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江池近來細雨連綿,明明只是淡淡的雨水味道,有人從中嗅出了血腥。
不懂門派的人也會知道如今江湖發生不得了的事,各大門派正聯合讨伐砂紫樓及玉衡宮,而首當其沖的玉衡宮更是被人幾近滅門。
唐昕萏回來時候,砂紫樓正被門派層層包圍,幾方交手厮殺中,砂紫樓以及玉衡宮弟子傷亡無數,屍體壘疊成堆就倒在一旁。有人試圖攻入砂紫樓內,但受制于重重機關,進去不過一刻就被打退門外不能再進。但眼前的局面也只能維持一時,砂紫樓寡不敵衆,失防被攻是遲早的事。
唐昕萏握鞭朝衆人揮去,猝不及防之下打傷數人,又聚勢淩空一劈,把人打翻在地。唐昕萏并未稍作頓停,起躍的速度極快,來回數十招,剛才還占極上風的衆人此時再無能站起。唐昕萏旋身落地,婉和不再而是清冷之極:“左護法何在?”
“……樓主?樓……主回來了?”聽見聲音,大抵是不相信,龍衍顯得稍有疑遲,不過逐漸喜形于色,不想方才助了他一臂之力的人會是唐昕萏。擡頭望去,他卻見到身上負傷帶着一條金蛇的容顏陌生的女子,出口嘴邊的話又不由遲疑一下,是看清了那條帶鈎銀鞭,龍衍的話才終于落了下來。
“是我,”唐昕萏聲音緩和下一分,一躍起步,随即落在龍衍身邊。
“屬下有罪,請樓主責罰。”說着,龍衍便要跪下請罪。
唐昕萏扶住他,急切詢問:“弟子折損多少?玉衡宮那邊如何?你等在此守了幾日?知世先生在哪?如今形勢呢?”
“是屬下無用,害弟子折損半餘之多,也無能顧住玉衡宮弟子。玉衡宮那邊本就敵兵臨下自顧不暇,卻仍執意調派許多人手來這裏固防守衛。自打玉衡宮被人攻陷,剩下的從屬弟子,只有這邊幾人了。
“我等在此守了近有一月——樓主出門不過十日,便有人查到砂紫樓這邊的動靜,想必是知世先生一早告了密,屬下已派人去捉拿他了,”龍衍細細說着,“如今形勢不容樂觀,十二門派結為盟會,日夜攻守此地,我等招架之力有限,如今洪都府又連三硬攻,更是傷我弟子衆多,若樓主再不回來,只怕只怕……”
唐昕萏點頭,卻也沒問知世先生為何突然就棄暗投明:“樓內機關還剩幾處?”
“三處,”龍衍道與她聽,“石屏,回廊,正廳。”
“是這三處,”卻不是唐昕萏想聽的幾處,聲音稍作一頓,她斂眉的動作極其細微,便是站在身旁的龍衍也并未覺察,唐昕萏并未再重複下去,“我已心中有數,回正廳商讨事宜。”
“是,”龍衍點頭,“且先允許屬下與衆弟子先收拾完殘破,這實在太不體面了。”
“不必了,外頭多留一刻也是危險,就先這樣擱着吧。我有要緊的事情吩咐。”唐昕萏順着龍衍的方向看去,樓前門匾已經被人打折兩半扔棄地上,而紅漆大門也被毀得甚是幹淨。
唐昕萏并未多放心上,她在想廉婺。雖然最後解困,她終究沒有追上筆飒。路上一蹉跎就是十日,唐昕萏怕筆飒期間為難人,若廉婺出現任何意外,她都将難辭其咎。是她連累了她。唐昕萏本意直接打入洪都府,但一人獨闖未免力不從心了些,如今回砂紫樓,她是有圍剿洪都府的意思。
Advertisement
與衆弟子簡單囑咐了事宜,唐昕萏回書房寫下紙條放入暗道中,又将金蛇放在住處養傷,臨行前才去了奉黎蘇的房間。
門推開的霎那,一股腐敗的味道叫她心驚。唐昕萏加快腳步走到人床前,只見奉黎蘇面色黝黑,形如枯槁,看的人又是可怖又是可憐的。才短短幾日而已,人竟變成了這樣,唐昕萏看得心疼,伸手摸拭着她的臉:“蘇兒……蘇兒,我馬上能救你了。”
……
小雨藏愁,洪都府也籠罩在一片陰郁之中。此刻局勢卻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我原以為砂紫樓已經殘餘零星等着束手就擒,倒還是剩了幾個。”成千弟子讓出了一條道路,筆飒來勢何其威風。
“放人。”唐昕萏并不理他的挑釁,而是簡單明了地直接讨人。
“洪都府的地盤,你卻敢如此嚣張,”筆飒袖子一落,□□一杵,口吻裏是滿滿的威嚴,卻是叫嚣,“真是不把本主放在眼。”筆飒不作為不過等她先出手,若他按耐不住動了手也顯得并不正大光明了。唐昕萏是知道的,沒有功夫與他耗下去,甩鞭就要朝人打去。
筆飒腳步一挪,速度竟出奇的快,洋洋笑道:“你以為能傷得了本主?如今可不再是你砂紫樓的天下了。”
“你把她怎麽了?!”廉婺是萬不肯讓出一點的,如今筆飒卻已經服下了血藥,唐昕萏方才更擔心廉婺安危。
“本主可是光明磊落之人,奉行禮教道義,既然童子來我洪都府,本主自然當上賓以禮待,”筆飒縱身一跳,手握□□懸身轉來,衣袂飄然,“你可有哪裏不滿意?若是不信,你也可以進府瞧一瞧,看本主是否虛言。”
府內埋伏多少,唐昕萏自然有底。卻是聽筆飒這滿口不得人心的假仁假義,反而更難揣測廉婺如今的情況:“你以為我如何信你?”人便是這樣,越是仁義道德的信手拈來,越是虛情假意的做作于外。君子有為德遠播,若真有心何必說與人聽,默默無聞亦會有他人知。
“洪都府可是江湖名派,可不與你這三教九流之徒近同。”筆飒□□一揮,朝唐昕萏刺去。
“屬下來。”龍衍說着,握緊長劍作勢擋下來人招數。
“你并非他對手,退下吧。”唐昕萏讓開他,揮鞭擋下□□之時,雙方亂戰開始。
砂紫樓的弟子,唐昕萏只帶了十來號人,不過多是手下的精部良将,功夫上乘,以一抵十不是問題。然而如今身處洪都府的地盤,寡不敵衆,砂紫樓不免顯出劣勢來。龍衍亦如是,似乎被局面困住手腳,施展不開平日的全部功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