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投靠無門
第四章
好不容易尋着李府,李幼漁望着朱門上高懸的黑底金字招牌——李府。又望了這黑瓦白牆的院落,她緊了緊身上的包袱,餘宛棠在她身後,見她磨磨蹭蹭就是不敢上前,忙走到她身邊道:“怎麽了?近家情怯了?”
她是玩笑話。可李幼漁卻是怕李家的人識破她,這可是李氏的本家,稍微言語不當,就會被人懷疑。她道:“有點兒吧。”上前扣了門環,很重,很沉,砸在門上,砰砰砰的很響,門也是好木頭。
李幼漁退後幾步等着,等了良久,才有人過來開門。門被開過一條小縫,露出兩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個嘴巴,連臉都沒有整個兒露,裏頭的人小心翼翼的從不大的門縫裏窺伺着門外。
“你找誰?”
這人竟然不認得她。
“這是我家,我找我爹。”
“找老爺?”那人左右的打量李幼漁,“您是小姐?”
李幼漁因為他認了出來,高興的答道:“是。”
“聽說小姐已經嫁出去,這又不是過節,又不是什麽的,您怎麽會回來,別不是假的吧,我也不大認得,我去請教我們少爺去。”門又關上了,人家竟然把她當騙子,冒名頂替,不過也對,她就是穿着別人的身體,到處行走的靈魂。
餘宛棠笑問道:“姐姐,這真是你家?”
“不然嘞?”
“看着不像,不然他們怎麽連你這位大小姐都不認得。”
“可能人家是新來的。”
餘宛棠雙手抱着胸冷笑,一副看透世情的模樣。
屋內,小厮溜的挺快,把門外有人冒充大小姐的事說了一遍。李家二少爺李幼誠身子斜倚在椅背上,翹着二郎腿,全身的重力壓在右手上,他手裏端着一只茶杯,不緊不慢的拎着茶碗蓋在邊沿上磨着,拉長調子問道:“你說大小姐回來了,此事當真?”他擡起頭看了小厮一眼,“你知不知道你這話說出來,我就該把你攆出去,大小姐好好的在陳家做夫人,哪有空在門外溜達,你說的倒跟真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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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她說自己是府裏的大小姐。小的可沒這麽說,小的就是把話給您傳一遍,若不是,攆走就是,這年頭都愛冒認親戚。”
李幼誠笑笑,“可不是,看咱家有錢別說冒充大小姐,還有人來冒充我爹呢,呵呵,算了,別理她,讓她在外待着,待到不耐煩了,也就走了,畢竟走到這地步的,都不容易,咱們呢,大人有大量,不和她計較,是不是?”
小厮一臉狗腿相,“是是是。”
做奴才的第一要就是會看臉色,這二少爺分明是不想認,既然二少爺都發話了,他也就不多管閑事了。
李幼誠的娘,姚二娘進門了。問道:“在說什麽悄悄話呢?”
李幼誠機靈的跳起來,“我的娘,你怎麽來了,怎麽不在屋裏好好歇着,今兒打算去哪家搓麻将?”
“你娘我難道就知道打麻将?”
“那自然不是,孩兒不是怕你太清閑了,沒人陪着。”
“那你呢?你不是在家麽。剛在說什麽?”
李幼誠賠笑道:“也沒什麽,就是門外有個丫頭冒充李幼漁。”
“哼,誰沒事冒充她呀!真是吃飽了撐的。”姚二娘甩着帕子坐了下來,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兒。她那獨有的拉長的充滿了不屑的調調,讓李幼誠彎腰在她耳邊絮叨了半天。姚二娘嘴裏發出‘嘶’的聲音,看着她兒子,“你出息了呀!”
李幼誠道:“孩兒這是為娘你考慮,咱們做事該有個長遠之計,趁着爹不在家,我再不好好作為一番,這俗話說的好: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姚二娘點頭,“你這計使的不錯,不錯,長腦袋了。”
李幼誠嘿嘿的笑,得意道:“那也不看看我随誰,是不是?”母子兩個狡猾的相視一笑。
府外,李幼漁等了半天也不見個動靜。不來人,看樣子,人家根本不讓她進門,初春的天氣還是很冷的,她穿了夾襖,但還是冷。古代的天氣,要比現在冷的多。她走來走去,跺着站麻的腳,一邊捧着手在嘴邊哈氣,還是冷,一邊看着大門。
久久的不開,沒機會了。
李幼漁對餘宛棠說:“人家不見我們,回吧。”
餘宛棠不服氣,“來了這樣長時候,說走就走?”
“不然呢?”
“我們進去找他們算賬,你可是府裏的大小姐,又不是丫頭,敢這樣對待你。”
李幼漁讓她別賭氣,“進去,怎麽進去?穿牆啊。”她只不過随口說說。
“是!”這些人,欺人太甚。
李幼漁看餘宛棠認真的模樣,噗嗤的笑了。“我說你……”她搖着頭沒有說下去。
“我什麽?”餘宛棠好奇的問道。
“沒什麽啦,好了,我們回去,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去做一點實實在在的事。”
“姐姐就是好說話,那些人明擺着欺負你。”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已出了李府,如今不過是厚着臉皮回來求助,人家幫助我們固然很好,若不,也不該有所怨恨。難道離開他們,我們就活不了了?總有辦法的,走吧。”餘宛棠點頭。
兩人走了沒幾步,迎面就走來一群人。餘宛棠指着人道:“是他們。”
李幼漁注意看去,呵,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這一群人不是那群去陳府要賭債的流氓地痞麽,怎麽也到這裏來了,她拉着餘宛棠躲到一棵百年桂樹後,瞅着那群人有說有笑的從面前經過。
“老大,你說這次李公子會怎麽謝我們呢?”
“你這死皮孩子,就知道謝,也不想想是誰給了你衣食,不記恩,還記謝,該打。”
聽口氣,這些人和李幼誠認識。
李幼漁從樹後現身,看着這群人進了李府。
餘宛棠也從樹後出現,站在李幼漁身後,“姐姐,你說他們是不是串通一氣?”若是讓她知道這是真的,這‘李公子’是逃不掉了,“姐姐,跟李公子有仇嗎?”
她哪知道,她是穿越來的。李幼漁幽幽道:“也許。好了,我們走。”
“走,就這樣走。我們現在就該沖進李府,當場問着他們,為什麽要裝流氓債主,搶奪陳家家財,把我們趕盡死路。”
“我們沒有證據,沒有證據的事,怎麽能亂說,也許是別的情況。”
餘宛棠叫道:“姐姐。”
“姑娘,別沖動,沖動是魔鬼。”
“奴家說過了,奴家叫餘宛棠,都讓你叫名字了。”怎麽就記不住。
“魚丸湯?”還有姓魚的。
“不是魚丸湯,是餘宛棠,你幹嘛老是想到吃的,難道……你整天惦記着吃我?”她不無天真的促狹的看着李幼漁,露出犬齒咬着唇兒。
李幼漁差點被她這一說,給口水嗆到。
“你也太離譜了。”她想歪了,二十一世紀的好青年,總是會自帶幻想系統的。尤其那些女女戀的新聞,像龍卷風似的鋪天蓋地而來的時候,她也會略有耳聞,稍微羞澀了一把之後,才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古人恐怕比較單純。她像是給自己解除尴尬,“我是說,你是人,我也是人,我吃你幹什麽?”盡管解釋別扭,也比杵着尴尬好。
我才不是人,我是桃花仙子。餘宛棠心中如此想着。
“對!和姐姐開玩笑呢,姐姐別跟奴家計較。”
“不計較。”沒那個閑工夫,這下子回去,到哪住去,包袱裏就只有幾兩銀子,還想買些種子過來種東西,也不知道這裏的果樹苗多少錢一棵,用光了,日後豈不是只有等死一條路。兩人繼續往前走,見個中年婦人手裏挎着菜籃子,裏面放滿了菜,從她們身邊過去的時候,還多看了她們兩眼。
錢嫂走了兩步,停下來回過頭多看了兩眼。自語道:“這不是我家大小姐嗎?”她喊道:“大小姐!”
李幼漁以為是誰,轉過身,見是剛才的中年婦人。
錢嫂看真了,走近了。叫道:“大小姐,是我呀,錢嫂。”
李幼漁自在心中揣測着,是否是李府的人。“錢嫂你好。”
“大小姐你怎麽穿成這樣,一身白衣,頭戴了白花。”
“相公沒了。”她上次說錯話,這次格外小心。
“陳姑爺沒了嗎?怎麽會好好的沒了。”
“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我這次來家看看,說是不認得我。錢嫂是不是府裏換了人?”
錢嫂臉色難看,“大小姐,你別計較。老爺出門在外,這些人仗着老爺不在家,就胡作非為起來,已經不止一兩天了,大小姐回來是不是有事找老爺?”
“也沒什麽,爹不在就算了。”
“我也知道,你寡婦家日後日子就艱難了起來。俗話說的:寡婦門前是非多,你又無所出,不然也好依傍小少爺。”她注意到餘宛棠,心說:“這姑娘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