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節
第41章節
”
這個月底,張若昀就調回了姚美兒,讓她和成羨羽彙合,同時也從西南調回了姚鐵衣。之後三個月,他又陸續調回了景家姐弟,喬南,将江南徹底放手給新提拔的官吏。
當然在這期間,張若昀還娶了一門妾,殷朝前禦史的女兒劉氏。
成羨羽親眼看着花轎一颠一颠,被轎夫們從側門擡進去,她算是又目睹了一次張若昀成親。
那天喬南還沒有回歸,站在成羨羽身邊的就只有景家姐弟和毛毛。成羨羽蹲下來逗弄剛會走路不久的毛毛,小丫頭長得水靈水靈的。撥撥毛毛的小臉,成羨羽發現景陽正在注視着自己,她的目光就越過毛毛,朝景陽禮貌地笑了笑。
喬南回來後的不久,一天黃昏,成植帶着鼻涕眼淚沖進了成羨羽的帳篷。
“怎麽啦,怎麽啦?”成羨羽雖将成植交給姚拂劍照管,但她始終很寵成植:“別哭了,都是十來歲的男子漢了,怎麽還哭鼻子?”她口中雖這麽說,但手上卻不顧髒,直接用袖子将成植臉上的鼻涕和淚輕柔拭去,看見弟弟哭,成羨羽的心也跟着疼。
“堂姐——”成植哭得更兇了:“今天姚大哥打了我!”成植說着轉過身去給成羨羽看姚拂劍的“罪證”:“他把我屁股都打青了!嗚嗚嗚——”又轉過來半蹲着,用小手搖成羨羽的腿:“堂姐,你下命令,以後不要姚大哥教我好不好?”
“他責罰你了?”成羨羽問:“打了你板子?”
“嗯,重重地打了。”成植的淚珠兒像瀑布,嘩啦啦地流。
成羨羽蹲下來,抓了他的雙臂,正色道:“姚大哥從不輕易責罰人,若他打了你,定是你犯了很嚴重的錯誤。你怎能不認錯悔改,反倒跑過來哭鼻涕,叫我袒護你呢?”
成植盯她看了一眼,嘴巴一張:“哇——哇——嗚——”
堂姐居然站在姚拂劍那邊。
“別哭了!”成羨羽努力不表露出自己的心疼,嚴肅責備堂弟:“男兒有淚不輕彈,做錯了事就要敢于承擔,快擦幹淚回去跟姚大哥好好的認錯,以後好好遵從他的教導。”她嘴上說,手上給成植擦臉。
“不要你擦!”成植小手将成羨羽的手打掉,撅起嘴,似賭氣狀跑出去了。
“唉,植弟!”她追出去,見成植跑的方向是姚拂劍的帳營,只道弟弟是嘴硬心軟,嘆了口氣就回帳忙正事了。
到了晚上天黑了,軍營裏都點起了火把,姚美兒匆匆跑過來,問成羨羽看見植少爺沒有。
“沒有啊,怎麽啦?”成羨羽心裏一慌,就像一腳踩空了似的。
姚拂劍也是跟着一起過來的,他說:“植少爺今日被屬下責罰,就跑了出去,一直沒有回來。”
“快出去找他!”成羨羽這句話都還沒有說完,身形已經奔出了帳篷。她喚來諸多自己的手下,吩咐大家分頭去找。
“趕緊的,趕緊的!”成羨羽催促手下的士兵。
“成姑娘,怎麽了?”施宴傾剛好路過,望見一大批人馬四散開,每個人都是急匆匆的,他趕緊過來。
成羨羽腳下不停:“植弟不見了!”又吩咐道:“姚大哥你去東邊,美姐你去西邊找!”她自己則往北上。
施宴傾跑步趕上來,長袍迎風擺動:“我同你一起去找。”
兩人一直往上走,直到越過乾軍的沿江防線,來到江邊泥灘。
遠遠地眺望見江畔一個小小身影,成羨羽手将火把舉近一點,心中焦急一時看不清,便對施宴傾道:“施公子你看下,江邊站的是不是植弟啊?”
“好像是成公子。”
施宴傾話音未落,成羨羽就舉着火把跑了過去。
果然是熟悉的小小男兒站在江邊,還正一步一步往水與岸的邊緣上靠。
“植弟!”她大喊道:“植弟,快回來!”
誰料男孩一轉身:“你別過來!”
“成公子你快回來,那邊很危險!”施宴傾也幫成羨羽喊。
成植根本不聽,朝他們嚷嚷道:“我不回去!你們不答應我讓姚大哥以後別管我,我就不回去!”說到激動他挺胸踮起身子,哪知地上有泥,腳下倏然一滑,身子向後仰起,徑直跌落江中。嗆了一口水,成植怕極了,瘋狂叫喊道:“堂姐,堂姐救我--”他的雙手胡亂地在水面拍打。
成羨羽三步并做兩步趕過去,到江畔将火把一甩,兩臂向前一撲就躍入水中。跳下去她才發現此處是渦流,成羨羽雖然會水,但水性并不算太好,此刻抓住了成植卻無法把他提上來,漸漸地就演變成兩個人一起掙紮,只怕都要沉下去。
施宴傾跟過來看見江中窘态,他熱鍋螞蟻似的來回踱步數趟。
“唉!”一拂袖似下了決心,施宴傾“撲通”一聲跟着跳下江中:“成姑娘我來救你!”結果他比成羨羽沉得還快,頭不斷地往上擡,四肢沒有節奏地亂抓,拍打得水花四濺,甚至還反濺到了施宴傾臉上,原來……施宴傾根本就不會水。
真是一亂未平又添一亂,成羨羽眼瞧着施宴傾在不遠處掙紮,可她手裏拽着成植,哪裏還有餘力過去救他!心裏幹着急,一時三人皆遇險。
朦朦胧胧的黑暗中,又聽見有人躍入水中,激起浪花的聲音。
好像有一雙手臂有條不紊分水撥浪而來,如魚如蛙。先抓住成羨羽,是很柔軟的一只手,帶着她滑水折返,将她拖上了岸。剛觸着岸沿,成羨羽用手抓了,吐出一口水道:“快去救施公子!”
水中那矯健擅泳的人,又不發一言重新向渦流游去,很快将施宴傾也平安帶了回來。
“咳——咳——”施宴傾倒大口嗆出被自己吞進去的水,成羨羽則擡頭去看她們的救命恩人。那人雖發髻已散,絲絲濕漉漉搭在臉上,成羨羽還是一眼認出了她:救他們的女人,是張若昀的側室江宜,就是平常總一言不發,默默站在角落裏的那位三夫人。
雖心中疑慮江宜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成羨羽還是向她道了謝:“大嫂,多謝你救了我們三個的性命。”言畢便要行禮,江宜卻果斷伸出手制止了她。
成羨羽擡首,見江宜嘴角漾開一抹弧痕:“成将軍不要謝我,記着你欠我一個人情就行。”江宜邊說邊站起來,笑容怪異令人揣摩不透:“以後我用得着的時候,會叫成将軍将這個人情還我,可好?”
成羨羽也站起來,同江宜兩兩相望,并不急着答話。半響,成羨羽開口:“沒想到大嫂水性這麽好。”
江宜又笑:“我雖是大家閨秀,但自小家住在江邊,最愛偷跑出來玩水,歪打正着練就一身好水性。很早就想結識成将軍,可惜一直沒機會,今夜軍中聽聞小成公子不見了,大家都在找,我也跟着出來碰碰語運氣。本只有三四層把握,誰知道真給我碰上了,讓将軍你終于欠了我一個人情!”江宜以袖捂嘴,俯身再笑:“将軍你不必怕,你欠我的人情,我不會損害你的利益,而且……現在也不用還,沒準十年,二十年後,突然有什麽事了,我才叫你還。”她說着歪頭:“你可答應?”
“好。”成羨羽思考過後抱拳拱起手:“我成羨羽欠大嫂一個人情,來日定當還歸。”
江宜點了又點頭,也不跟他們告別,自己一個人拖着濕透的身子就走了,消失在黑暗之中。
這時候施宴傾才在成羨羽身後啓聲:“三夫人言行甚怪。”他的雙眉始終緊鎖:“不知道你該不該答應她。”
成羨羽悄然輕笑,淡淡道:“她畢竟于我們有救命之恩。”
“堂姐,我腦袋疼——”成植突然夾雜着抽泣拽成羨羽的手,她連忙蹲下圈住他:“可是磕到哪裏了?”摸摸他的腦袋,左邊,右邊,後腦勺,天靈蓋:“讓施公子給你看看。”
施宴傾也跟着蹲下來,仔細檢查了,方才說:“成公子可能剛才上岸的時候磕着了,我回去給他上點藥。”他說着就将成植抱了起來,第一下可能輕估了成植的體重,施宴傾自己的身軀沉了一下,成羨羽連忙要過去接手:“我來抱吧。”
“我來。”施宴傾卻固執地扣緊成植,将他一路抱了回去。
回去給成植物療傷,還有各色人等來慰問,等到成羨羽讓姚拂劍和成植緩和了關系,又把她的活寶堂弟哄睡着,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二更了。
這個時候施宴傾還在他的帳篷裏不停在忙,陸陸續續有不少士兵進來向他問診、求藥、複診,還有個士兵突發胃絞,令施宴傾很是手忙腳亂了一陣。
成羨羽就一直在旁邊給施宴傾打幫手。等所有事情都忙完了,病人們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