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婚走神她在戲裏,成了別人的新娘
坐在陳丹親自開過來的保姆車裏,時越儀跟她提及剛才那個粉絲,欣慰地說:“看來我家粉絲素質還是很高的,不像那個姜毅。”
陳丹無比慶幸她這話剛剛沒在機場跟那個粉絲說,否則,她不死也得掉層皮了,畢竟姜毅粉絲的戰鬥力真不是蓋的,再加之時越儀上一部錯失的《靈探》,據說就是因為這位頂流幹預了選角。
“出了那件事,你怨氣難消也可以理解,但有些話,我們自己知道就行了。”陳丹輕微轉動方向盤,一個左拐進了主幹道,“就你那個好姐們,吳微,同為姜毅的粉絲,還被姜毅其他粉絲給怼到閉麥了呢,我們呀,還是悠着點吧啊。”
“什麽?那她不得傷心死。”
“那倒不至于,這事都過去快一個月了,她沒跟你說,想來也是不想讓你擔心罷了。”
時越儀态度堅決:“不行,我一定要把她偶像幫別人搶我角色的惡劣事件告訴微微,讓她認清這人的廬山真面目,好早日脫離苦海。”接着,時越儀又畫風一轉,“而且,為了安慰她受傷的心靈,等*她帶着我的TO簽回了北京,我一定要請她去火鍋店搓一頓。”
陳丹:“......”
最後這句才是關鍵吧。
一個月後,時越儀帶着九十斤的自己和一個一百二十斤的助理,現身橫店影視城,開啓了新劇組的新生活。
為了讓男女主盡快熟悉彼此,加快後續的拍攝進程,導演陸覺兩手一拍大腿就定下一個自以為絕佳的好主意——第一場戲就拍男女主大婚的片段。
被招呼到跟前,被通知臨時更換場次的二人都有點懵逼,這一來就整這樣的戲份,确定沒問題,到底是導演太信任他們了,還是陸導心太大了。
好在兩人也不算特別慢熱的性格,在最初的驚訝過後,都接受了這個安排,畢竟,演員,他們是專業的,但時越儀還是邊往化妝間走邊跟男主角徐睿順嘴吐了個槽:“得虧咱倆早就認識了,前些時候還因為姜毅,有過同上熱搜的革命友誼,不然,多尴尬。”
所謂的那次熱搜的烏龍事件,無非就是有營銷號號稱接到知情人士爆料,說時越儀丢了一個跟姜毅合作的女主角,轉眼又跟據說是姜毅對家的徐睿合作,倆人聯袂出演,妥妥的就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最好的诠釋,然後緊接着,就有大大小小的博主跟風出來細數這三人之間的恩怨二三事,算是小範圍地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徐睿有點啼笑皆非:“大家都是同在一個單元上下樓的鄰居,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就算沒那次革命友誼,就不能是朋友啦?”
時越儀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算是基本認同,至于朋友不朋友的,來日方長,以後再說,當下還是先完成好這部作品要緊。
雖然今天是開機第一天,但導演提前就告訴他們今天要五點鐘之前到達片場,所以他們完成大婚的妝造之後,也不過就八點鐘的光景,陽光明媚,但又不算刺眼,正是個适宜嫁娶的良辰吉日該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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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說,開機第一場戲,時越儀無論如何也會順利完成,給大家來個開門紅,然而,當她出了花轎牽着大紅綢,走到廳堂內開始拜堂,一拜完天地,二拜完高堂,正要來個夫妻對拜的時候,時越儀身形稍稍凝滞了足足兩秒,好在飾演男主角的徐睿機智,見導演還沒喊卡,便輕輕喚了一聲她在劇裏的名字。
時越儀回過神來,方才彎腰,走完了古時成親必不可少的三拜流程,導演也在飾演主婚人的演員喊完“送入洞房”之後,終于喊了卡。
陸覺看着監視器裏的回放,沖二位主角勾了勾手,将視頻暫停在時越儀恍神的那處問道:“你能告訴我,為什麽要這樣處理嗎,這是你們事先溝通好的還是怎麽樣,怎麽都沒有跟我提過。”
時越儀理虧,二話不說當即道歉:“對不起導演,我下次一定不會......”
“這他娘的改得*也太好了,這時候的你,也就是戲裏的女主角,被這位皇子,”陸覺又指了指徐睿,“也就是你,用花言巧語還有各種各樣的偶遇跟迷得七葷八素地動了春心,但因為皇子始終是用的計謀,并不是真正上心,所以女主角潛意識還是會隐隐感到不安,這一點可以表現在覺得婚禮不真實上,那麽這短短的猶疑,大概可以理解為她內心深處的自我保護機制,在提醒她,她面前的這個男子,并非她的良人,而新郎對新娘的催促,也是因為他怕她反悔。”
時越儀道了一半的歉怎麽也道不下去了,目瞪口呆,心說你們做導演的,腦洞都這麽多嗎,我不過走一下神,便能腦補出這麽豐富的內心戲,不去寫小說當編劇,還真是屈才了呢。
陸覺沒管旁邊倆人的反應怎麽回事,習慣性地又拍了拍大腿中部,自顧自地繼續感嘆道:“妙啊,雖然只是一點小小的改動,但居然暗含了這麽多小心思,不錯不錯。”
徐睿面不改色地接下這句陰差陽錯的贊揚,謙虛地回了句:“多謝導演的誇獎,您不怪我們臨場發揮沒按之前定好的來就行。”
陸覺心大地揮揮手:“這有什麽好責怪的,只要你們改得合理,這樣這對手戲你們彼此都接得住,那就沒問題。”說着,又偏頭問時越儀,“你剛剛要跟我說什麽來着,什麽對不起?下次一定不會幹嘛來着?”
時越儀對這一連串的變化糊了一臉,見識過徐睿的機智應變,于是也有樣學樣地拿出了謙卑的态度:“沒有,我是說,下次我們一定不會再這樣亂改了,一定會和您提前商量的。”
不知內情的導演十分寬容,不以為意地安慰人:“也不算亂改,反正效果挺好。”又揚高了音量,舉着擴音器喊了聲:“各部門準備,咱們再保一條。”
有了第一鏡的加油打氣,後面的拍攝也都進行得非常漂亮,遠景近景大特寫,每一幀截下來都能當壁紙,大氣的場景和精美的布置,處處散發着有錢的芬芳。
當然,有錢不代表亂花錢,單就時越儀身上這套婚服而言,由于定妝繁複,整套妝造換來換去也浪費時間,而導演打算在保證質量的前提條件下盡快拍完全劇進入後期制作的過程,所以能省的時間盡量省,便可着她所有需要這個造型出鏡的戲份,一次性全部拍完,才放她去換下一套。
周圍的人手腳麻利地轉移場地,時越儀起身後,卻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其實剛才第一鏡的時候,她的确是走神了,因為望着這目之所及的一片鮮紅,耳邊是熱熱鬧鬧的敲打,喜慶得仿佛真的是拜堂成親的現場,時越儀不由自主便想起了那個她曾憧憬過的婚禮,雖然還沒來得及實現,但它确實也是這般盛大而又充滿古風韻味的。
想當年,她還說:“要是能有一個這樣*隆重又具有傳統美感的結婚儀式,一定是一件很開心很幸福的事情。”
當時,他是怎麽回她的來着,他抱着她說:“那我一定是最開心最幸福的那個,因為,能得此幸運給你這個儀式的人,是我。”
他剛離開的那段時間,她不是沒有想過,他什麽時候才會回來,他還會不會回來,回來之後,他們之間還有沒有可能,可是漸漸地,她越來越少想起他,甚至要不是幾個月前的那個夢和上個月的那次不愉快的單方面重逢,她都幾乎快要忘記他長什麽樣子了。
事到如今,他已成為別人的新郎,而她也在戲裏成了別人的新娘。
眼前浮現起她前不久在那片壯觀的花海窺見的甜蜜又給人會心一擊的一幕,當初的約定言猶在耳,他們之間卻再沒有回到當初的可能,不管是情感上,還是道德上,既然那是他的選擇,那麽在她這裏,她和他的結局便止步于陌生的舊友,即便将來再見,他頂多也不過就是自己多年未聯系的前男友。
也許是心裏的失落與環境的落差過大,原本劇裏送親的敲鑼打鼓的聲音,在她聽來都成了唢吶送葬的愛樂,每一個音符穿過她的耳膜,都聽得她的心有一絲鈍鈍的疼痛感。
然而,自尊心終于還是讓理智占了上風。時越儀輕輕晃了晃頭,要将那些亂七八糟的漿糊甩出腦子,華麗的發冠和步搖上綴着的流蘇打在她劃着精致新娘妝容的臉上,輕微的痛感徹底将她從思緒萬千中拉回了現實。
現在還在片場呢,演戲是她的工作,怎麽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因為某個人走神呢,實在是太不敬業了,況且,不是說好了不想那個人了嗎,怎麽最近心神老是莫名其妙地飛到他身上去,要不得要不得,可不能再出現剛才的情況了。
胡思亂想間,助理已經過來催人了,時越儀微微地嘆了一口氣,邊往化妝室走,邊暗暗告訴自己:“反正這麽些年,彼此都沒有聯系,也都過得很好,就這樣吧,反正也不會再見面了,就算見着了,我們也是繼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總之,打死也不能再想他了。”
這段沒有他人知曉的話,也算是她給自己立的一個flag,雖然不是沒有打臉的可能,但她卻也沒有想到,打臉來得這樣迅速又猝不及防,因為,在不到一個月之後的某天,她居然再次直接見到了當事人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