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看見蘇若掉眼淚，霍忱瞬間慌了神，把紅包往兜裏一揣，一個助跑，就攀上圍牆跳到那棵歪脖子樹上，沒等蘇若反應就一躍翻進了蘇若卧室，還順手關上了窗戶。
“怎麽哭成這樣？”霍忱扶着她坐在椅子上，在她面前蹲下，“是派出所那邊出什麽問題了？還是叔叔阿姨不想接受你？”
蘇若搖着頭，眼淚一顆一顆落在他的手背上，“沒有，事情很順利，爸媽也讓我留下來。”
霍忱松了口氣，握住她的手，輕聲問：“那是發生什麽事了？可以告訴我嗎？”
蘇若還是搖頭，“我只是，只是想起了我娘。”
霍忱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他起身拿了紙巾，替蘇若擦了眼淚。
他想告訴蘇若，她現在有新的家人，有朋友，還有他，不要太難過。
可是同樣的說法他連自己都安慰不了，如何說的出口去安慰蘇若？
“其實，我也經常想起我媽。”霍忱苦笑。
蘇若擡眼看他，這還是霍忱第一次主動提起自己的母親。
霍忱直接坐在了地毯上，輕靠着蘇若的床。
“其實我小時候還挺乖的。”霍忱回憶道，“那時候霍盛宇——哦，霍盛宇是我爸。”
怕蘇若不知道，霍忱解釋了下。
“他總是不回家，今天出差，明天陪客戶，一直都是我媽陪着我，有時爺爺奶奶也會過來，日子還算安穩。”
“大概是我上初中那一年，我媽和霍盛宇開始頻繁吵架，直到有一次我聽到我媽抓到了霍盛宇出軌，我才知道他們的婚姻出現了無法修複的裂痕。”
“我讓她離婚，可是她不肯，她總是看着我，說我不明白，一段婚姻不是那麽容易結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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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是不明白，我不明白她為什麽連跳樓都可以義無反顧，卻無法下定決心離婚。”
“他們糾纏了快兩年，直到霍盛宇養在外面的女人懷了孕，我媽終于承受不了跳了樓。”
“而在我媽手術的當天，霍盛宇居然約了人在自家酒店開房，我去打了他一頓，把渾身□□的他綁回了爺爺家。那天之後發生了什麽我并不清楚，我只記得之後霍盛宇的職權在公司裏被架空了，而我卻突然被重視起來，被爺爺接回這邊，偶爾跟着他學東西。”
“後來想想，應該是我媽和爺爺達成了什麽協議，我問過爺爺，可是他沒有說。”
“那阿姨現在……”蘇若坐到霍忱旁邊，輕聲問。
“當時手術之後就沒醒過來，醫生說是永久性的，可能撐不了幾年就會死亡。”霍忱回答。
蘇若擡手握住霍忱的手，說：“等哪天你帶我去看看她吧，好嗎？”
霍忱偏頭看她，輕輕點頭，“嗯。”
“對了，這是給你的紅包。”霍忱這才想起來的目的，從兜裏把紅包拿出來，“這是我給你的，爺爺奶奶說你看什麽時候有時間去我家一趟，他們當面把紅包給你。”
“哇！”蘇若摸着紅包的厚度驚嘆一聲，“你回去告訴爺爺奶奶，我明天就去。”
第二天，蘇若就拎着大包小包去霍忱家拜年去了。
“奶奶新年快樂！”蘇若元氣滿滿的拜年。
“新年快樂——哎呦，怎麽拿了這麽多東西啊。”李素芬一開門，還沒等笑意在臉上蔓延開來，就板起臉“數落”蘇若，又朝屋裏大喊了一聲：“霍忱！快來幫忙拿東西。”
“沒關系奶奶，我能拎的動。”蘇若把東西往裏面一放，低頭換鞋子。
忱也從房間出來，看見滿地的東西不禁咂舌：“你這也買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剛好剛好。”蘇若笑着換好拖鞋。
“若若來啦。”霍連年稍晚一步，這才從房間出來。
“爺爺新年快樂！”蘇若探了下身子，和他打招呼。
“來來來，快進來坐，奶奶都好久沒見你了。”李素芬拉着蘇若往裏面走，“東西讓忱忱搬就行，咱們進屋歇着。”
蘇若給了霍忱一個“辛苦了”的表情就跟着李素芬進了客廳。
霍忱笑起來，任勞任怨地搬起了東西。
可能是霍忱特意提過，霍連年和李素芬都沒有提林恩靜的事情，四人坐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吃了頓飯。
如果霍盛宇沒有出現的話。
“爸，媽，我帶媛媛來給你們拜年。”霍盛宇帶着人進來。
餐桌上熱鬧的氛圍瞬間凝固了一瞬。
霍忱突然冷笑了一聲：“怎麽和上次帶來的那位不一樣？又換人了。”
一個“又”字，就很靈性。
叫媛媛的那位明顯有些尴尬，霍盛宇的臉色也不好看。
但他顯然以前經常在霍忱那吃虧，這次只當聽不見，自己拉了椅子帶着媛媛坐下。
蘇若猶豫着自己要不要走，霍忱卻示意她安心吃飯，給她手機發了條消息：【先吃飯，吃完送你回去。】見霍忱這麽說，蘇若便放下心來吃飯。
這期間，他們四個一邊吃飯，一邊聊最近發生的趣事，俨然把霍盛宇和媛媛當成了透明人。
媛媛也沒想到霍盛宇在家裏這麽不受人待見，只能在桌子下面碰了碰他的手臂。
霍盛宇沒想到霍忱也在家，又當着個外人，更不好說自己的事了，本想等着蘇若走了再說，但姜媛媛一直催他，他煩的要命。
算了，說不定外人在，霍連年會不好意思罵他呢，而且那個人都躺了這麽久了，他的要求合情合理。
想到這兒，霍盛宇挺直了腰板兒，清了清嗓子，說：“爸，媽，今天我帶着媛媛過來，是想跟你們商量個事兒。”
他看了一眼害羞的蔣媛媛，笑着說：“我們要結婚了。”
“砰”的一聲，霍連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霍盛宇的鼻子說：“霍盛宇！你是有老婆的人！結的哪門子婚！”
當着外人這麽被數落，霍盛宇面子也過不去，他把筷子一摔，語氣也不好，“我要和蔣月離婚。”
“不準離！”霍連年氣的一下子站起來，差點兒沒站穩。
霍忱和蘇若忙站起來去扶他。
李素芬見霍連年站穩了，才放下心看自己不争氣的兒子，和旁邊那位看起來眼熟的女人。
“姜媛媛。”李素芬念了遍她的名字，擡眼看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幾年前我給過你一筆錢，你也承諾過我再也不會回望京，對吧。”
雖然李素芬的語氣平淡，但在姜媛媛聽來，卻冷的讓人想打寒顫，她沒敢回答，只是往霍盛宇身邊靠了靠。
這極大的滿足了他作為男人的虛榮心，霍盛宇把人護在身後，對着李素芬皺了眉頭，“媽，媛媛一直在外地生活，是我遇見她之後把她帶回來的，你別怪她，而且要不是你當初用錢逼迫她離開，我們早就結婚了。”
“我逼迫？”李素芬氣極反笑，“她告訴你的？”
“還用媛媛告訴我？”霍盛宇覺得不可思議，“如果不是你逼的，她怎麽會不告而別。”
“當初我開了五百萬讓她打了孩子離開，她可是二話沒說就收拾東西走人了。”李素芬看着姜媛媛冷笑，“是不是錢花完了，才回來找……”
“媽！”霍盛宇不客氣的打斷，“你不要侮辱媛媛。”
“滾！你給我滾！”霍連年一手抄起茶杯，朝霍盛宇砸去，“除非我死了！否則你休想和蔣月離婚！”
霍盛宇沒躲得開，被潑了一身水，他撣了撣身上的水，憤懑說道：“我才是你們的兒子！你們為什麽不能為我想想！”
“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霍連年狠狠地拍桌，“霍忱！給我把他扔出去！”
霍忱收到命令，示意蘇若扶穩霍連年，才走到霍盛宇面前伸出手。
“幹什麽？我自己走！”霍盛宇避開霍忱的手。
“爺爺說了，讓我扔你出去。”霍忱茍唇笑了下，不顧霍盛宇的掙紮，把人拎着丢了出去。
走到半路還回頭看了一眼姜媛媛，眼神冰涼，“等着我也把你扔出去嗎。”
“不，不用。”姜媛媛垂下眼睛掩飾自己內心的震撼，小跑着跟着出去了。
人走後，霍連年就支撐不住了，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氣。
李素芬急忙去藥箱裏找了藥，喂到他嘴裏。
蘇若也趕緊倒了水，讓霍連年就水把藥吃了。
藥吃下去，霍連年的呼吸才慢慢穩定下來。
李素芬松了一大口氣，忍不住道：“作孽啊……”
“行了行了，都別跟這兒杵着了。”霍連年擺擺手，“你們兩個出去吃點兒吧，也沒吃多少。”
“那我先扶您回房間休息。”霍忱想要伸手扶他。
“我又沒老到動不了！”雖然說話有氣無力，但絲毫不耽誤霍連年瞪他。
“你還不知道他，就是不服老。”李素芬過擋在霍連年身前，又看向霍忱和蘇若，“這兒有我呢，你們先走吧。”
“好，那有事給我打電話。”霍忱說。
“知道啦。”李素芬笑道，“快走吧。”
道了別，蘇若跟着霍忱離開。
兩人并肩往山下走，脖子上都戴着李素芬織的紅圍巾，看上去很和諧。
蘇若沒有說話，剛剛霍連年的狀态，看起來并不太好。
那麽霍忱又知道多少？
蘇若用餘光看了眼霍忱，不知道如何開口。
走到蘇若家門口時，霍忱突然停住腳步，轉身面對蘇若。
他幾番張口，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那一瞬間，蘇若就明白了。
她擡眸看着他，目光清澈。
霍忱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他避開去，又移回來，低聲說：“對不起，我沒辦法和你一起去朔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