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遇阻
為了保證以後能帶着阮阮他們生存,并盡量給我心愛的人富足的生活,我開始去找适合我做的工作。這個年代還沒有科舉制,我又是初來乍到,舉孝廉什麽的也輪不到我,便只能做些三教九流的工作。阮阮心疼我經常弄得一身灰回來,卻從來不會嫌棄我,而是經常親手煲了熱湯給我喝。咱倆之間甜膩的氛圍讓碧桃日日滿頭黑線,無語望天。
但是這樣的生活雖然辛苦又美好,我的心中還是有揮之不去的陰影,秋風起了兩三個月,看天氣,冬天的第一場雪就要落了。離阮阮十五歲還有兩三個月,阮阮倒是很開心地說等及笄了就可以嫁給我,我卻希望時間過得慢一些,讓阮阮永遠留在十四歲。
我雖然有決心,卻畢竟不能夠掌控一切,我不知道未來是什麽成為我們在一起的阻礙。但是看阮阮這麽精心的照顧我,細致地關心我,我又怎麽能将這種憂慮日日挂在臉上,害她替我擔心呢?
我如今在一個作坊工作,這是一個制書寫用的竹簡的工坊,我很想跟他們說造紙的方法,但是一來我自己也不太擅長,只是大概知道一些皮毛,二來我還是個新手,誰也不會聽我的話。本來古代的作坊便是師徒制,我一個外來戶倒是得不到便宜。但是我還是将記得的造紙之法寫在了一卷竹簡上,找了地方小心存放起來,若是以後實在要用再取出來傳授給人。我不知道的是,雖然我再沒有機會取它出來,卻被東漢的蔡邕發現了,成為了他的專利。
十二月初十的時候,阮阮的臉色變得有些低沉,似有什麽發愁的事情。我問她的時候,她支吾了一會兒才開口:“少夫,我其實一直瞞着你我的身份……我……”
“你是在為這個發愁?我知道的,你是細君,碧桃之前就告訴我了。”我将驚訝的她拉進懷裏,“是不是你的堂叔讓你回廣陵宮去?”
“……嗯,我不想回去,我想跟你在一起。”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力量,她那兩條細細的手臂把我環得緊緊的。
我輕撫着她的頭發:“要不要我陪你一同回去?我們的事情,他們總是要知道的。”
“嗯。”她猶豫了片刻,随即堅定地點頭。
廣陵宮就在廣陵城中,從別院坐馬車出發到達內宮城門下也就大半日的路程。這馬車是王宮裏的人駕過來的,看見除了阮阮和碧桃外還多了一個陌生男子,眼中閃過的不知是什麽光。阮阮只說我是貴客,要同往宮裏去的,他便沒有多說什麽。
到了廣陵宮門外時已近黃昏,我仰望着高高的城牆,才知道現代殘存的那些牆竟只是如今的十分之一二。只可惜我的相機早就沒電了,否則定會忍不住拍下這夕陽中的蒼茫漢宮。我被前來迎接的人帶到客人用的房子,阮阮和碧桃兩人則是去了正宮谒見廣陵王和王妃。
沒等凳子坐熱了,就來了人宣我前往正宮。定是阮阮說了咱們的事情,唉,本來這該是由男方先提親才好的,但也算是要去見長輩了,看了看自己的裝扮,還算是規矩整潔,這才跟了那宮女前去。
曲折的長廊,平整的石階,這古代的壯觀我此刻卻是無心觀賞,心中默想着待會兒該怎樣表明我的心意。進了大殿,一股深邃低沉的壓力讓我覺得有點不舒服,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擡起頭,遠遠的高座上坐着兩個人,待走近了些,看見了一個頗具威嚴的中年男子以及一個坐在紗簾後的女子。阮阮卻是不在的。
“你就是樊少夫?”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是,草民是樊少夫。”
“既然你知道你是庶民,為何觊觎皇族女眷?”他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若是常人,怕是要吓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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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并非觊觎其身份,而是與阮……劉小姐真心相愛。”好歹我還記得碧桃曾經說過的話。
突然一個女聲傳來:“大王,您聽聽這叫什麽渾話,天哪,這般粗俗的話竟也能當着大王您的面說……”
“王妃。”劉胥拉長了聲音,止住了她的話頭,“細君是王女,就算是有罪之身,也改不了她的貴族身份。你有什麽資格……”
“大王,對于少夫來說,不管她是皇女還是罪人之女,細君就是細君,我……草民的心意絕不會少了半分。”
王妃輕哼了一聲,心中卻有些羨慕起來,能讓一個頗有膽氣的男子說出這般話來,細君那丫頭還真是好命。不過她卻無福消受……
“罷了,多說無益,你先回去吧。細君近日要随本王入宮面聖,你就在這兒等着吧。”
我一驚,他的意思竟是同意了嗎?劉胥的表情我看不清楚,只聽他道:“細君自幼喪父母,我保她一時保不了她一生,既然你有這般心意,便是将她托付于你也未嘗不可。”
喜色上臉,我連連謝恩。廣陵王沒有反對,我和阮阮長相厮守的機會又大了不少。
每年廣陵王都要攜家眷和禮物進宮面聖,雖然往年阮阮都不得離開江都,今年不知為何,武帝竟是特別交代了讓阮阮同去。
阮阮此刻被允許和我說說話,見我有些發愁,她伸手按了按我的眉心:“少夫,我過了年便回來,等我。”她的臉上有掩不住的柔情。
我抓住她放在我臉上的手,點點頭:“我等你,你一定要早點回來。”
此後的十多天,我就像獨自在家等着良人歸來的小媳婦一樣,心中焦慮不安。
十二月二十八,他們的隊伍到達了長安。
大年三十,阮阮被封為細君公主。我聽到這個消息時頹然坐在了椅子上。我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如今能做的事只有等阮阮回來以後,帶她離開。
大年初十,廣陵宮衆人都回來了,與阮阮相見我自然開心。不知是不是故意為之,沒有人提起烏孫國和親之事。我卻是知道歷史的,也敏銳地感覺到阮阮在強顏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