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謊言
第五十五章
餘宛棠不在的一天,李幼漁可用‘無聊’二字形容,甚至還帶了點空虛,乏味。但餘宛棠不在,單文彥到打起他的如意算盤來,要趁着李幼漁分神之際,将她的內丹裏含有的仙氣吸個盡才好,可每次等他有所動作的時候,那幾只小狼狗就開始‘忠心護主’,讓他沒有施展法術的餘地。
他恨恨的瞪着那幾只畜生,必須做點實事兒才行,他記得餘宛棠今兒好像給李幼誠喂了點瀉藥,得讓這些小狼狗也吃點兒,上茅房個不停,看它們還如何妨礙他的好事兒。
然而這事還得等到明天再說,這些狗兒今天顯然吃飽喝足,蜷縮着身子,眯着眼睛在打盹兒,同時毫無妨礙的監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他在心裏恨恨的問了一聲,‘該死的狗!’
李幼漁也睡不大安穩,側着身子,看着身旁空空如也的位置,将餘宛棠睡過的枕頭抱在懷裏,天知道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稍許安心。她聞着那股殘留下來的熟悉的香味兒,竟也睡了個好覺。
翌日。
餘宛棠一早就在聽雨軒外坐着,吐納生息,吸天地靈氣,日月之精華。忽見院裏的奴婢匆匆走來走去,與另一個遞話,大家笑嘻嘻,神神秘秘,餘宛棠耳朵靈敏至極,就聽見她們在說笑。
關于李幼誠的笑話,昨兒這位少爺回來之後,跑茅房格外勤勉,拉了一天,今兒虛脫的起不來床。餘宛棠聞之,內心暗爽,暗道了一聲,“活該!”在這裏也無事可做,李幼誠并不來打擾她,這可真是無趣的很,度日如年,就想起家裏的那位了。
“李幼漁啊李幼漁,你到底想奴家沒有?奴家也知道,你這人就是鐵石心腸,斷然不會想奴家的,可是怎麽辦呢,奴家想你啊,很想很想。腦袋都想成了一座四通八達的橋,奴家只需要一小會兒就能見到你,可是又怕偷偷回去見你了,你活的很滋潤,奴家這心就有點兒承受不住,可知‘相見不如不見’。”
她這閑着,就是想着要如何見到李霜江,不能坐困在此,必定想個法兒脫身。她這樣亂出去,是行不通的,那些小厮、丫頭必定跟着她走,阻攔她,猛然出現在李老爺跟前,怕他又吓着,萬一再吓死一條人命,她這罪孽不輕。
她這出不去,若是能讓李霜江找過來豈不是妙?
餘宛棠還想找機會去找李霜江,卻不知她這心念一動,似是有感似的。這李霜江正在府裏散步,聽聞兒子身體不适,正要去瞧瞧,突然又想起過幾日就是亡妻的忌日,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要悄悄去聽雨軒待一天。
他正走着,遠遠就見有人從聽雨軒裏出來。這可奇了,往常沒有他的吩咐,無人敢去那裏,今兒是怎麽了?他心生疑窦,慢慢的走向了聽雨軒,就聽見裏頭有人笑語嫣然,這一邁步進去,可把那些個小厮、丫頭給驚着了。
忙下跪請安,“小的,奴婢見過老爺。”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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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言辭閃爍,“沒什麽。”
沒什麽,還這樣鬼鬼祟祟。李霜江走進去一瞧,見這聽雨軒裏坐着一位女子,只留個背影與他,卻已見得十分婀娜多姿。他心中惱怒,大喝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餘宛棠不疾不徐的轉過身,站起來,施禮道:“奴家不知道這位尊客是哪位?”
李霜江氣的不行,“你是哪裏來的女子,我府中從無這樣的人。”府中莫名出現陌生女人到也罷了,還在他亡妻的住所,他到要看看是哪個混賬做的事,“你只說是誰讓你住這裏的。”
“李公子。”
“是那個逆子。”他大喝小厮上前,“還不把那個混賬給我叫過來。”
在他喊之前,早有人去報了李幼誠。李幼誠拉稀的有點兒虛脫,這會兒正吃早飯,一聽李霜江發現了餘宛棠的存在,嘴裏的一口粥噴了出來,他擦着嘴兒,“怎麽這樣巧,我爹都說什麽了?”
“老爺說,‘還不把那個混賬給我叫過來’,少爺,老爺這次很生氣,他一生氣,後果很嚴重,你該如何應對?”
李幼誠很有自信道:“沒事,我只需向我爹禀明原委就是,諒他再生氣,也不能拿公主怎麽樣,我先慢點兒去,你就說暫時找不着我,讓我把東西吃了,肚裏正空着,沒點說話的力氣可不行。”
“是,小的明白。”
小厮回去禀告,李霜江讓他再去找,一定要找到人為止。他這裏正在盤問餘宛棠,“你是何人?”
“奴家陳家小妾,夫家叫陳家寶。”她故意将陳家寶的名諱擡出來,果見李霜江像是觸電一般,不為陳家寶納了妾室,他回來後聞得說,陳家寶枉死了,宅子被一群流氓收了,他的長女不知所蹤。如今有人說出陳家寶來,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李幼漁的所在。
“哪個陳家寶?”
餘宛棠把地方說了,李霜江心裏信了幾分。“那你現在是一個人?”
“奴家和姐姐同住。”
“你姐姐叫什麽?”
“李幼漁。”餘宛棠說時,一直注意着李霜江的神情,他之前還一直是猜測,不過如今從餘宛棠的口裏說出來,幾乎是嘆息的坐了下來,整理了他的前衣擺,将它們整齊的搭在雙腿之上。
“你是如何來這裏的?如實說來。”
“是,李老爺有吩咐,奴家敢不從命。奴家和姐姐一直住在來福村,前一段日子因為出游偶遇了李公子,李公子大有調戲之意,奴家和姐姐都是女流,他身邊又有許多小厮,鬥他不過,只好找了個借口脫身,哪知道他早就對奴家有意思,使人跟蹤到我們家中,又尋了機會來找奴家,這次奴家逼不得已,才随他而來,今日見了李老爺,還望老爺為奴家做主,助奴家脫離苦海。”
餘宛棠說的極為可憐,又淚如雨下,李霜江清楚了事情的經過,又得知了長女的下落,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尋覓,那逆子既知幼漁的下落,怎麽也不告訴他,看來是誠心不讓幼漁好過。
“還有一事要禀明李老爺,陳府的宅子、地契,奴家和姐姐已暗暗的查明白,确是李公子使人拿去,先騙了奴家的夫君,讓他簽下什麽賭債,他一死,李公子便讓人喬裝成流氓地痞去家裏索要這些東西,他們來勢洶洶,奴家和姐姐勢單力薄,沒辦法,只得把一切都給了他們,流浪至此,最近才得安息之所,如此種種,還往李老爺一并查明,還奴家和姐姐一個公道。”
李霜江本就氣炸了肺,兒子奪女婿家的妾室,隐瞞長女的下落,如今還是奪人家宅,害人性命的元兇,他如何不氣,一掌拍在石桌上,咬着牙對身邊人說:“還不将那逆子給我找來。”
他正咬牙切齒,李幼誠吊兒郎當的來了,一見着他,笑嘻嘻道:“爹,您怎麽來了。”
李霜江雙眼瞪着他,咬着牙說:“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你做了這樣許多事。”
“是嗎?爹你覺得我怎麽樣?”
還問他怎麽樣,簡直要氣死他了。“逆子,給我跪下。”
李幼誠懵了,他爹的情形不對呀!知道他迎來了貴人,怎麽還要他下跪,跪就跪吧,李幼誠這一跪,等于認了罪。李霜江左右開弓,甩了他許多巴掌。嘴中喊道:“打死你個沒人倫的狗東西,做下這樣的孽事,你姐姐哪裏得罪你了,你這樣做,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李幼誠被打懵了,怎麽回事,他爹不高興也罷了,如今打他,他捂住臉,“爹,爹……”
“別喊我,我只問你一件事,你姐姐在哪裏?”
“爹,我不知道。”
“不知道,哼,到現在還不老實。家法何在?”早有人奉上藤條,李霜江狠狠的抽了李幼誠一通,他到處避着,李霜江讓人抓住他,狠狠打了一通才罷休,“逆子,你謀奪人家産,還把人家的妾室搶過來,隐瞞幼漁的下落,你是見不得我好是不是?好好,你出息,今兒,你就出了我這李府,出了門也不要說你是我李家子孫。”
李幼誠臉上、身上痛的不行,見李霜江說出那一通事來,驚慌不已,他不明白李霜江是如何明白的,但目前卻要保住自己,他大呼,求救餘宛棠,“公主,您是最清楚草民的為人不過的,你快跟我爹解釋一下,他瘋了。”
解釋,開什麽玩笑,她沒火上加油就不錯了。
她對着李霜江盈盈下拜,“多謝李老爺還奴家和姐姐一個公道。”
“怎麽回事?”李幼誠傻眼。
餘宛棠索性與他說了,“奴家根本不是什麽公主,是你癡心妄想,對奴家和姐姐很不禮貌,我們為了争取生存,不得已編出這等謊言來,你信以為真,怪不得人,明白的,趁早把奪了我們的東西拿出來,不然咱們就告官,要不是念着你是李老爺的獨子,姐姐早要告到官府去,幸而李老爺是個明理之人,往日的委屈,才得以伸張。”
什麽、什麽、什麽!怎麽會這樣,眼前的女人不是公主,而是陳家寶的妾室。
“你騙了我一萬兩銀子。”
“你太看得起奴家了,到現在還把髒水往奴家身上潑,當着李老爺這樣的青天,你好意思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