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愛錄3

第27章 章節

探了一下，表示沒有結界，但是大家都沒有放下心來，反而更有種不安的預感。

神廟其實是一個祭壇，衆人繞過人像，就看到一個黑色肅穆的五角形高臺，九級臺階分屬五邊，祭壇上并沒有剛才打聽到的未亡人神像，而是放置着一個很大的金色棺椁。

一個穿着銀色風衣的儒雅男子坐在祭壇邊緣，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到來，兀自出神，金色的細框眼鏡遮住了眸子裏的神色，也沒有了以往那種如沐春風的淺笑。他旁邊站着一個雪色白衣的年輕男子，他面目完美卻平靜沒有表情，聖雅大氣叫人不敢亵渎。

一銀一白，和黑色金屬般的祭壇形成了極強烈的對比。

第六卷：未亡人（18）

狄爵裏絲和缪恩裏絲有些吃驚，“Michael大人……”大天使長米迦勒只是淡淡看他們一眼，沒有任何表示，雙胞胎也沒有在意，他們還未被審判之前已經習慣了這位天使軍團第一人的冷漠。

司淺旭幾人的目光集中在另一個人身上，夢境看着他，有些猶豫，“未亡人？”和他記憶裏的人差得有點遠。

Perpetual這才回神似的，透過鏡片看向他們，然後開口道：“不，我只是未亡人大人的執行官，很高興能夠在這裏見到你們。”

亡羁看向夢境，後者點頭，道：“不是未亡人，他們不一樣。”

篤定的語氣讓Perpetual笑了笑，“我的确不是他……也不會變成他。”Michael看向他，好一會兒才收回眼神。

司淺旭微微仰起頭，注視着他，平靜道：“執行官是什麽？”

Perpetual嘴角彎彎，但是沒什麽笑意含在裏面，“他不能離開，就只能讓我出去為他辦事了。”

“他在哪裏？不是他讓我們來的麽？”

Perpetual指了指不遠處的棺椁，“未亡人大人很快就會從沉眠中醒過來了，在那之前，我會陪你們聊聊天……”微頓，“也許你們有很多疑問。”

對方的話不可謂不吸引人，他們幾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司淺旭開了口：“你能聊什麽？”

Perpetual在高處看着已經陷入瘋狂的都城，“你們在這裏看到了什麽？”

祭壇附近實在太安靜了，他們更能清晰地聽到城中的爆炸聲和哭聲慘叫聲，百裏夢鄢緩慢道：“祈禱。”Perpetual将目光投到了他身上，他的鳳眼裏帶着淡淡嘲意，“他們在祈禱未亡人來救他們。”

Perpetual垂下了眼睑，眸子裏的霧氣越來越濃，“未亡人大人是大家心中的神……”不遠處，一座宏偉的建築被炸翻，沖天火光裏帶着萬道驚雷，“不過，血液化火，萬雷加身，屍遭蟻噬，餓鬼撕魂，瞬烏大人死得很慘，他都沒有出現。”

生前遭罪死後毋寧，這般死法讓衆人都覺後背發毛。

“所有人都沒辦法離開逆爾米珥黛帝國，只能望着近在咫尺的大海，一天一天絕望，和整座城池一起毀滅，他們的魂魄都在怨恨，闖上了九重天，鑽進了十八層地獄，找他們的神……”

“他不在逆爾米珥黛？”司淺旭有些意外。

“他制造了靈器之後就離開了，”Perpetual道，“他剝離了一半靈魂和靈力，實力大不如前，很多神都在追殺他，他只能逃。”

單非愕然：“他為什麽會被追殺？他不是通過神的考驗得到永生了麽？”

“哪有什麽所謂的考驗，”儒雅的男子似乎笑了笑，但是笑意有點冷，“半神族是最接近神的種族，在上古神族昌盛的時候，他吃了很多神，就變成神了。”

“……吃是什麽意思？”司淺旭遲疑地問，衆人的臉色都變得不太好看。

百裏夢鄢若有所思地看着一身銀色風衣的他，“是噬瞳？”

“你知道得很多，”Perpetual摘下了金色的眼鏡，露出了一雙霧氣霭霭的眸子，哪怕只是對視一眼，也讓人覺得漂亮得窒息，“未亡人大人用了一半的力量去制作靈器，噬瞳的能力也降低了，那是最好的報仇的時機。”

在他摘下眼鏡的那一瞬，祭壇下面的人都紛紛本能地後退一步，看來所有人都聽過噬瞳的威力，這已經是傳說級別的東西。

Perpetual并不意外，“我的能力其實不足未亡人大人的十分之一，但是一雙噬瞳讓我活到了現在。”最開始的時候噬瞳是被未亡人封印了的，所以他将逆爾米珥黛的遺址鑰匙交給了實力強大的秋水仙一族，直到輪回至漢哀帝董賢這一代，他的噬瞳才被董賢誤打誤撞解開了，他欠董賢一個因果，所以替轉世為豔闕斓的他做一件事，就是讓天人五衰的雍泠音百年後重生。

“你……究竟是誰？”伊武千慕忍不住問，這個男人太奇怪了，他和未亡人長得一模一樣，也知道逆爾米珥黛帝國的一切，不過他對這裏沒有歸屬感，也對未亡人沒有那種狂熱的追随感，只讓人覺得他似乎兩不相關。

“我是誰麽……”Perpetual有些迷茫地呢喃，似乎在自言自語，Michael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微愣，但是并沒回應什麽，語氣倒是恢複了正常，話鋒一轉道：“當年那些神布下天羅地網也沒有抓住未亡人大人，不過逆爾米珥黛的冤魂生前是半神之力，死後甚至能威脅三界，所以他們不得已之下只能放棄報複，讓未亡人大人來處理逆爾米珥黛的後患……”

被炸翻的宏偉建築那裏火光和雷光漸熄，恸哭聲卻驟然響起，瘟疫一般向四周擴散，絕望的陰霾籠罩在整個帝國上空——這是瞬烏死去的那一瞬，他們沒有等到他們的神。

“他回到他親手毀滅的帝國，看到那些因為絕望因為怨恨因為詛咒而永生不得超生的冤魂，他就後悔了……”Perpetual漂亮的眼眸緩慢地眨動着，“他後悔因為要報複瞬烏，所以毀了那麽多人，可惜他失去了一半的力量，沒辦法打破他設下的詛咒和淨化所有的族民，于是，他将自己變成了結界，将整個逆爾米珥黛沉進了大海裏。”

衆人一下子想到了外面将海水隔開的巨大結界，難怪六件靈器是進來的通行證，靈器本身就是未亡人的一半。

“結界終有一天會鎮不住這裏的冤魂，他們每天将死前最痛苦的記憶幻化成形，每天經歷一遍，”未亡人頭一千年還能為他們念寧心咒，之後就漸漸不夠力量壓制了，“等到他們有能力沖破結界的時候，整個三界都會迎來一場毀滅性的浩劫。”

這話一出，連一直沒說話的亡羁和夢境都愣住了，顯然沒有想到所謂的詛咒居然會牽扯到了三界浩劫這種虛無缥缈的事情來，不過見識過那些半神族的實力，沒有人會懷疑這件事的真假與否。

司淺旭的語氣有些古怪：“所以，未亡人和三界做了約定？”

Perpetual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很聰明，的确，要超度這些冤魂并且解除詛咒，就要借助六件靈器的力量，可惜靈器已經被怨氣和詛咒侵蝕，要淨化它們，就要用怨氣來将其抵消……王朝更替，戰火連天，人心險惡，同類相殘，靈器只有入世，才有足夠的怨氣和它本身怨氣相抵消。”所以詛咒的力量才會越來越小，因為它們在逐漸被淨化。

司淺旭聽得有些發冷，“那些承受詛咒的人都是安排好的？”

“天道輪回，自有宿命，我只是選了合适的人而已。”

“你？”

Perpetual淡然地颔首，“當初逆爾米珥黛僅存未亡人大人孤身一人，他要鎮守此處，不能輕易入世，所以分出十分之一力量，以息壤造人——做出了我，成為每一輪宿命的執行官，引導靈器擇主淨化。”

狄爵裏絲和缪恩裏絲對視一眼——原來這個人不是半神族遺民，只是個傀儡。

“宿命？”百裏夢鄢冷笑一聲，“為了三界衆生就要犧牲無辜之人，天道的大犧牲與小犧牲的衡量，真是來來回回都玩不出花樣。”

“何必不甘心呢，詛咒選擇你們，你做事随性，遵循本能，即使是保護至親至愛也不曾想過迂回，只會讓隔閡更深；司淺旭心計太重，做一步想十步，往往你還沒想好，摯愛就已經因你躊躇不前而失望；炙雙祭過于偏執，雍沉血情義求全，更遑論前幾次輪回裏的帝王妖妃……”Perpetual的目光一一掃視過他們難看的臉色，“說到底，詛咒不過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