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命運
第87章 命運
這一場沉淪,宋真沒有拒絕,也拒絕不了。
理智在被吻的時候就全然焚燒殆盡。
只剩下洶湧的情愫在身體和腦海間不斷流轉,叫嚣,渴望着觸碰,渴望着……被愛。
眼淚浸透眼眶,不知道是因為歡愉還是痛楚,宋真把頭仰起來,竹歲的唇便跟着下來,啄吻掉淚珠……
臉貼着臉,吐息糾葛在一處,纏繞着升空,漸漸不分彼此。
竹歲聲音也變得很輕。
剛開始還有些惡劣,一邊用手去撬宋真牙關,不準她咬唇,要聽她忍不住發出的那些聲音,一邊又在她耳朵邊低低暗示道,“這個酒店是我選的,最好的套間,中間還有客廳……外面聽不到的……”
“叫出來呢,我想聽,姐姐……”
宋真剛開始還能堅持,直到竹歲開始說情話。
什麽都說。
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聽入耳的那一刻,配合着此情此景,确實很難不信服。
那語聲輕微又珍重,就貼在她耳朵邊上,碎碎念叨。
“好喜歡姐姐。”
“姐姐你好香,好甜。”
“姐姐你好漂亮,腿好長好直……好軟……”
“這麽激動,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嗯?”
“怎麽不說話,口是心非,騙子……”
“我想聽你說你喜歡我,姐姐。”
“姐姐……”
情濃處,宋真被吊的不上不下的,竹歲就固執的要她說喜歡,失去理智,熾熱的情愫讓最後的底線也化為灰燼,被折磨的流淚,竹歲也不放過她,宋真糊塗,卻覺得竹歲看着她的眼睛清醒又炙熱。
那雙眼睛底下,是一顆滾燙的真心,在今晚剖給了她。
宋真哭泣,淚水如珍珠滾落下臉龐,各種情感在體內交纏,煎熬,此身化為熔爐,承載起各式各樣的感情,任由它們此消彼長,複雜分裂着,又在她身上統一。
嘴唇哆嗦,宋真再承受不住,被逼得用游若細絲的氣聲道,“喜、喜歡……”
話不說盡,便再度被銜住嘴唇。
“行了,夠了。”竹歲輕喃。
下一瞬,宋真大腦全然空白……
混亂。
如果讓宋真形容這晚上,她想到的就是這兩個字,且只有這兩個字。
混亂,全然的混亂。
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處。
熾熱的情愫焚心噬骨,融化掉她的理智,融化掉她的清醒,最後,整個人都被一種奇妙的溫柔包裹,輕飄飄的,着不到地,但是這種飄忽卻又并不讓人後怕,只是純然的,感覺美妙的一種夢幻感。
熱水淋到身上的時候,宋真累的一根指頭都不想動了。
任何竹歲打理,眼睛半開不閉,只要竹歲不間歇性的叫叫她名字,她閉上眼就能睡過去。
再窩進被子裏,不知何時,床單也被竹歲換了一套了,鼻息間氣味幹淨,清香。
宋真深深吸了口,把自己的被子裹緊了。
失去意識前,宋真含混道,“你根本不知道這背後是什麽,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要和全世界為敵呢?”
“如果,我要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你……”
長指輕柔的拂過宋真臉頰,竹歲重複,“我說過,我不需要知道。”
這回答顯然宋真并不滿意,蹙起了眉心。
竹歲想了想,再道,“如果還要我說什麽,其實你在禮堂的那句話也很符合……”
“你不是說你不想拖累我,舍不得嗎……”
頓了頓,竹歲的聲音越發輕柔,小心翼翼道。
“我也舍不得你啊,姐姐。”
舍不得她一個人在這條艱難的路上禹禹獨行。
舍不得她獨自面對所有。
更舍不得她去受奇奇怪怪的人的欺侮……
竹歲話并不說盡,但是宋真懂了內裏深意,懂了,內心難受的同時,又奇異的感覺到了溫暖。
太溫暖,讓宋真喉頭哽咽。
早晨,左甜心神不寧的坐在辦公室,摳手。
沒別的事情,就……據說昨晚上竹歲去見宋真了。
而宋真,之前讓她轉達了想離婚的信息,左甜……緊張。
左等右等,在辦公室完全坐不住,沒把科長等來,結果把榮青山的電話等來了。
榮青山在電話那邊也是小心翼翼的,求證,“那什麽,竹二來上班了吧,你看她臉色,她們這個婚,是離了還是沒有啊?”
左甜:“……”
左甜也小聲,“那也得我看到我們科長吧,人都不在,我怎麽知道最後是什麽情況啊!”頓了頓,左甜補充,“再說了,科長要是臉色不好,你覺得我敢上前說話嗎,她最近的氣壓那麽低,你們Alpha那個氣場……我真是受不了!”
她只是個柔軟無辜又弱小的Beta好伐!
能不能別帶她進旋渦中心啊,求求了!
榮青山也覺得有道理,但是當晚是他們一起說的,所以此刻他也将左甜當做難兄難弟叮囑道,“那行吧,那……她來了你留意下,要是有什麽不對,就和我說下啊,打電話可以,發消息也可以,甜老師,拜托了啊!”
左甜無語,不耐煩,“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可以可以,嚴重了我就給你打電話,不嚴重微信說,行了吧,就這樣……”剛想挂,想到什麽又叫住人,“對了,什麽甜老師,我叫左甜,一般大家喊左老師,宋真她們喊我甜甜,你這叫的……總之你改改,我挂了!”
剛把手機從耳朵邊拿下來,背後突然一個男聲開口,“什麽甜老師,誰啊?”
這聲音出現得突然,左甜和榮青山的電話是壓低聲小心在說話,乍然被叫破,當即就是一個激靈,吓了一跳。
她這個反應,落在來人的眼底,讓來人眼色更是沉了沉。
而左甜轉頭過去,看到好久不見的許安白也是一陣恍惚。
眼眸閃動,眼前的男人和之前沒什麽區別,一身白色軍裝,肩背挺闊,腰細腿長,膚色偏白,不說話的時候總是透着一股子書卷氣質,內斂質樸……
當然,徹底接觸過,左甜可不再會覺得這人老實木讷了,相反的……
搖了搖頭,避免自己雜七雜八想的更多,左甜不自然別過了頭去,生硬回道,“沒什麽,朋友。”停頓一霎,左甜努力想讓自己從容些,“再說了,我的私事,就沒必要和許隊細說了吧。”
前面一句還好,後面一句,十足的疏遠。
許安白怔了怔,不自然垂下眼睫去,一時間也是有些找不到話說。
左甜找回主心骨,也不看許安白,禮貌又客套,“今天怎麽想到來我這……”
話沒說完,只見五院的熟人扶着個人進來了,一邊對那人說,“沒事的沒事,別緊張,她們特別厲害,姐你坐下,我去……”
扭頭看到左甜,慌忙招手,“左老師你在,太好了,實在不是我想麻煩你,說來話長……”
話落,後面又跟了一串焦急的五軍區的科研小夥伴。
前情是有點長。
但簡而言之,就是五軍區來的科研人員裏,有一個家裏的親屬懷孕了,然後最近上醫院查,腺體不太舒服,醫院的藥用了沒效果,随着反應越來越大,科研人員也着急,怕出事,幹脆和許安白彙報過後,把人接到一區來了,找左甜她們看看。
這本來就是左甜的本職,看那科研人員一臉着急,安撫了幾句,當即換了身衣服,讓孕婦躺好,做完檢查,就給配了藥。
用完,人就說好多了,左甜又給配了塗抹的藥讓帶回家,吃的也開了點。
五軍區的小夥伴對左甜連連道謝,左甜倒沒什麽,弄完讓他好好照顧孕婦,五軍區來的科研人員都是年輕人,左甜怕馬虎,還想交代幾句,孕婦自己說帶了阿姨過來,左甜才又放心下來了。
那個小夥伴大概也是頭次遇到這種情況,他是孕婦的弟弟,左甜搞好,又來慌張問左甜注意事項,左甜一一解答。
問的久了寫,左甜還沒不耐煩,許安白乍然開口,“你有完沒完,這些網上一查就知道的有什麽好問的,住嘴吧,別人忙了一下午水都沒喝口,讓人家歇口氣。”
許安白作為領隊,雖然平時和大家好,但拉下臉來,積威是有的。
這麽冷着臉一嗓子,那小夥伴也不敢多問了,就使勁兒道謝。
謝的左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被誇得耳朵紅了,擺手,“行了行了,都一起多久了,別這麽客氣,之前還麻煩你們呢,裝監控什麽的……回去吧,孕婦需要休息,她要是後面有什麽不舒服的,你帶人過來就是了,直接來,不用客氣。”
小夥伴疊聲感謝着走了。
五區的人都認識孕婦,也七嘴八舌跟着孕婦出去了。
而這麽些人裏,許安白沒動,還站在原地。
于是不多時,兩個人又共處一室了,尴尬的氣氛又開始了。
許安白先開口,“今天實在是麻煩了,他姐姐之前确實不太好,求到我這兒,所以……”見左甜并不看自己,許安白有些微的失落,話頓了頓,垂目真誠道,“謝謝了。”
“沒事,沒事的。”左甜話有些幹巴,手抓了抓衣角,指了指門口,“那什麽,許隊你不跟着嗎,你們幾輛車來的吧,他們等會兒該等你……”
話沒說完,許安白猝然直白發問,“你是在催我走嗎?”
左甜一哽,低頭一霎,舔嘴唇,“呵呵呵,怎麽會,只是……”
左甜驟然很難過,那種尴尬在這種情緒下又散了,須臾擡頭,笑容落寞,安靜敘述道,“只是你該走了。”
左甜,“去吧,他們在等你了。”
而她和他,也沒什麽好說的。
“今天許隊怎麽回事,我怎麽覺得左老師和他不熱絡呢?之前不是關系挺好的嗎?”
那廂,出了腺素科的小夥伴私下已經嘀咕開了。
“你太遲鈍了吧,才發現!”有人笑了,“最近領隊那個低氣壓,你都沒發現?他們這樣都持續好一段時間了,從……榮家那個百日宴開始吧,之後就不太對了。”
“咦,你怎麽這麽清楚?”
那人笑出了聲,“有眼睛的誰不知道,就你遲鈍,許隊和左甜之前……害,你關注這些事,現在又來問幹嘛,別怪我們沒提醒你啊,等會兒許隊回來了,肯定黑着臉,你別提左老師。”
“之前,之前怎麽了?不是走的很近嗎?關系很好啊?”
“傻子,你不覺得關系太好了嗎?”
“啊?”
終于受不了小夥伴的遲鈍,敲了敲小夥伴的頭,告誡道,“這事你真別管了,許隊家裏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上頭一個哥哥一個堂姐,其實這一輩也還好,他哥都有小孩了,堂姐也要結婚了,他……但是許家的情況你知道的嘛,有點遺傳性的信息素紊亂了,他們家哪個要是懷孕了一家都要緊張的,更不用說好多年前在三區……”
“他們家那個遺傳是有點要命,還好很注意婚配,不然……”話接到一半,遲鈍的小夥伴驟然悟了,瞪大眼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許隊和左老師……但是左老師不是是Beta嗎,許家……”
“所以讓你別問了啊,有些注定沒有結果的事情,就別提了!”
這話剛落,也不知道誰推搡了一把,低低道,“別說了,許隊出來了。”
遲鈍的小夥伴回頭看過去,果然如剛才大家預料的一眼,許安白臉色沉的都能掐出水來了,那小夥伴愣愣看了半晌,喃喃,“其實,左老師也很優秀,他們看着也挺配……”
話到一半,被人接了過去,“配有什麽用?”
遲鈍的小夥伴語滞,再接不下話了,生在世家,有些東西是刻入骨子裏的。
确實,配也沒有……
許安白上了車,再沒有人提這個話頭了。
被折騰到半夜,宋真這一覺,睡到了中午才醒。
早上竹歲走的時候,她模模糊糊有點印象,好像和尤隊打了電話,然後走了。
宋真長出口氣,坐了起來,身上青青紫紫全是印子。
也對,昨天那個樣子……
搖了搖頭,不去想了,宋真打開了手機,剛拿起手機,目光被一抹粉色吸引,定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
左手,無名指,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套上了戒指。
還不止一個,套了兩個,一個是自己買的對戒,還有一枚,則更質樸,也更,昂貴。
宋真下意識去拉床頭櫃,拉開來,裝對戒的盒子安安靜靜放在裏面,但是打開來,另一枚屬于竹歲的戒指已經不在了……
宋真嘆了口氣,把盒子放回去,說不上自己是什麽心情,下意識撥了撥無名指上的戒指。
再度審視,對戒是她買的,自然清楚,而另一枚戒指……
素圈,質樸的鉑金材質。
中間鑲着一枚寶石,不算大,不算誇張,但是,成色尤其好。
是一種霧面絲絨感的粉色,如落櫻般柔和,不刺眼,也不俗豔,對着光看,戒面上還有筆直的六射星光。
對着光轉了轉,宋真第一時間排除了粉鑽,火彩不像,顏色感也不像。
排除了最大衆化的寶石,就觸及到宋真的知識盲區了,一時不知道戴的是個什麽。
想到什麽,宋真打開了自己的微信。
果不其然,這下有竹歲的消息了。
第一條是一張圖片,宋真一眼認出來了,上面是竹歲的手指,戴着她買的對戒。
【姐姐眼光不錯,好看】
接下來一句,就是評價。
宋真:“……”
宋真看下去,果然也有她手上戒指的信息。
竹歲:【你手上另一枚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只是一直沒找到時間給你】
【我去斯裏蘭卡的時候得到的,找了專人切割的,想着你搞科研,肯定也不喜歡手上戴東西,也沒有弄得很誇張,姐姐知道是什麽石頭嗎?】
【我猜你不知道,還是我自己說吧】
【是粉色的藍寶石】
【紅寶石代表愛情,星光藍寶石……】
【姐姐可以自己去查下意義,眨眼.jpg】
宋真:“…………”
宋真打開搜索引擎,查了下,随着頁面顯示出來,愣了半晌,不自覺摸了摸那戒指。
摸過後,又嘆氣。
這發展真是……這還怎麽說離婚啊?!
說不了,還被竹歲看得透透的,說了,估計也沒用……
竹歲的心思比她深沉多了,手段也厲害,從結婚就能看出來,就算是她說了,估計也有好多種辦法讓她離不了。
确實,面對現在的情況,她需要實際一點吧?
宋真把頭埋到膝蓋內,把自己縮成一個球,維持這個姿勢好一陣,長長的出了口心頭的濁氣,再擡頭起來,眼底已經恢複了清明。
她向來不是個喜歡糾結的人。
宋真給左甜打了個電話。
“甜甜,你把腺素科裏,之前阿爾法的臨床試驗的紙質資料帶過來,再把我的電腦帶過來。”
“嗯,我想繼續查,是,是那個意思,我已經把範圍劃定好了,再忙一兩周,到底哪裏出了問題,應該就有眉目了。正好,我被關這兒,他們調查也要小一個月吧,也算是給我騰時間出來了,我專心研究下那個……”
“嗯嗯,你去申請吧。”
“好,謝謝。”
“嗯,問題?你問吧,我們還有什麽不能問的嗎?”
這話剛落,那邊左甜小心翼翼道,“你們昨天,商量的怎麽樣了,你……真的要和竹科長離婚嗎?”
這……
宋真苦笑,想離婚,那也得離得了啊!
話到底沒這麽說,想了想,宋真只道,“以後你不用提了,我……不離了。”
左甜卻很高興她這個決定,叽叽喳喳說了一串竹歲的好話,她吹彩虹屁的時候什麽感覺,宋真不知道,只是宋真聽到後面,聽笑了。
挂了電話,宋真躺回床上,對着陽光,舉起手來。
粉色的藍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顏色柔和,質地堅硬。
紅寶石是愛情之石,被譽為寶石之王。
星光藍寶石,則被稱為“命運之石”,代表,忠貞。
命運之石啊——
宋真嘴角噙起一抹笑,她和竹歲,兜兜轉轉的,可不是命運的安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