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八王争位
宣武三十七年七月,大将軍顧凱風遇刺,身受重傷、危在旦夕。
玉鸾公主上書宣武帝前往陣前親自照料,得許。
皇甫雲離開的那一天,平時懶得連路都不願意走的永安侯跪了一夜的祖祠,為他父母祈福。
因為祠堂當中只有他一人,所以也沒有人能夠聽到顧青源的那一句:“對不起。”
同年八月,宣武帝暴病,整個帝都人心惶惶。
顧青源坐在院中懶洋洋地曬着太陽,整個人看上去都像是沒長骨頭一樣。京城風雲詭異之時,大概也只有他永安侯還能這麽悠閑了。
“師尊。”
顧青源掀了下眼皮,看向自己身後長身玉立的青年:“回來了?”
“嗯。”章弈含笑自動自覺地擔起小厮的活計,替顧青源揉肩。
顧青源将章弈身世告知于對方時,曾經問過他是否要為自己的父親沉冤昭雪。
當時章弈沉默了許久,過往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在意,可是他不想活的稀裏糊塗。
而且他有種預感,如果不将所有都查得清楚明白,在這樣的時局當中,很難保護他師尊的安全,這遠比為他那位從未見過的父親沉冤昭雪來得重要的多。
顧青源從章弈的沉默當中讀出了其中的含義,他給了章弈一天時間考慮清楚,同時進入金書空間當中翻查後面的內容。
如今金書已經消失了将近四分之一的文字,顧青源松了口氣,同時揉了揉眉心。
反之哪怕他藏了章弈這麽久,甚至讓章弈錯過了天問小試,對方也能陰錯陽差地進入龍澤秘境當中。
章弈是龍澤秘境所選之人,也是極天劍的主人,更讓簡玉軒發現他正是真龍所化的小皇孫,這恐怕是他沒辦法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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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有些既定的東西無法更改,那他就只能想方設法地改變其中的細枝末節,比如說顧家一門的命運?
于是當第二日章弈考慮完後,顧青源直接一腳将他踢給簡玉軒去教導,自己落了個輕松幹淨。
他們地下活動的事情顧青源一概不知,章弈也不會拿這些俗事來煩顧青源。
反正不管龍椅上坐的是誰,都還是他皇甫家的天下。
“師尊,聽說今天三皇子又來煩你了?”章弈将顧青源的肩膀揉得舒服了之後,才緩慢問道。
“嗯。”永安侯雖然是個閑侯爺,但顧家軍卻并非擺設,如今未來天下的主子還沒有最終的定論,衆皇子自然一個個地往顧青源身邊湊。
三皇子皇甫非最常出入于将軍府中,皇甫非的母妃是當朝舒皇後,國舅爺為京城四大世族之一的舒家家主,同樣也是先天太極境武者。
衆皇子當中他最有奪位的希望,若非怕帝王忌憚,重蹈章華太子覆轍,皇甫非也不會活的這般低調。
如今皇甫湛時日無多,一向收斂鋒芒的皇甫非才開始整頓屬于自己的羽翼。
在顧青源看來他的動作已經晚了,這件事如果沒有章弈以及太子殘餘勢力相助,恐怕三皇子很難登上皇位。
章弈擰了下眉,公孫子虛在分析當朝局勢時,曾經提出過暗中使力将皇甫非推上皇位。
三皇子外家勢力雖然強大,但他為人冒進,若非舒家壓制恐怕都很難活到現在。
皇甫非本身的才能在衆皇子當中也并不凸顯,文才武略都相對平庸。
這樣的人适合當出頭鳥,将衆皇子之間的矛盾激化。
但是章弈卻鼓着一股氣不想去拉攏此人,只想将他拍的遠遠的不要靠近他師尊半分。
章弈盯着顧青源的目光灼灼,像是恨不得将人直接看化了一般。或者,将師尊鎖在只有他一個人能夠看到的地方,不讓任何人窺視!
心思各異的兩個人都沒有察覺到,這院中除了他們之外還有第三個人在窺探……
司徒贊只穿了一件單衣在床上打坐,他面上的表情很是猙獰,像是完全無法真正的沉心靜氣下來。
事實上自從天問小試之後,他一身修為不進反退,竟是已成心魔。
他的房間內很靜,平時這間練功房內也不許有任何人進出,此時卻忽然多出了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
“四叔,你查到了什麽?”司徒贊很快睜開了眼睛,渴望地看向老人。
老人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他并無子嗣傳承,如今壽元将至,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司徒贊身上。眼見他因為一時意氣耽擱的修為,如何能夠不心痛?
心痛之餘,也只能想盡辦法為他根除心魔。這數月來他一直想方設法地監視着将軍府,将軍府中也有不少先天高手坐鎮,若非他功法特殊恐怕根本難以靠近其中。“老夫确實查到了一點異狀。”
“是什麽?”司徒贊眼神一亮,就好像瀕死的人重新找到了希望一般。
老人看了司徒贊一眼,似是不贊同卻舍不得責怪:“這異狀并非是顧青源那小娃,而是他的徒弟……”
“徒弟?”司徒贊皺眉,剛剛升起的希望瞬間落了下去,一時間有些氣血翻天。
老人很快察覺到司徒贊的異狀,趕忙将手搭在司徒贊的氣穴上,用自身元氣壓制他翻騰的氣血:“哎,若是老夫所查之事屬實,這永安侯也很難置身事外。”
“什麽事?”
“這……”老人見司徒贊體內元氣已然平複,便松開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須:“跟當年的一樁舊案有關,可惜老夫找不到确鑿的證據……”
司徒贊想到天問小試之後,他如同從天才被打落凡間一樣,人人都知道他連那個廢材侯爺都比不上,當下便咬牙切齒地說道:“無所謂……有的時候人言比證據更毀人。”
四喜匆匆進入院中,神色焦慮,甚至等不及到顧青源身旁便開口喚道:“侯爺!”
自從天問小試之後章弈回到京中,顧青源又徹底恢複了他大門不出二門不入的狀态,兩耳不聞窗外事。
但是他不聽,不代表将軍府上下都消息閉塞。
有四喜在,這京城當中的大小事件,都很難瞞過将軍府的耳目。
“慌慌張張地做什麽?”顧青源将戰戟一收,明明是一套硬氣的功法,卻被他練得緩慢而懶散。
這一套功法有九重,他如今不過練成了三重而已。到後面卻像是有一道屏障隔在那裏,大概是缺了歷練跟心境。
不過顧青源對習武一事從不強求,即便知道自己欠缺的地方,也懶得去尋找方式補救。
四喜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快哭了一樣:“侯爺,京城裏面都在傳章公子是章華太子的後裔,如今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地,恐怕已經傳到了聖上的耳朵裏了……”
“你再說一遍?”顧青源沉着臉站到了四喜面前。
四喜腿肚子一哆嗦,飛快地重複道:“侯爺,京城盛傳章公子他……”
“夠了。”顧青源随手将長戟扔到一邊,轉身往別院外走。
四喜一愣趕忙跟了上去:“侯爺你去哪兒?”
“本侯進宮一趟。”顧青源匆匆丢下一句,直接将他那匹白馬喚出沖出了将軍府。
誰不知道顧小侯爺一向不喜騎馬,出門從來只坐軟轎,若非急到極致也不會直接打馬奔上長安街。
正如顧青源所料那般,甚至比他預料中還要快的。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之時,皇甫湛的一道聖旨也遞到了章弈面前。
彼時章弈正在公孫子虛的家中密室,商議京城內有關皇孫一事的流言。
這座密室是公孫家主派人重新修繕的,聯通了将軍府跟公孫兩家,為的就是防範有人借機探查出章弈的身份。
想不到京城當中竟然還出現了這樣的流言,這種指名道姓的流言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之,只是不知道是他們內部出了奸細還是……
公孫子虛看到聖旨時眉峰很快蹙到一起:“不如先去通知永安侯……”
“不用。”章弈很快打斷了公孫子虛後面的話:“這是我自己的事,無需将師尊牽扯進來。”
“殿下……”公孫家主沉默了一下,也想再勸兩句。
“夠了,這件事誰也不許告知師尊。”章弈說完之後便甩袖走出了密室,與在顧青源面前表現出的溫和無害不同,章弈在面對太子舊部時自然而然地露出上位者的淩厲來。
“是。”公孫子虛應了一聲随即道:“臣會在暗中送殿下進宮。”
“不必。”章弈皺了下眉,簡玉軒受顧青源所托到關外如今還沒回來,他們剩下的人中并無一人可以自如地來去大佑皇宮而不被人發現。
公孫家主皺了下眉,不太贊同地說道:“就讓小兒去吧,如果……”
章弈想了想幹脆轉移了話題:“兵部與禮部兩位大臣那裏有消息了嗎?”
公孫家主只得順着他的話說下去:“請殿下放心,昨日已有消息傳回。”
“嗯,我們暗中籌備的事情為重,這皇宮本殿一人自可應付。”章弈從未如此自稱過,此時為了讓公孫家主放心,也為了不讓他再多言。
公孫家主一頓默默地退了下去:“是,殿下。”
當顧青源策馬到明空殿前時,章弈已經進去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