,剛開始還能靠典當自己身上的一些首飾,好吃好喝一頓,等着李霜江反悔了,找他回去,可是一等、二等、三等,人沒等來,錢花完了。
沒了錢,管你哪家的公子,一概不認識。沒錢直接轟出去,一時他也找不着吃食,餓的厲害了,就去乞丐碗裏搶,這乞丐見他一身好衣服,還跟自己搶東西,那還得了?
彼此使個眼色,幾個人一哄而上,把他的好衣服給扒了,還十分恩惠的給了他一件破衣爛衫,不知道那叫衣服,還是叫抹布,也許他家裏的抹布都比這個好,而且還臭,起先他不肯穿,可到後來餓瘋了,也就不管不顧了。
蹲在那,撿個破碗當乞丐。
乞丐也不好當,他忍不了了,就去找平時交往的那些公子,一見他都這樣了,誰還肯認,硬是把他轟出來。他這心裏氣啊,幹脆去找了那些流氓地痞,陳家那事他可沒少給好處他們。
但是他們一看見他窮成了這樣,個個嗤之以鼻,都裝作不認得,連一個銅板都沒有奉獻。遭此大辱,李幼誠懷恨在心,心裏下了狠心,一定得找李幼漁和餘宛棠報仇,若無那兩個女人的設計,他今日絕對不會落的如此下場,更不會受到如此的辛苦。
因此一路往李幼漁家而來。
他來之後,也不敢冒然進去。他現在餓成這樣,走路都有問題,不要說找她們算賬了,李幼誠一直潛伏在李幼漁家附近,看的分明,餘宛棠帶着幾只小狼狗出門了,門只是虛掩着,看她走遠,他這才出來。
然後進了李幼漁的家。
還是那個院子,很幹淨。裏面躺着一只白色的小卷毛狗,看見人也不叫,只是眼睛睜了會兒,又懶懶的閉上了。他進了院子,推開廚房的門,先看看屋裏有東西吃沒有,不管怎樣報仇,得先吃飽了才行。
李幼誠到處亂翻,家裏只剩得一些殘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