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帝城府深 驚啊鵝面前棗味棗糊(修)……
王修珏本要說出口的話突然轉成“嘶”的一聲,他當即瞪向給他臉部上藥的小厮。
小厮忙馬上請罪,左右扇了自己兩下嘴巴,然後就垂首伏地,不敢動了。
“叫你停了麽!”
因為臉腫,王修珏說出的話有幾分發悶,但總體上還算清楚。
小厮趕緊擡手繼續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王修珏這才看向玄天觀的住持玄誠道長,“道長請講。”
玄誠道長看看左右,猶豫不知該不該跟王修珏直說。
王修珏:“并無外人,但說無妨。”
“這該是采花賊‘一朵花’留下的記號,此賊十分嚣張,宣州地界有不少女郎受他迫害。這厮在作案之後都會留下畫有這樣記號的一張紙,其‘一朵花’的綽號也是由此而來。世子若需确認的話,可去宣城府衙讨同樣記號的紙張做比對。”
玄誠道長一口氣說完之後,屋內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這張紙是采花賊在作案之後都會留下的紙?
難道說采花賊男女通吃,所以對容顏俊俏的東海世子……
所有人都垂眸未敢看王修珏,但心中的想法卻遏制不住,忍不住浮想聯翩,甚至能勾勒出細節。
王修珏攥慢慢緊拳頭,一直以來他都是俊逸高雅示人,從小到大都不曾有過這樣丢臉的時候!這簡直是對他莫大的羞辱!
王修珏利落地站起身,故意在衆人跟前徘徊,以向他們展示他行走如常,根本不可能被采花賊‘采’過。
衆仆人為了緩解尴尬,紛紛痛罵那采花賊膽大包天,居然敢招惹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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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賊絕不能輕易放過,奴這就派人去查,七日內定将此賊緝拿歸案。”
“慢。”
王修珏命人先拿這張紙去宣城府衙進行比對,以證實他這張紙上的記號确實出自‘一朵花’這個采花賊之手。
“怕就怕是其他人借此打掩護,實則對我另有圖謀。”
王修珏說完話後,忍不住又臉疼地“嘶”了一聲。他右臉尤其難受,臉皮腫得跟繃緊的弦似得,仿佛動一下就會裂斷,冒出血肉。
随從們随即檢查了王修珏的随身印鑒以及其它重要財物,發現都沒有損失。看起來這人只是為了來教訓世子,故意打腫世子的臉,在其臉上畫烏龜王八來羞辱他。
世子慣來以翩翩君子之貌示人,儀表優雅,今日此人之舉無異于是在他頭上拉屎,毀了世子除了性命以外最看重的東西。
絕,真絕!
半個時辰後,前往宣城府衙去求證的小厮折返回來了。
為了顧及自家世子的體面,小厮對外自然不會說是世子遭了采花賊的襲擊,以免惹人遐想了。只說世子聽聞宣城地界有數位女郎慘遭采花賊的禍害,十分關心案件的調查情況,所以特來詢問。
小厮将他從宣城府衙那裏拿來的另一張畫有“一朵花”記號的紙,呈到王修珏面前。
兩張紙對比來看,不論是質地和色澤,還是上面花朵繪制的手法,都近乎一模一樣。
看來他這裏被丢的這張紙,确實出自于一朵花采花賊之手。
“奴特意多打聽了幾句,這一朵花來無影去無蹤,宣城府衙緝拿了他兩年都沒找到他一點蹤跡。這兩年間他照舊犯案,至少有五起。”
“至少?”
“是,因為其中還有更多被毀清白的女郎,因顧及名聲而未敢報官。”
“若真是他,我便不懂了,”王修珏還是很懷疑,“他為何要對我如此下手?”
玄誠道長揣度道:“江湖人都膽大包天,性情乖戾,做事不計後果。貧道猜測可能世子在哪方面不經意間惹了他不快,才令他這樣報複。”
玄誠道長請王修珏回憶一下,在他來宣城這兩天,是否做過什麽可能得罪采花賊的事。
路遇羊群擋路,命屬下殺了十幾只羊?地方官員孝敬了幾名美人,都被他賞給屬下們玩弄?
王修珏冷笑,“上哪兒想去,但此賊的命我要定了。”
“宣城郡丞知悉世子關心此案,已再三保證,一定會傾盡全力緝拿一朵花歸案!”
一炷香後。
王修珏剛要休息,忽有宦者來宣讀皇帝口谕,令王修珏即刻觐見。
王修珏恭敬跪地領命後,就被随從扶着站起身。
随從福盛客氣地招待傳旨的宦者飲茶,跟他打商量道:“您看,我們世子如今臉上有傷,并不适合面聖。您能不能幫忙在陛下跟前解釋一二,求個情?”
“不是灑家不幫忙說情,是這事兒真不好解釋,一旦惹了陛下不快,世子也得不償失呀。”
“此話怎講?”王修珏問。
“世子剛剛派人到宣城府衙關心采花賊一案時,陛下剛好就在府衙。因聽聞東海世子關心民生,這才特意召見,意欲嘉獎。”
這算是皇帝的特意問候了,如果在這個時候找借口推辭面聖,必然會惹來聖怒。
“确實如此,倒不如帶病去面聖。陛下見世子身體不适,竟還關心民生,必然高興。”玄誠道長建議道。
王修珏想想是這個道理,只得忍着臉上的疼,洗掉臉上剛塗的藥膏,然後隆重更衣,前往觐見。
趕往宣城的這一路,太監一直催王修珏的車夫快些。因為陛下晚間還有跟多公務要處理,他們必須盡快抵達才行。
車快必然就颠簸,王修珏的臉就伴随着震動開始發疼,等到下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臉比之前腫脹得更厲害了,那種疼跟受了傷流血的疼還不一樣,特別難受。
觐見時,王修珏在堂外等候了半個時辰,午後烈日曬得他的臉都更加疼得發脹,感覺裏面的血肉都在跳動。
這時,秦路從堂內走了出來:“陛下跟神武将軍尚未議完事,世子若是等不及,就先回吧。”
哪有臣子面聖等不及就走的道理?
王修珏縱然乏累,也要忍着,“秦內侍莫說笑了,為臣子者當以效忠陛下為先,臣願至死等候陛下。”
“灑家瞧世子的臉似有不适,心疼啊。”秦路安慰王修珏略等一等,他一會兒得空一定找機會插話,提醒陛下見他。
王修珏面上客氣道謝,心裏卻忍不住罵。原來他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這厮壓根就沒有向皇帝通報!
又過了兩炷香,秦路又出來了,笑請王修珏入內。
王修珏壓住火氣,邁步入內,斯文行禮觐見。
他還未及起身,神武将軍朱壽就忍不住哈哈笑起來,聲音幾乎響徹整個屋子。
“世子的臉這是怎麽了?好像猴屁股!”
王修珏立刻覺得被羞辱一般,臉火辣辣得更疼,他用餘光暗暗剜一眼朱壽。
“臣在玄天觀祈福時,偶見一孩童頑皮,竟捅了蜂窩,為救那孩子,臉便被蜇腫了。不得不以此醜顏面見陛下,請陛下恕罪。”
“無礙,王卿善舉,當褒獎。”
蕭晏微微眯眼,認真端詳王修珏這張又紅又腫的大臉,右邊比左邊高出很多,不愧出自他之手。
“神武将軍粗鄙無禮,對東海世子出言不遜,罰俸半年。”
朱壽:“臣知錯,臣遵旨。”
朱壽屢立戰功,被賞賜金銀無數,罰俸半年的懲罰對他來說跟撓癢癢一樣。
皇帝已經象征性地作出了處罰,王修珏也不好說什麽。
這位神武将軍是新帝的親信,人看着呆憨不會說話,實則在戰場上用兵使計極其厲害。新帝之所以能從大勢将成的五皇子手中奪權,有一半功勞都在這位神武将軍身上。
“寡人正打算去校場看神武将軍夜間練兵,你若有興趣可同行,也可早些回去養傷。”
蕭晏說罷,就賜藥給王修珏,起身先行了。
能去神武大營看練兵的機會可不多,王修珏哪裏能拒絕?他正好可以趁去看看情況,探探虛實。
最後,王修珏熬到了深夜才回到住處,兩張臉不知道為什麽又癢又痛,大概是校場的蚊子比較多的緣故,他被蚊子叮了臉?
王修珏忍不住抓了好多下臉,現在臉不僅腫的更高,更紅得發黑,還有幾處地方被他撓破了。晚間他照鏡子的時候,第一眼還以為鏡子裏的是鬼。
幸而禦賜的活血化瘀膏塗到臉上,比他自己的藥舒服。
秦路連夜來傳達聖旨:“陛下見世子十分關心宣城民生,甚感欣慰,便決定遂世子的心意,将緝拿采花賊一案以及餘下流民安撫之事,全權交由世子處理。
這兩件差事可是博得名聲和民心的好機會,恭喜東海世子了!”
王修珏忙領旨謝恩。
因為臉腫得厲害,他有些口齒不清。
“臣妾愛靈芝!”
秦路愣了愣,有些尴尬道:“世子若喜歡靈芝,灑家可以替您跟陛下去求。可是世子這就當着灑家的面自稱起‘臣妾’來,是否有些不合适?有那麽一點點過分?據灑家所知,陛下不好男風,世子您真沒機會!”
王修珏急了,忙搖頭擺手,快速咕叽一串話出來,但沒人聽得懂。
最後他拿着紙筆寫給秦路。
“臣領旨謝恩。”
“噢,原來是這句!世子好生養傷吧,灑家告辭。”
等秦路走了,王修珏氣得将聖旨摔在了地上,特意踩了一腳。
“當錯過是一歌飛舞荒姿,一朝滴詩,驚啊鵝面前棗味棗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