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機場巧遇事在人為,這巧不巧的,誰知……
猝不及防被弈州一頓“奚落”,時越儀火冒三丈地回了酒店,收好滴水的雨傘、将剛買的大小禮品在桌上放好之後,得到解放的雙手摸出手機,當即改簽了航班準備連夜返回影視城,要不是理智尚存,兼之經紀人威儀更甚,恐怕這股無名怒火就要殃及池魚了。
按照原計劃,她也不過就是今天在上海住一晚,所以并沒帶多少行李,自然也就不需要耍大牌再把首席助理帶出劇組,而是把小悠留給了吳微,無論是作伴還是保護閨蜜,都好,當然,也是為了低調。來的時候,由于粉絲沒有提前得到消息,的确是如她所願地悄無聲息就從劇組轉移到都市商場參加活動了,但經過上午中午一連幾個小時的直播,她在上海的消息也不胫而走,随之而來的,是一堆聞風而動的記者,在機場各個出入口蹲點守候。
時越儀抵達機場,剛下車,入眼看到的便是烏泱泱的一片人,有或單打獨鬥或以團隊形式出動的媒體記者,有随身自帶單反只為産糧的站姐,也有讨生活趕行程的純路人,不過是經過的時候瞧這邊熱鬧就随便行了幾秒注意力而後又繼續該幹嘛幹嘛去了,還有特意備好了橫幅書信和其他小禮物的粉絲,只等正主一現身就拉開橫幅,吸引她的注意力。
時越儀及其工作室早就宣導過自己的粉絲,不希望他們因為她而影響別人的正常生活,更不允許他們做出枉顧機場秩序圍堵任何人之類的讨人嫌的事情,所以他們倒是沒有喊口號。也清楚她素來不提倡粉絲花錢給她買禮物,所以只好手寫信件,或者自己動手做些不值錢但有意思的小玩意兒,用來送給時越儀表達自己對偶像的喜愛,而對于這些無傷大雅的小心意,時越儀向來是很樂于接受的。
很快,她就收了滿滿一捧香味各異的信箋,連登機牌都快要無處安放了,然而還有粉絲的信紙不停地往她懷裏怼,第一次,時越儀為自己鼓勵粉絲給她寫信代替買名貴禮物這件事感到後悔,早知道她就該連書信也不收的!她心裏一邊呼喊蒼天大地,一邊暗自祈禱誰能出來幫着搭把手,最好再把她帶離這人潮湧動的包圍圈,解了這騎虎難下的尴尬局面。
正當此時,旁邊橫生一只指節修長、指甲圓潤的大手,不請自來地拿起了她用手臂攏在胸前的東西,抓起便往手中的旅行背包裏塞,不過三兩下功夫,就清空了她的負擔,還幫着接過了其他一些躍躍欲試的粉絲遞來的小禮物,一視同仁地送進暗無天日的包裏彙合去了。
而這位破了她窘境的*好心人士,正是幾個小時前剛把她氣了一頓的弈州。
他維持着應有的禮貌,用不乏氣度修養的語氣,表明堅定的立場:“這些書信我們收下了,時間不早了,我們還要趕飛機,就先走了。”
時越儀也囑咐道:“難為你們還特意前來給我送機,他說得對,現在時候不早了,你們趕快回家吧,別為了見我而耽誤了你們上學和上班就不好了。還有,大晚上要注意安全,到家了記得彼此報個平安。”
恰好機場廣播也正在播報她的航班信息,催促還未登機的乘客盡快通過安檢登機,二人便順勢同這些人作別,一路上,弈州都護着時越儀,有意隔開旁人與時越可能發生的肢體接觸,直到進了登機口,時越儀才回過神反應過來這人是買了跟自己同一趟航班,但人家好歹剛幫了她,也不好就翻臉不認人對他沒個好臉色,況且,這又不失她時越儀的私人飛機,沒道理她買了票就不許別人坐了。
幹笑太傻,一言不發太容易局促不安,于是時越儀只好就地找話:“我以為午夜場沒多少人,所以壓根沒想過再帶個小助理或者別的什麽工作人員陪同,哪知道他們如此精力旺盛。”經過那樣一場“大逃亡”,時越儀仿佛暫時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對弈州真心實意地笑着道了聲謝,“剛才還真是多虧了有你,否則我恐怕是要用嘴叼着登機牌過安檢了。”
弈州想了想那個畫面,不免覺得有點滑稽又有點可愛,笑得更開了,不過怕某人再惱羞成怒,便沒多提,只是挑着說了一句:“不是他們精力旺盛,只是你低估了追星給他們帶來的力量,同時也低估了你自己的魅力。”
礙于這人身份特殊,這話,時越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便幹脆加快了腳步,找到了自己機票上對應的座位,徑自坐下,就打算閉目養神了,可弈州卻猶如影子般對她不依不饒,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停在了她身邊的過道上,直直地盯着她。
時越儀被人盯得發毛,眼神略有閃躲:“你不快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沒聽見空姐剛剛說飛機快要起飛了嗎?”
“我倒是想,可這不是,進去的路被人給堵了麽?”弈州微擡下巴,淩空點了點她裏頭那個靠窗的座位,這什麽意思,一目了然。
時越儀窘得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忙作勢要起身讓道,被弈州溫熱的手掌給一把按下:“無妨,換一下就好。”說着,又彎腰抄過她的腿彎,毫不費勁地将人抱了起來,然後像端菜一樣,輕輕松松就把人端到了裏面,自己則大大方方地在時越儀原本的位置上坐下,見時越儀還要抗議,淡淡地補了一句:“系好安全帶。”與此同時,“咔噠”一聲,弈州已搶先扣住了自己的安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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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頭頂的廣播提醒再次響起,時越儀識時務地*接受了他換座位的這個安排,讪讪地拽出這邊的安全帶,偏着頭插好了卡扣後,又梗着脖子繼續保持低頭的姿勢,眼皮下垂,眼角的餘光注意着旁邊人的小動作,方才拉系帶的手還搭在那上面,無意識地捏着卡扣小幅度地摩擦着,輕柔的力度仿佛是在摩挲一塊上好的美玉。
難得見她當面露出這種神色不自然的樣子,弈州覺得好笑:“這座椅上有花嗎,你盯這麽久。還是安全帶有什麽問題,要不要我幫忙?”
如圖被針紮了似的,時越儀立刻撒手:“啊,可能是我剛剛拽得太急了,所以有點卡住了,現在OK了,不用幫忙,好意心領了,謝謝。”然後借着撩撥劉海的時機,以手遮面快速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盡量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麽被動,禮貌地補充道,“好巧。”
弈州優哉游哉又玩味十足地說:“常言道事在人為,所以這巧不巧的,誰知道呢,你說是吧。”
時越儀:“......”
你這話,我沒法接啊。
她不過是為了緩解一下自己的尴尬,才象征意義地說了句話,這個好巧其實跟你好沒多大差別,原也沒多想,更沒打算與弈州詳談倆人到底巧不巧,是不是真的巧,他是為何過來,可他給她來這麽一招,倒叫她不得不多想。
話說,他到底是想讓人誤會呢,還是想消除誤會,這一點,請恕她也看不懂。
當下,時越儀愈發地坐立難安了。
呆呆地直視前方顯得太傻,不接話茬就這麽安安靜靜幾個小時貌似也挺尴尬,直接置之不理好像也不太禮貌,于是時越儀用手捂着嘴巴,打了個秀氣的哈欠,眼角泛出了幾點淚花,嗓音慵懶地說:“那個,我先睡一會兒,這段時間起太早了,好困啊。”說着,又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生理性的眼淚直接被擠出了眼眶。不等對方再說啥,便雙手抱臂環在胸前,腦袋歪向窗外,合眼醞釀更深的睡意。
雖然困只是時越儀急中生智找出來頂包的一個借口,但她也不全然是在撒謊。
為了加快劇組進度,也有她要調休兩天出來參加活動的緣故,這段時間她在保證自己能維持穩定的皮膚狀态與良好的拍攝狀态的前提下,極力地壓縮自己的休息時間,說她忙前忙後得跟個不停轉動的陀螺似的也不過分。
她又不是機器人,怎麽可能真的不會累,只不過平時工作強度大占用的注意力過多,她顧不上去思考會否太過勞累,再加上她演技也不賴,只要她想撐下去,就絕不會讓人瞧出半分勉強,所以這些年來,不管別家藝人的人設塌了多少,時越儀又崩了什麽人設,可她愛崗敬業的好名聲,卻是在圈內一直屹立不倒。
不過今天,大概是她真的太累了,不想再耗費心神去過多地僞裝自己,也或許是因為身旁是熟悉的他,令人不自覺地*便放下了心底築起的防線,哪種身心俱疲的倦怠感倏忽而至,飛機剛升空沒多久,閉目假寐的時越儀就當真睡着了。起碼看起來是這樣的,因為她臉上的表情很松弛,半分也不似剛才面對他的緊張。
待飛機進入穩定飛行狀态之後,弈州走到空姐面前,找她取了一條薄毯,輕輕蓋在她的身上,眼光與窗外雲霧中灑進來的光一起,描摹着她面龐上的每一處。
在機艙的狹窄空間裏,在她收起了渾身上下紮人的刺睡着之後,他終于能夠随心所欲、毫無顧忌地凝望她的容顏,他眼底的神色溫柔而又貪婪,目光熱切卻又靜谧無聲,倘若此時她睜眼醒來,便能看見那洩露得明顯的濃烈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