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唐昕萏睡得不好,一覺下來,人只覺得頭痛難耐精神欠佳。
廉婺見她嘴唇幹裂,把水遞過去,也是被人半睡半醒地疑神疑鬼弄心煩不已:“今晚不會有事,你安心了。”唐昕萏接過水,極安靜地聽着廉婺的話。
等不到對方回應,廉婺覺得奇怪,于是側臉朝人看了眼,怎知唐昕萏臉埋着胳膊又睡了過去。什麽嘛!廉婺不悅皺眉,随即眼睛一溜,從火堆邊上取出一根帶火小枝,往唐昕萏下裙擺點去,她就不信人這麽快能睡着。
裙子被燒個窟窿并不見唐昕萏醒來,廉婺不着急滅火,琢磨着如何拆人把戲。後來裙角上的火越燒越旺,整整把裙擺燒掉一大塊,廉婺見勢不對才趕緊起來慌忙把裙擺上的火踩滅。
唐昕萏被廉婺動作鬧醒,眼神迷離帶着倦意:“怎麽了?”
廉婺愣了下,唐昕萏樣子顯然不是裝出來的,思忖會兒打發說:“離火堆這麽近,你也不怕把自己衣服燒了。”心裏卻惋惜着白白錯過一個下手除掉唐昕萏的好時機。
“多謝童子了。”唐昕萏并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将燒壞的裙擺拖了回來。
廉婺被謝得尴尬,随意說:“你睡了一天,不吃點東西?”
“不了,沒胃口。”說話連着頭疼,唐昕萏聲音更是輕得不能再輕。
“真是随性,若我說今晚不會無事呢?你信還是不信?荒山野嶺諸事難測,多留個心眼吧。”廉婺對唐昕萏這種敷衍不滿意。不過一想這些與她并無相幹,又覺得自己多管閑事了。
廉婺說得在理,唐昕萏領了情,吃力起身準備取出布袋裏的野果,突然一陣眩暈襲來,腿一彎人差點栽倒。廉婺就在她身邊,眼疾手快攔下,不然唐昕萏鐵定倒進火堆裏。
不……不對啊,摔進火堆才正和心意呢!廉婺後知後覺,然而又錯過了機會。
唐昕萏身子綿軟異常而且渾身發燙,和毒發有所同有所不同,廉婺才知道人正燒着。廉婺手扶着人雙臂,這會接觸最近,倒是有機會擊碎人上臂,只是她沒招一掌要了唐昕萏的命。而唐昕萏手此刻放在她肩膀上,她要有所動作,唐昕萏還不斷她雙手廢她武功?廉婺想想覺得不妥,立馬松了手,也不想人家唐昕萏是否站穩了。
唐昕萏腿腳軟乏支身無力,身子前傾半栽在廉婺懷裏,廉婺也受到沖勁退了半步才穩住腳。
“我來拿,你坐下別動了。”廉婺是受夠唐昕萏的逞能,讓她坐下自己把野果取過來。
廉婺動作不算慢,折回時卻被人半睡不醒的樣子弄得滿是無言。廉婺坐下,唐昕萏緩緩撐開眼睛道謝把果子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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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睡是醒?”廉婺忍不住開聲問。
人是迷糊的,唐昕萏一時反應不來:“嗯?”
廉婺當她是遮掩不肯說,犀利說道:“少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這故弄玄虛的假睡真醒,無非是暗示我不要輕舉妄動。”
“童子多慮了,我并未想過。”廉婺洞悉力不錯只是有時對人過于戒備,唐昕萏便是解釋不見多大用處。
廉婺當她故作姿态:“如何撇清也枉然,你終究和他們一樣。”廉婺話說得篤定,然而越惟持己見不知變通越茫然于外不谙世事,難免惹人幾分心憐。
“能問……童子留守此地有多些時日?”唐昕萏說道。廉婺看着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那這破塵世的悲涼是從何而來?
“我說有近二十載,你會信?”廉婺的話時真時假,唐昕萏也要想許久才能下定論。
“童子可會返老還童之術?”毫無嘲弄之意,唐昕萏認真問道。
“若你煉養成蠱,且食蠱為生,你也當像我這樣容顏不變得享百年。”廉婺不屑道。
“煉養成蠱?”便是唐昕萏這樣不驚不辱的人也露出異樣神色,“蠱人眼為幽綠,且……無心無智速度迅猛,童子吃睡不落,不可能是。”若不是最後幾個字說得太肯定,也許唐昕萏的這番對話不會出現破綻。
“喂!你這是誇我損我呢?”廉婺沒了好氣,“不信直說,讓我一直編故事有意思?”
“我只想探知童子、何時會講真話。”廉婺話裏漏洞百出,唐昕萏虛着氣講出。
廉婺睨她:“我說過,信則真不信則假,你該問自己為何不信。”
“過于離奇,不得不疑,”唐昕萏緩聲回答,“而且我确實知道蠱物聞知童子便藏匿無蹤,也确實不見童子路上找過蠱物食用。”
“我抓或不抓、吃或不吃是一回事,但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你若萬事遵循常知書本,只會固步自封不懂開明。”廉婺駁言。
“童子說的是,不過偶爾偏信直覺,也不見得會錯,畢竟奇事少而又少。”唐昕萏如是答。
跟唐昕萏鬥嘴就沒有怎麽占過上風,廉婺哼完“愛信不信”不再理她。
唐昕萏忍痛把野果吃下半個,後來實在舌苦口幹吃不下去,人半昏沉地靠在一邊又睡了過去。唐昕萏随遇而安,倒也不見富可敵國因此嬌生慣養。過了一會,唐昕萏身子不覺蜷成小團,下巴輕微顫着,冷得特別厲害的樣子。渾身難受根本睡不下,唐昕萏不住往火堆邊靠去。
見人裙擺差點被燒着,廉婺看不過眼了:“你再靠近點,衣服非沒了不可。”
“只是實在冷……童子子能否借我一靠?”火燃得很旺,唐昕萏覺得很是暖和,半點不想挪開身子。
“你就不擔心我趁機對你下手?”
“童子如果、真的有心,就不會告訴我、這些了。”唐昕萏細聲細氣回應。
“你倒是吃準我了。”廉婺惱道。
“并不是,若非不得已,我也、不願勞煩童子。”唐昕萏低低咳嗽起來,臉色變得越來越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