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古代·梁星河(20)向她示弱,也是……
六月中旬府學便要開學,到省城後還有不少事情,時間緊迫,一家三口快速把家裏做了規整之後便雇了車大包小包出發了。
到洛寧省城起洺後,三個人先是在客棧住了幾日,之後便是熟悉這座城市,先租房子。
首要考慮的便是梁星河上學的問題,先找到府學的位置。
梁何氏還在發愁怎麽找房子才能少折騰不被騙的時候,清若和梁星河已經帶着她去找了周圍路邊的散工們。
起洺城是建蔔縣的好幾倍大,這裏店鋪多,生意行當多,散工也多,平日裏就在街邊等着,有老板需要來叫談好工錢就去。
清若和梁星河買了肉包子、買了肉餅,明擺的要打聽事。
但是他們打聽的事又不是什麽隐秘,出手大方态度客氣。肉包子自己吃,肉餅卻是可以留着帶回家的。
沒一會那群人就把周圍的情況倒了個幹淨,還順帶附贈了不少八卦。
梁何氏一開始還在感慨,後來完全是聽得津津有味。
等她八卦聽完還在回味的時候,兩個孩子已經決定好了要去找誰看房子,在哪一片看。
一家三口租了戶距離府學不太遠、背街安靜的小院子。
把家安定下來之後便是找鋪子,找鋪子這事得慢慢來,裏頭門道多,便也不着急。
日子就這麽安穩下來。
在縣城學堂是周圍少年人偏多,到了府學,年齡差距拉大,同窗之間的家庭條件差距也與之擴大。
夫子比縣城時候多,最明顯的感觸便是知識的輸入口增多。
省城交通便利,起洺城又距離長安不遠,不管是書籍、名家之作,這裏的資源都更為豐富。洛寧省也算是僅次于長安的科考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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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星河過了鄉試進入府學,确實如他形容那般,只是拿到了讀書圈子的入場券。
府學是官學,起洺城作為洛寧省省城,吸納了整個洛寧百分之八十以上在考學階段的秀才。
府學秀才多、解元也多,有一路高歌猛進考過會試直進殿試,而後進入翰林進入官場的,也有拿了解元之後來了府學連考幾屆都沒過會試的。
芸芸衆生,讀書百态,也是世人百态讀書。
梁星河原本也沒覺得自己的解元有多值得驕傲,來了府學之後更是把心靜下來,把思想沉下,紮在書本裏一點點去蠶食裏面的根基。
清若同梁何氏對起洺熟悉後租了個鋪面,距離比他到府學遠一段。但不用每日來回搬東西,這點距離也還好。
小姑娘的買賣一直堅持着真材實料、保證食材新鮮和品質。省城人多,不像縣裏能有閑錢在外頭吃晨食的始終人群有限,馄炖鋪生意越來越好。
一開始請了一個幫工,過了半年,又請了一個。
到了第二年,清若只管櫃臺、梁何氏只管廚房,其他過手活都是請幫工來做,店裏也有專門跑堂。
他讀書忙、她和娘店裏也忙。
有事大家明明同住一個屋檐下,卻也只是一日早上起床時道聲早安,晚上回家休息前道晚安。
倒是第二年春節時候,小姑娘自己說了。他還有一年就要會試了,店裏不能再這麽忙了。
得好好顧着他。
于是小姑娘宣布,以後店裏馄炖限量賣,每日賣完就關門。
梁星河瞧見當時梁何氏那震驚的神情,真的沒忍住,笑出了聲。
梁何氏滿腦子限量賣,壓根沒聽到梁星河笑,就看着清若吐出兩個字,“離譜。”
就是離譜,先前生意好,客人吵着要加種類,她不加,就守着賣馄炖。現下店裏請了那麽多幫工,她說要限量賣。不是離譜就是離了大譜。
梁何氏堅決抗議。
但是,沒用。
對,她是說過她閨女不庸俗,清醒、溫柔,後面還加了個什麽形容詞?
有力。
有力這個詞就很靈性,可壞可好。
現在顯然是個貶義詞。
梁清若這個暴君拍板定論,不容反抗。
店裏空閑下來,梁何氏和清若便有了更多的時間在家。
梁星河原本繃得緊緊的狀态也随之稍微松緩了一些。
一家人似乎又回到了在縣城時的狀态。
早上起來一起吃早餐。而後一起出門,梁星河去上學,清若同梁何氏去鋪子裏。
梁星河下學回家後一家人一同吃晚飯。
他們家沒有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晚飯時大家便說說話。
現在店裏請了幫工,晚飯後梁何氏沒什麽事做,要不然就去鋪子裏守着、幫忙準備第二天的食材,要不然就去找鄰居一同出門散步消食。
清若有時算一下鋪子裏的收支,做一下財務計劃。
不過這些東西這幾年熟練了,不需要花費太多心思和時間。
更多的時候,就被梁星河拉着一同讀書。
來了起洺城,她和梁何氏的寝室便分開了。她房間裏有書桌,書桌大小和梁星河的差不多。
但是梁星河書桌上書本、紙張、筆墨硯臺放得多,剩餘空間就少。
他晚上老是撈着書就來她房間蹭桌子。
清若有興致的時候他就拉着她寫字。
他喜歡同她一起寫字,站在她身邊,同她說握筆、走峰,這時候她又乖又認真。
燈光下睫毛輕卷,白皙柔潤,漸漸長開的小姑娘在嬌色中多了勾人卻不自知的媚,散發着水蜜桃般甜美的氣息。
今日府學休課,梁星河攜同窗前去夫子家請教問題。出來後同窗還有些問題需要他解答。夫子家離府學不遠,距離梁星河家也近。
同窗說去詩社,但梁星河不大喜歡那種環境,便提議到家裏去。
同窗雖覺打擾,但也很樂意。
府學裏他們同屆的學子上千人,所有夫子都最喜歡梁星河。
少年清隽錦禮,天賦好還格外刻苦努力。所有學子都知道下一屆會考府學夫子都看中梁星河。
學子們明面上沒敢同他打趣,私底下都給他取好了梁會元的外號。
同窗兩年,但還是第一次梁星河開口邀請去家裏,自然樂意,去過家中怎麽都算關系更為親近一些。
兩人說着話由梁星河帶着往家裏走。
大多數時候都是陳子升在說,梁星河給些回應,他又很開心的繼續說。
到了路口,梁星河往前伸手做請的手勢,“轉過去一段就到梁某家中了,寒舍簡陋,還望海涵。”
陳子升趕緊搖手,“星河哥客氣,是我麻煩你好不容易休息還要給我講題。”
“沒事。”梁星河淡淡回應。
陳子升跟着他繼續走,小心的側眼瞧他,明明比他還小幾個月,怎麽人家就能一副處事不驚的‘大師’做派,有條理又淡定坦然,無怪爹一見星河哥就要讓他多跟人家學習學習。
這難道就是腹有詩書氣自華?
陳子升正在默默思索。
感覺梁星河腳步慢下來,他奇怪的偏頭看,想問是不是到了。
還沒開口,就發現他們倆已經站到了一個院子門前。
院子裏這會兩位婦人正在交談。
“梁大姐,不是我說,小若年紀也不小了,是該相看了。”
陳子升無意偷聽,下意識就想喊梁星河,梁星河比他高,他轉頭視線往上看他。
怎麽,突然就感覺這個人臉好黑。
吓得陳子升懵了一瞬原本要開口的話就塞住了。
院子裏的兩人背對着他們,交談還在繼續。
“就常家二公子,人你也是見過的,二公子家世好、學問好、現在是有官職在身的哦,了不得的~”
“常夫人可是和我說了,二公子就瞧上小若了,這日日天天去吃馄炖都得吃了不下三個月了吧。常夫人說啦,若是願意給,成了婚立馬就讓他們小兩口到隔壁院子去單過。”
“這天下頂好的事,哪裏找去~”
梁何氏嘆氣,又嘆氣,“不是啊,花娘,我跟你說……”
花娘才不聽咧,直接打斷,“我知道,我知道,小若頭上有個哥哥,這哥哥沒成婚,妹妹在前不像話。但是兒子考功名能耽擱幾年,閨女你耽擱得起嗎,今年是不是都踩着十七了,你這等哥哥科考……”
外頭陳子升這時候默默出聲,“梁、梁兄,陳某突然想起今日家中有些急事,就、就先告辭了……”
梁星河視線都沒轉過來,只低低回了一個字,“嗯。”
陳子升都顧不上禮節了,拱了個手,小小聲道了句告辭,轉頭就快步離開。
真是,今日不利。
好不容易能去梁兄家拉進關系,怎會遇上如此要命的事。
哦,梁會元在府學裏還有個外號,梁妹控。
一關系還可以的同窗,不小心打撒了湯弄到了梁會元荷包上,直接被梁會元弄得哭爹喊娘。就因為那荷包是梁會元妹妹買的,還不是繡的。
諸如此類小事,不多,可能同窗這幾年也就那麽兩三件,實在是後來衆人心理都拉了最高戒備線。
別看梁會元平日裏挺和善守禮的,你碰個警戒線試試,不哭着叫爹的現在還沒出現過。
陳子升說話的時候院子裏面說話的人總算聽見了。
兩個人轉回頭,看見梁星河黑着臉氣場冷冰冰的站在門口。
花娘有些心虛,還是強撐着笑了笑,“梁解元回來啦。”
梁何氏愁眉苦臉,聲音都有些喪,“幺兒。”
梁星河沒看花娘,撩了一下衣袍擡腳邁檻,花娘不知為何感覺後背一涼,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妹妹呢?”梁星河話是問梁何氏,但也沒看她,直直邁步往屋裏走。
梁何氏嘆了口氣,“屋裏呢。”
梁星河越過兩人,直接進了屋。
花娘舒了口氣,聲音都小了,有些猥瑣似的,“那個,梁大姐,我就先走了,要是小若有意。你又來找我。”
梁何氏嘆了口氣,感覺總算有了個說話的機會,“她沒意,你直接回了吧。”
花娘當即就不行,剛要開口,又想起方才梁解元那模樣,心慌,拉着梁何氏的手腕把她拉出了門,看着她愁眉苦臉的,“怎麽啦?哪有娘說起兒女婚事像你這般的。”
梁何氏終于有了機會大倒苦水,“我這閨女,你不知道啊,頂頂厲害。”
花娘點頭接話,“我知道啊,厲害得很,這麽點年紀。不然常夫人那麽厲害一官家太太,也不會做這麽大的讓步。”
梁何氏嘆氣,“對,就是太厲害,太有主意。我說不動,她說了,不相看,不嫁,不結,不婚。”
梁何氏說完,都快哭了。
花娘也懵了,這,她還頭一遭碰到。“真、真的啊?”
梁何氏眼淚都要出來了,“真啊,不然我至于這麽難受嗎?”
梁星河進了屋,直接去她房間。
房間門關着,他背在身後的手已經握起了青筋。好歹還控制着自己敲了敲門,壓着滿心奔騰的野獸,“若若。”
小姑娘柔軟的聲音傳來,“進來吧~”
像是炙熱的火上澆了一盆冰水,短暫的冷卻之後是更洶湧的熱浪。
梁星河推開門,看見她在桌子前,瞧見她穿着他前些時日選的衣衫、發飾也是他送的。
眼眸裏的洶湧緩和了一些。
盡量壓着自己的語氣,“在幹嘛呢?”
清若在桌子前整理東西,“收拾一下常二送的東西。”
梁星河眉心一跳,走上前去看。
小玉兔、發飾、手鏈……諸多女孩子家的物品。
不少東西,他之前還看到過出現在她手上、頭發上。那只小玉兔,她有幾天特別喜歡,大小也剛剛合适,時時抓在手裏把玩。
那時候他問,小姑娘怎麽說的。“常小姐送的。”
常二有個妹妹,前段時間和清若關系很好,兩人常常相約出去玩。
所以,是常二送的麽?
梁星河腦袋不可控的沖上血,眼前一陣黑翻湧上來。
他想控制的,但是他方才聽見常二要提親了。
梁星河直接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清若倒是沒吓到,只是有些奇怪,随着他的力道側過身面對他,圓潤的眼眸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梁星河扣着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他死死盯着她,他有多喜歡她,有多珍惜她,就是現在,他的身體本能都不允許自己捏疼她。
他看着她圓潤的眼眸裏的茫然,一字一句開口道,“不可以,你不可以離開我。”
說完沒給她反應的時間,直接扣着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這邊拉,另一只手頭拖着她的後腦,低頭含住了她的唇。
他滿心暴戾,想要狠狠的重重的把她吃下去,可是觸碰到她軟軟的唇,還是舍不得,收了力道,壓着自己的渴求,輕輕的允,慢慢的勾。
清若推他,被他直接抱在懷裏胸膛壓住手臂,他含着她的唇,不讓她說話,也不讓她離開。
梁星河進來時候關了門。
這會她一反抗,他腦子裏翻湧的情緒直接沖得他渾身都疼,特別是心口疼,腦袋一陣陣發麻。
咬她。沒用重力。
而後不講道理,直接把人抱起來按在了她床上,“若若,你不可以離開我。”
清若試圖叫他,試圖講道理,發現這人完全不給她機會,就是一個勁的按着她親。
清若揪他頭發,梁星河是疼的,但是他不想放開她。
清若皺眉,很清冷的話語,“起來,我生氣了。”
他不,不親她了,還是抱着她,把她困在身下,臉頰埋在她肩頭,“我不,你答應我,永遠不離開我,待會我就要送婚記去官府備案。”
清若啧了一聲,“吃多了你,讓開。”
推他,沒推動。人高馬大的,她又在下方,她用了力,人家一動不動。
啧,這麽多年給他養的肉結果倒是用來對付她了。
“梁星河。”清若揪他耳朵,語氣嚴肅。
他悶悶的聲音,“嗯。”
她緩緩開口,“不想成婚,我說過的,這世間太大了,等你科考完,我想帶娘去走一走。”
梁星河沒回應,人是冷靜下來了,只是抱着她沒動。
清若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讓他情緒緩過來。
好一會,肩頭上的濕意淺淺蔓延。
她嘆了口氣,“起來吧。”
梁星河也沒起來,只是翻身滾到了床的旁邊,讓開了她。
清若起身,“我以為是常小姐送的,準備整理整理明日送去還給她。”
他縮在一邊,背對着她,話語沙沙啞啞的含着鼻音,“我知道,我方才回家時候花娘在和娘說你的親事,我剛剛氣瘋了,腦子沒了。”
她側身拍了拍他的手臂,起身準備出去讓他靜一會。
手被人拉住。
“姐姐。”
是梁星河,含着鼻音,軟軟的,乖乖的。
向她示弱,也是哄她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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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向你低頭。
——【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