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海邊玩了一會兒, 程熊儒幾個累到不行了, 年輕人太貪玩導致一落地就忘了他們是坐了很久飛機才抵達這裏的。
沒玩一會兒, 幾個人就勾肩搭背, 互相支撐着走,可就算這樣, 也走得無比艱難。
程熊藺和常鳶兩個只能帶着他們回別墅休息,等衆人都各自回房, 常鳶猶猶豫豫地堵在了程熊藺卧室門口。
自從來了M國之後, 大富婆程熊藺慷慨地展示了她住所的“大”, 大到完全不用跟國內一樣,整個別墅除了程熊藺的主卧之外, 還有不少精心準備的客房。
不用睡沙發當然好, 但是客房也沒多讓人高興吧。
弟弟單獨回房間之後,程熊藺想去跟弟弟當面問下家裏的情況,可過去的時候程熊儒已經完全睜不開眼睛, 她只好打道回房了,想着明天再找機會問清楚。
雖然七點就睡覺有點早, 但是……好像也沒別的事可幹。
轉過樓梯, 程熊藺一眼就看到倚在自己卧室門口的常鳶, 她的頭發長了許多,黑色的直發讓她看起來有一種克制的溫柔。
太陽已經落下,別墅裏的燈照得人臉上淺淺一層黃暈,此情此景,再加上一個大美女站在自己卧室門口等她, 程熊藺忍不住翹起了嘴角,上前直接抱住常鳶的腰。
“你在這等着和我說晚安嗎?”程熊藺仰着臉,眉眼彎彎地看着她。
這兩個多月以來,常鳶每天都會在睡前跟她說晚安,然後親吻她臉頰。
程熊藺很喜歡這種淡淡的陪伴的感覺,至于其他的,她覺得順其自然就好,像之前那麽熱情的夜晚,程熊藺只想說,慢慢來,別着急,日子還長呢。
但她說的順其自然在常鳶這就挺困難的,因為常鳶很容易養成習慣,她會把這個習慣當成一種規定,去刻板地執行。
比如現在,站在程熊藺門口想要進去的常鳶進退兩難。
如果這時候她說,她想睡這裏,會不會太耍流氓了,可是……度假嘛,總該破壞一點平常的規矩才對,她今天就想睡這裏。
可光這麽一想想,常鳶就覺得耳根燒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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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常鳶遲遲不回答她,程熊藺這才發現了常鳶的反常,繞着她看了一圈:“常鳶,你喝酒了?”
常鳶搖頭。
程熊藺自言自語道:“剛剛一起吃的晚飯,不可能喝酒了啊。”見常鳶遲遲不動,她忽然福如心至地問,“你有話跟我說?”
一邊說着一邊把常鳶拉回到自己房間裏,一直站在門口說話是怎麽一回事。
常鳶開心地跟着進去,下一步應該是适時提出留宿的要求了,這個不厚臉皮是不行的。
“你怪怪的。”程熊藺看着常鳶,當着常鳶的面往床上一躺,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霸氣地說道,“好好想想,到底要跟我說什麽,只準說好的,壞的不準提。”
常鳶眼睛一亮,還說什麽,她已經如願以償了啊。
常鳶很快地躺到了程熊藺身邊,兩只手抱緊程熊藺,深深吸了一口程熊藺身上的淡淡香氣,覺得今天實在是太圓滿了。
程熊藺被常鳶的熱情吓一跳:“你真沒喝酒?”常鳶不是一向很矜持的嗎?
常鳶現在有問必答:“沒喝,想你。”
程熊藺狐疑地看常鳶,見她還真是一副很想她、很黏她的樣子,不由得笑出聲來:“真會說話。”
兩人相擁着躺在床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直到兩人都有點睡意湧上來,程熊藺才拿起了一旁的遙控器,準備關燈。
常鳶默默在想,關了燈,是不是可以再提一點出格的要求呢?
***
正想着,程熊藺安靜了許久的電話響了,是之前一直沒打通的阿卓。
沒等那邊人說話,程熊藺就先嗆聲道:“阿卓,你被崔崖木欺負地一整天沒開機嗎?”不等回答,又笑着補刀,“我很同情你但是愛莫能助啊!”
“崔總沒欺負我。”阿卓被崔崖木的雞血政策給感染,剛剛兩人收到一份國內快遞給程熊藺的文件袋,他這才又想起了之前的事,結果又發現自己的手機莫名關機了,他趕忙就給程熊藺打電話,這個時候說壞消息,會不會太壞人睡眠了?
“大小姐,程家大概出事了。”阿卓沉吟許久,終于還是說出了口。
“大半夜的開什麽玩笑。”程熊藺仍輕松地躺在床上,常鳶在一旁扣着她的手指。
兩人之間的氣氛很溫馨。
“真的,大小姐。”阿卓語氣焦灼起來,“現在到處都查不到國內的消息,情況恐怕比我想的更糟糕。”
“瞎說!”程熊藺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眼睛用力眯起來,似乎要讓阿卓把這種話吞回去,“你确定?崔崖木說的?”
只有崔崖木是剛從國內出來的,他一上任就給她烏鴉嘴嗎!
阿卓心裏也急,他懂程熊藺很難這麽快接受現實,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都說給她聽,該怎麽判斷,該相信還是質疑,只有程熊藺自己能決定:“是他說的。但M國的網絡查不到程家的最新動态是事實,有人在隔絕我們的信息源。”
說話間,阿卓越發覺得他百分百相信程家出事了:“而且我們剛剛收到了一份文件,國內送來的。大小姐,你還是趕緊回來看看。”
阿卓在旁邊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打着電話,崔崖木則靜靜低着頭在旁邊繼續他的工作,偶爾瞥向那個還未開封的文件袋,他有預感,這個東西很重要。
恐怕,程熊藺這個假期真的不能過了。
果斷地挂了電話,程熊藺眼睛望着虛空腦子一瞬間變成了空白。
常鳶沒聽到電話那邊阿卓說什麽,但見程熊藺臉色變換不定,也跟着緊張起來。
“藺藺?”常鳶推了推她。
程熊藺像觸電一般彈開了一瞬,茫然地看向關心着她的常鳶,眼眶幹澀,心髒亂跳個不停,她只能借着緊抱住常鳶的姿勢把心髒壓住:“常鳶,我剛剛真的接了個電話嗎?”
“嗯,阿卓說什麽了?”常鳶不明所以地點頭,給明顯受了打擊得程熊藺鼓勁,“有什麽壞消息嗎?不怕不怕,我們能應對的。”
程熊藺渾身開始有些細微的顫抖了,常鳶見請'加'壹'壹'零'捌'壹'柒''玖'伍'壹狀只能把她抱得更緊,耳邊聽到程熊藺的聲音微微變調:“阿卓說,我家出事了。你說好不好笑?”
程家出事了?
常鳶抱住程熊藺的雙手僵硬了,還沒來得及反應,程熊藺從她懷裏爬起來,抓住常鳶的領口,眼睛泛紅地笑着質問:“常鳶,你說好不好笑?你說啊?你為什麽不說話?”
程熊藺看着常鳶的眼睛,張揚着一張笑臉問她:“你是不是也不相信?這太荒謬了不是嗎?”
常鳶僵硬地點了點頭,她下意識地想去給宋珲打個電話,但想到程熊藺不喜自己和宋珲聯系,忙又縮回手。
她現在腦子一團漿糊,之前的風花雪月跑了個幹幹淨淨。
程家出事了?是常家人幹的嗎?
怎麽辦,她是常家人,現在改名來得及嗎?
***
整整一夜,兩人睡在了一處,卻沒有任何旖旎,各自有各自的不安和惶恐,常鳶能感覺到程熊藺一直強撐着,只要她沒親眼看到情況,她現在就不會哭,不會崩潰。
等到天稍微清亮一點,程熊藺就風風火火地起床,常鳶則坐在床上默默地看着她。
她不敢說話,怕以後打臉。
如果程家真的出事了,如果真的是常家人幹的,如果程熊藺知道自己是常家人,她會怎麽選擇?
以前不跟程熊藺說常家的事,是為了保護程熊藺。
可現在如果還不跟程熊藺說常家的事,恐怕自己連投案自首的機會都沒了。
常鳶試圖開誠布公地跟她講,但是看到程熊藺眼底下的淡淡青黑,她又把話咽了回去,一切都沒有定數,她存着一點點僥幸。
但是當她背對着程熊藺查了宋珲給她發的郵件的時候,她這才發現,每隔一段時間宋珲就有給她發一封郵件說明國內的情況,但是一個月前,郵件斷了,而之前的郵件也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宋珲那邊應該也出事了。
常鳶現在整個人就像站在空中鋼索上,眼睜睜看着程熊藺馬上要溺死了,她卻動彈不得。
心事重重的常鳶只能跟着程熊藺的步調走。
在程熊儒面前,程熊藺沒有露出什麽端倪,照樣說說笑笑地安排了弟弟和三個同學的假期,借口公司有急事需要回去一趟,囑咐好其他人照顧好他們,自己就帶着常鳶匆匆離開。
當着常鳶、崔崖木和阿卓的面,程熊藺小心地打開了那個文件袋的封口,剛要把裏面的文件抽出來,常鳶伸出手按住了程熊藺的動作,忽然說道:“我出去給你們泡杯咖啡。”
常鳶想,她應該避嫌了。
程熊藺沒在意,她的确需要一杯咖啡,昨晚一夜沒睡,腦子一片混亂,她沖着常鳶露出一個強撐的笑臉:“多給我加塊方糖。”
崔崖木之前沒見過常鳶也沒在意,阿卓是最在意的人,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兩人目光交彙,常鳶露出了一個苦笑。
阿卓避開她的目光,沒有絲毫異樣地跟着說:“我那杯不加糖。”
常鳶稍微松了口氣,擡頭看向崔崖木,崔崖木扶了扶眼鏡框,之前被常鳶武力制服的陰影猶在,他可不想指揮常鳶:“我随意。”
常鳶轉身離開,關上門的那一刻,她深深地嘆了口氣。
程熊藺把文件袋裏的文件抽出來,她拿了最上面的信,将其它的文件推到崔崖木和阿卓面前,自己打開了信。
一顆心越往下看越沉重,這封信是律師寫的,通篇都是套話,但準确地透露了一個信息:程父将他資産的四分之一經律師公證後轉移給她了。
所以,之前程父電話裏說的,不是玩笑話,也不是氣話。
程熊藺在剩下的文件裏繼續找,沒看到程父給她寫只言片語,她抖着手給程父打電話,號碼卻已經停機。
現在還怎麽自欺欺人呢,程家就是出事了。
崔崖木在看各種財産轉讓的手續文件,心裏默默思忖:沒想到這個文件袋裏竟然是程父的部分財産,這些財産的分割似乎早在兩個月前就在做了,所以沒有受到後來的波及。
這就是商場的老狐貍嗎?瞅準了勢頭不對,就趕緊保住兒女的一部分?如果當初自己也能保留一些底牌,或者不逞一時意氣跟宋珲當面硬抗,是不是他也不必像現在這樣給別人打工?
在程熊藺和阿卓覺得晴天霹靂的時候,崔崖木只覺得真是受益匪淺。
常鳶的咖啡泡的有點久,她把咖啡轉交給姜秘書,借口自己有事出去一趟,又躲開了。
這樣下去不行,她還是需要跟程熊藺當面說清楚,她和常家不一樣,常家所作的一切跟她絕對沒關系。
她對程熊藺是真心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樓,快來搶沙發!【真誠臉.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