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花好月圓
過完年,我上班,郝好做生意。
郝好臨走的當天,我們在為數不多的手機專賣店買了同一款式一紅一黑的兩個手機,作為我們相親的紀念。
時至今日,手機已經成為大衆日常消費品,我倆的手機也換了好多,當初那兩個手機依舊靜靜地躺在我們家某一個神秘的角落裏。
在火車站分別時刻,郝好跟我約定再好好幹一年,争取年底讓我做他名正言順的媳婦。
這個時候,總能想起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以往分別的每年,總覺得度日如年;2000年,卻在彈指一揮間,眨眼就過去了。
到農歷十月底,郝好安排好生意上的事情,回家開始準備我們的婚禮,回來時開着一輛小汽車,還有滿滿一車我們結婚要用的東西。
訂親的日子選在十一月初的一個周末,要交換的禮物郝好早已準備好,無需我做任何準備。
父母之間的談判也出奇地順利,聘禮定為68800,這在當時是前所未有的高聘禮,鄉裏鄉親都說蘇家養這麽個姑娘可是賺大發了。
婚期訂在臘月初八。
我繼續上班,郝好坐鎮家中親自操持婚禮。
2000年臘月初八,我們一生中的重要日子。
時隔多年,鄉親們還會提起當年婚禮場面如何壯觀,譬如客人的多少,席面的豐盛,婚車的高檔以及陪嫁的豐厚等等,但這一日于我來說,卻只定格在婚禮結束後的晚上。
送走親朋好友,送走鬧婚房的一幫兄弟以及兄弟媳婦,偌大的房間裏只剩我跟郝好兩個人。
多年了,一直盼望着這一刻,如今真的到來,卻突然有點尴尬,兩人無聲地坐在炕沿邊。
還是郝好先打破沉默,拿個盆,倒了一盆洗腳水,放在我的腳邊,幫我脫襪子,“媳婦,今晚就上我伺候你一次”。
我雙腳放在水盆裏,他輕輕地給我洗着腳,淚水又充滿我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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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腳,擦幹,他也用我的水胡亂洗了他的腳。
把我抱到被窩裏坐好,像變戲法似地從衣服裏抽出一本破破爛爛的書,“媳婦,認識這書嗎?”
我從他手裏接過一看,原來是我在火車站送給他的書,“人家精心給你買的書,你怎麽如此對待”,我有點心疼地盡力想撫平書頁,語氣裏有一絲的不滿。
“娘子,聽我細細道來。”他卻不慌不忙倒拽起戲文來,“這本書我一直帶在身邊,沒事的時候就拿出來翻看。其實,你的心思我完全懂,你送我這本書的目的就是要告訴我‘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還想告訴我,你安,我好,只有永遠在一起才能是晴天,是不是?”
我“嗯,嗯”地回答着,淚水又止不住地流下來。
郝好擁我入懷,輕輕地撫摸着我,“哭吧,盡情的哭吧!這麽多年來,我讓你為我流了太多的淚,讓你為我做了太多的犧牲,讓你為我受了不少的委屈,對不住你了。從今往後,我,郝好,要讓你做一個幸福的女人,不會讓你再為我流淚。我保證!我發誓,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寧願遭受……”
我趕緊捂住郝好的嘴,怕他說出不吉祥的話,郝好順勢拿起我的手吻起來…….
2000年臘月初八,是幸福的一天。
婚後的甜蜜生活持續到2001年正月十五。
這期間,我跟郝好像趕場似地,一家一家親戚家跑,習俗叫“認門”,到每一個親戚家磕頭吃飯拿認門錢,然後再去下一家。
這期間,我只回了兩次家,一次是婚禮第二天回門,清早由我哥哥把我接回家,無需郝好陪同,晚上由郝好來把我接回。老一輩傳下來的習俗,意在看新媳婦是否讓新郎家中意。如果中意,新郎傍晚就會來接新媳婦回家,否則就不來接。
第二次是正月初三新姑娘姑爺要給父母拜年。郝好每次見到父母家人,都非常禮貌,回門那天接我時,還留給父母一摞新票,用來春節給孩子們發壓歲錢。
正月十五晚上,每個村裏都搭起娘娘廟,香氣缭繞。
去年求子如願的人們要送黃色或粉色的紙花和燈籠來答謝送子觀音,俗稱“還願”;有年滿十二周歲孩子的家裏也要以同樣的方式來還願,感謝觀音保佑讓孩子平安度過人生裏最初的十二年;有新婚媳婦的家裏,要由一些兒女雙全的女人們、或者男人們成群結隊大張旗鼓地去娘娘廟拜求送子觀音送子給新媳婦,由資格老的人挑選一枝“花”外加一根點燃的香,熱熱鬧鬧地送到家裏,行禮磕頭,然後把象征着“子女”的花擺放在廚房鍋竈旁邊供奉竈王爺的擱板上。
自然,郝好家正月十五晚上也不會例外,郝好的母親,我的婆婆,早早準備好點心茶水,等着送子隊伍的到來。
一撥又一撥,迎來送往,一切都由婆婆搭理,我跟郝好只用躲在房間裏,聽到婆婆說“來了”,我們出門迎接;聽到說“走了”,起身再笑臉相送。
等一切回歸平靜,婆婆看着擱板上供奉着各式各樣的花,畢恭畢敬地跪倒在地,一邊作揖拜神,一邊嘴裏念念有詞。
十五過後,郝好要返回京城打理生意,我也提前上班。
兩地分居的日子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