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晉江獨發】 “你永遠都是我……
溫初檸第二天一覺醒來, 已經是下午,溫初檸有點頭疼,嗓子發幹, 連帶着鼻子都不透氣。
大概是吹了風感冒了。溫初檸混混沉沉在櫃子邊翻找感冒藥, 結果翻了半天沒找到, 她衣服也沒換,就準備去樓下買藥。
但是才開了門,四樓的門也開了。
溫初檸穿着在家睡覺的短褲和短袖,腳上一雙拖鞋, 看着開門的陳一瀾。
他沒去游泳。
“你怎麽在家……”
一張嘴,聲音啞的不像話, 溫初檸又咳嗽了幾聲。
“怎麽回事?”陳一瀾關了房門,蹭蹭兩步買上來,大手往她額頭上一探,一摸這溫度, 他當機立斷, “去打針。”
“上哪兒打針啊……”
溫初檸真是糊塗了, 竟然思考了一下樓下的藥店好像也不提供打針服務啊。
“小區外面有社區診所, 還能走嗎?”
陳一瀾問了她一句, 看着她輕飄飄這樣,有點懊惱昨天晚上把她送回來之後沒好好看看她。
“能吧, ”溫初檸暈乎着, 往後退了一步, “你別背我了, 你昨天背了一路,是不是因為我太重了所以你今天也沒歇過來……”
“說什麽亂七八糟呢。”陳一瀾給她逗樂了,笑一聲, 走在前面,讓溫初檸下來,帶着她去社區診所打針。
下午兩點的太陽很暖和,溫初檸走在陳一瀾身邊,兩步一個噴嚏,三步咳嗽一聲,下意識離他遠一點。
結果一輛自行車過來,陳一瀾把她拉回來,“走這麽遠幹什麽,我還能被你傳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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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染了耽誤你訓練……”
“那你姑且可以當成我體質好。”陳一瀾睨了她一眼,“算了,是不嫌你。”
溫初檸懵懵的,外面有曬太陽的老人,因為假期,家屬院裏不少小孩放假回來,嘻嘻哈哈的追着跑。
他倆并肩走在一起,這麽一恍惚,溫初檸就想到了小時候。
這個世界上總是不缺小朋友,來來往往追着跑,他們長大了,別的小朋友又延續着這樣單純的快樂時光。
溫初檸轉頭看着一個坐在花壇邊的嗚嗚哭的小女孩,突然樂了。
“我想起來我小時候。”
“怎麽?”
“好像是我媽帶我去你家吃飯,我偷偷在褲子裏放了一塊雞腿骨,怕弄髒褲子,我拿着去洗手間打肥皂洗了四五遍,然後跑下樓給王爺爺那個小狗吃,小狗不吃,我也這麽坐在這兒哭。”
溫初檸的視線看着那個舉着玩具哭得止不住的小女孩。
陳一瀾也看了一眼,“那你好多了,你小時候哪回哭,沒我陪着你?”
“也是哦……”溫初檸咂咂嘴。
“燒傻了。”
陳一瀾哼了一聲,帶着她去了社區診所。
社區診所裏沒幾個人,通透的玻璃,女醫生給她量了量體溫,看她感冒有點嚴重,開了點滴,讓她去二樓打針。
二樓也是一個人都沒有,溫初檸想坐着打來着,陳一瀾給她收拾了一張病床,“你還是睡會吧。”
“那我睡了沒人……”
“我不走。”陳一瀾說完,拉了張椅子過來,“你睡吧。”
溫初檸就這麽靠坐在病床上,社區醫院就倆醫生倆護士,護士給她拿來一個薄毯子蓋上。
輸液的時候溫初檸也一聲不吭的,怕涼,陳一瀾去護士站找了個暖手袋,墊在她手下面。
溫初檸躺在病床上,起初還神志清醒,倆人在偌大的病房裏沉默,溫初檸問他今天怎麽去訓練,陳一瀾說今天不去,假期結束他要回去訓練。
溫初檸聽着聽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陳一瀾坐在她病床邊,擡頭看,是兩包液體要輸。
他褲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孫嘉曜發來的消息。
【sun:爸爸回來啦!把你行李也捎回來了,送你家還是怎麽的?】
【cyl:宿舍知道在哪了嗎?】
【sun:知道了,那我給你拿着吧,明天一塊送到宿舍。】
【cyl:謝了。】
【sun:你昨天跑那麽急幹嘛去了?飯都沒吃完,晚上給你發消息也沒回。】
陳一瀾倚靠在椅子上,活動了下手指,敲了幾個字,【重要的事。】
【sun:你幹脆點名說人名算了。】
陳一瀾輕笑一聲,收了手機。
溫初檸的手動了動,陳一瀾擡起她的手腕,重新放了下暖手袋。
她的手背有點涼。
陳一瀾坐在她身邊,忽然就想到昨天回來的時候,溫初檸全程都在車上睡覺,靠着他的肩膀,他也有些後知後覺的困倦,在一段漆黑的,沒人的路上,他感覺到肩膀上有些溫熱的潮濕。
低頭一看,溫初檸不知道什麽時候哭了。
她半夢半醒,一句都不說,陳一瀾就靜默地坐在她身邊。
很難以想象這些年溫初檸是怎麽過來的,旁人的評價裏,她懂事,聽話,安靜。
但陳一瀾知道,并不是的,小時候的溫初檸像個小魔王,也沒少被家裏嬌慣,就是她父母離婚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沉默寡言,雖然有周隽陽在身邊,但父母的離婚,幾乎是讓她在最需要關愛的年紀,一下缺失了父愛與母愛。
那會他也不能常常回來。
這回,看到她自己孤單的靠在公交車站,他心裏像是被什麽蟄了一下,有種隐痛從心底蔓延開來。
十幾年的習慣,看着小姑娘跟在他身後轉來轉去。
到長大後,她出現在觀衆臺,一場并不大的比賽,她跟幾個男生比着誰的加油聲嗓門大。
甚至細心地收藏着他送的每一個禮物。
他并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溫初檸開始對他特殊起來的,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名字已經落在了心底最特殊的位置,也成為了他的第一反應。
陳一瀾向前傾了傾身,看着睡着的溫初檸,忽然彎唇笑了笑,他伸手,捏了下她的小臉,睡夢中的溫初檸果然皺了皺眉頭。
“溫初檸,”陳一瀾像說一個秘密,壓低聲音,“等我拿到冠軍的時候,就跟你表白吧。”
溫初檸睡着了。
下午三點多的天,晴朗無雲,溫暖的陽光落下斜斜的光影。
陳一瀾伸出手,勾着她的小指。
“拉鈎了,說話算數。”
陳一瀾笑了笑。
像小時候,最鄭重地承諾,承載着童年時最純真的希望。
童言無忌,年少的喜歡也坦誠熱烈。
溫初檸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偌大的輸液室空曠。
最真實、最以為被世界抛棄的片刻就是這樣的時候。
外面是黃昏,隐約聽到車聲、人聲,可房間裏空空蕩蕩。
溫初檸沒看到陳一瀾,擡頭看了一眼,輸液快要結束了。
她睡了這一會終于清醒了一些,雖然還是沒什麽力氣,但感覺好些了。
正要坐起來的時候,看到一道身影從外面進來,二樓輸液室很大,夕陽把他的影子拉長。
溫初檸看到陳一瀾走進來,短發有一點點亂,碎發拂過眉眼。
“你幹嘛去了……”
溫初檸以為他回家了,冷不丁看到他,提起來的心又落回去了。
“看你快打完了,估計你一早沒吃飯,給你買了點吃的。”
陳一瀾把打包回來的餐盒放在床頭櫃上,伸腿勾過椅子坐下,然後給她塞了個靠背讓她坐起來。
溫初檸确實餓了,因為輸液嘴裏還發苦。
她眼巴巴看,看到了裏面有一盒椰汁。
瞧見她視線,陳一瀾先把這個拿出來,插上吸管遞過去。
“陳一瀾,你對我太好了。”溫初檸心裏酸澀泛濫,另一只手拿着椰汁,百感交集。
“跟我身後這麽十來年,怎麽能虧待了這麽個小跟班,”陳一瀾坐下,氣定神閑給她拆開餐盒,“好歹也是粉絲一個,養好身子,以後來看我比賽。”
“誰是你粉絲了。”溫初檸嘀咕一句。
“那我特邀行不行?”
“勉強可以接受。”
陳一瀾笑一聲,餐盒給她打開,打包了一份豚骨面,清淡好消化。
溫初檸餓了,拆了筷子,提着一只手輸液,別別扭扭用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去夾面。
陳一瀾笑了。
“你笑什麽!”
溫初檸咬着面條瞪了他一眼。
陳一瀾比劃了一下,笑的不行,“你像只螃蟹。”
“你才螃蟹!”溫初檸懶得跟他計較了,她埋頭吃飯,也是吃完飯的之後輸液也結束了。
護士來給她拔了針,讓她用棉球摁着,陳一瀾收拾了薄毯放回原處,還扔了垃圾。
“好了沒?”
陳一瀾扔了垃圾回來,看她還用棉球摁着手背。
“疼。”
陳一瀾湊過來,一只手擡起她的手腕。
溫初檸趁機兩只手攥住他的,然後張嘴咬了下他的手背。
“讓你說我螃蟹!”溫初檸翻了身從另一邊滾下床,“這就是說我螃蟹的代價!”
“啧,你這小鉗子還是個兔牙。”
溫初檸又瞪他一眼,“走了。”
陳一瀾笑着跟上,低頭看看手背,一小圈很淺的牙印,淡淡的,倆小月牙似的。
這姑娘還跟小時候一樣,一言不合嘴巴一扁就哭,再不行,就啃他手一口,那會他也小,說她屬狗的,溫初檸哭得更厲害了,他為了“息事寧人”,後來她一哭,就把手遞給她。
一同長大是個很美好的詞,因為他們擁有很多,只有彼此才知曉的回憶。
陳一瀾笑了笑,這才擡起腳步跟上去。
溫初檸進了家門,聽見陳一瀾也回來了,沒一會他又出去,溫初檸剛輸完液,人精神了一點,剛想去洗把臉,房門被敲響。
溫初檸從貓眼看了一眼,看到陳一瀾的身影才開了門。
陳一瀾把一袋東西遞給她,“記得吃藥,走了。”
“你去哪兒呀。”
這個走了讓她的大腦短暫宕機一秒,下意識想的他是不是要回學校了。
“回家,今天才十月三號,還沒開學呢。”
“……”
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溫初檸拎着袋子關門,看了看藥物說明書吃了藥,去洗了把臉,重新坐在了桌子前。
桌上放着沒寫完的作業,還放着她的手機。
溫初檸打開手機,點開微信。
說沒有失望是假的。
溫紹輝,是真的沒給她打電話,也沒給她發消息。
反倒是溫許。
溫初檸有加溫許的微信。
溫許發了一條朋友圈,是在醫院裏,桌上擺着七八個餐盒。
溫許發了一條:嘿嘿,生病也挺好,爸媽總能給我做我想吃的!
溫初檸壓下酸澀,忽然也不是那麽羨慕她了。
對呀,溫許有爸爸媽媽。
她擁有一個、誰都不能替代的陳一瀾。
她的青春裏,有陳一瀾。
溫初檸吃飽喝足收起了手機,繼續趴在桌上開始寫作業。
只是兜兜轉轉,她的心情晴朗起來。
溫初檸抽出一張粉色的紙趴在桌上一筆一劃寫——
cyl,
我們要更好,
我希望我們有更好的以後,
有你在身邊,就更好了,
但誰知道呢,
我要向你努力,
你永遠都是,我這十七年的生命裏,
最特殊的cyl。
我最不可替代的cyl。
——我們不要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