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動作
相安無事的度過一晚,餘曼睜眼的瞬間片刻失神, 搞清楚自己在哪兒, 才掀開被子下床, 洗漱的時候, 傅卿言推門而入, 把咬着牙刷的她吓了一跳。
看着腮幫子鼓的像倉鼠一樣的女人,他抿着嘴面無表情的進來,走到她身邊站住腳,自然的拿起杯子裏的牙刷。
“約的時間是八點半, 你動作快一點。”
她吐掉嘴裏的泡沫,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 昨晚又做噩夢了,現在的精神狀态不是很好。
她收拾好就去廚房,把冰箱裏的剩菜拿出來加熱,很快就把早餐弄好了。
少爺換好衣服下來,掃了眼桌上的剩菜, 語氣裏透着一股不開心。
“就吃這些?”
她擡頭, 看見他嘴角的淤青, 瞬間瞪直了雙眼。
“你、你的臉?”
“你才看見?”
少爺挑了挑眉, 似是對她的觀察力表示不滿,她咬着嘴角心虛的點頭。
“剛才沒注意,要不要擦點藥?”
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因為自己才被打,如果沒看見還好, 看見了她就不能當沒看見。
“過兩天就好了。”
今早照鏡子的時候,他也吃了一驚,不過轉念一想,那個律師挨得拳頭也不少,少爺心裏就舒坦了。
“那好吧,昨晚外賣點太多了,沒吃完呢,你要是不想吃剩菜,出門的時候在路上買點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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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端起杯子的男人聽到這話,心口又傳來被針紮的感覺,從昨晚到現在,從她身上,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敷衍”二字,尤其是對比過去,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因為怄氣,少爺只喝了半杯牛奶,她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半分鐘,沒提開小竈,也沒勸他珍惜糧食,像是徹底不想管他了。
見她背着笨重的書包出門,少爺張張嘴想說什麽,最後也和她一樣,什麽都沒說出來,他知道包裏裝着她的生活用品,但不知道以什麽立場阻止她。
緊趕慢趕倆人還是遲到了十幾分鐘,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一眼就瞧見了傅卿言臉上的傷,彎着嘴角取笑他。
“喲,傅少,昨兒個去打拳擊了?”
“你是醫生,不是健身教練。”
少爺這副不好相處的樣子,對方似乎習以為常,轉頭笑着看向餘曼。
“跟我進來吧。”
說着,又轉頭警告旁邊的男人。“傅先生不用跟過來,我的助理會帶你去休息室等待。對了,我今天就你們一個預約,你可以在休息室考慮一下,咱們之前談的事。”
“那件事,免談!”
不清楚他們倆有什麽淵源的餘曼,此時此刻滿腦子都是問號,稀裏糊塗的被醫生請進去。
“坐吧。”
坐在醫生所指的椅子上,她雙手握在一起,不安的打量四周。
“餘小姐不用緊張,在開始做心理評估之前,咱們可以随便聊聊,你之前有接觸過相關專業的人士嗎?”
“沒…有。”
“最近生活中有遇到什麽不順利或者不愉快的事嗎?”
“最近?這要看怎麽說了,說好也都好,說不好就什麽都不好。”
“沒關系,你想從哪個方面說都可以,只要是真話,是你心裏想說的話。”
“生活上都還好,我對物質要求不高,精神上最近有點失控了……”
傅卿言在休息室等了很久,等到沒耐心就想硬闖,好在助理專業素質過硬,愣是把他攔住了。
“先生,您再耐心等一等。”
被人攔了三回後,他幹脆就站在辦公室外等,聽見了開門的聲音,他一個閃身走到門口,梁成逸開門看見他,忍不住樂了。
“傅少,今天時間還早,要不然我再給你做個咨詢?”
“滾!”
梁成逸是他原來的心理醫生,不過少爺屬于極端不配合的那種,不主動開口,更不許他催眠,自然也不想聽他BB,每次拿了藥就走人。
“這裏…可是我的地方,你讓我滾?”
“……”
少爺一時語噎,伸手把還沒回神的人拽到身後。
“你去休息室喝杯茶,我和他有點事要說,五分鐘之內出來。”
餘曼點點頭,迷迷糊糊的跟助理走了,她感覺自己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有很多人,可醒來之後全忘了。
“周深昨晚打電話給我,說安排預約,我還以為是你這塊木頭終于想開了,結果你帶了個問題同樣不輕的人來。”
“她的情況怎麽樣?”
“很嚴重,現階段她的自殺傾向非常重,還有一定的暴力傾向,看見人動手打架,會不由自主代入自己和母親,情緒會立馬不受控制。”
“能治嗎?”
“只要她願意配合治療,不過,心理治療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我這裏費用可不低啊。”
說着,靠在辦公桌上的男人,把定時器轉過來,三個小時零八分。
“看在老熟人的面子上,零頭我幫你抹了。”
從小到大,少爺最不缺的就是錢,一見他這副葛朗臺的樣子,不免有些嫌棄。
“剛才在你助理那辦了張卡,她在這的一切費用,我來出。”
“喲,這麽大方啊,那我以後可得和餘小姐多聊聊,對了,我剛才快收尾的時候問了她一句,覺得你怎麽樣,你猜她說了什麽。”
知道對方正在故意引誘自己上鈎,少爺抿着嘴無動于衷的看着他,梁成逸對他這副撲克臉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忍不住嘆了口氣。
“算了,不逗你玩,一點意思都沒有。你放心,我不會問這種違背職業道德的問題,你們倆的事,我不摻和。”
“下次,我不會送她過來,如果她來了,麻煩你告訴我一聲,讓我知道她在接受治療。”
“這個你放心,就算我們不提醒你,銀行的短信也會告訴你。如果有時間的話,你也多陪她說說話,作為男朋友……”
“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啊?你不是她男朋友,你幹嘛對她這麽好,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六親不認的傅卿言嗎?”
沒心情搭理對方的調侃,少爺低頭看了眼腕表,說道。
“她心裏的問題很多,我治不了,如果你也治不了的話就趁早告訴我,我好給她找醫生。”
“我……”
不管是誰,聽到這種話也會不高興,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被少爺打斷了。
“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工作,有事再聯系。”
說完,他轉身推開門出去,留下一個差點情緒失控的心理醫生,傅卿言走到休息室,拉着還在回憶的人往外走。
“下次你自己來,記得和他約時間,這卡是周深以前替我辦的,送給你了。”
看着被塞到懷裏的VIP卡,餘曼的眉心都快皺到一起了。
“我有錢。”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嗎!這張卡我用不上,難不成你要我當二手的倒騰出去?”
“……”
想到他日常不把錢當錢的毛病,她覺得這不大可能,少爺寧願扔了,也不可能買給別人。
“這卡裏還有多少?”
“這你得問周深,他辦的號,我原來的卡都扔了,今天坐在休息室無聊,想起來有一個賬號,讓梁成逸的助理補了一張。”
如果她再清醒一點,定能發現少爺今天不對勁,他說話一向簡單明了,不屑于和任何人解釋,除非他撒謊了。
“你要是真覺得愧疚,一會兒午飯你請。”
“好、好啊。”
知道她不想欠別人的,少爺主動幫忙找了個臺階,她雖然沒發現是他故意的,但還是很滿意這個提議。
“你想吃什麽?”
考慮到她不是過于充足的小金庫,少爺真不知道能吃什麽,太貴的地方她請不起,便宜的東西他沒印象,糾結半晌幹巴巴的擠出一句。
“你量力而行吧。”
“那…去吃魚吧,我好久沒吃魚了。”
她一個人住懶得弄太複雜的菜,也不敢做大菜,差不多是一直吃素的狀态。
“随你。”
捏着燙手的卡,餘曼心事重重的低着頭,想了好久,電梯快到底的時候才開口。
“對不起,昨天傷到你了。”
“提這個做什麽,我就當昨天那人不是你。”
他這樣說,倒是讓她更加難受了,寧願少爺發脾氣罵自己一頓,至少出出氣也是好的。
“我會好好接受治療,不會再讓昨天的事發生。”
“記住我的話,我救你不是為了哪天接到警察的電話請我去認屍,也不是為了你的那份保險賠償。”
剛有錢的時候,她買了一份商業保險,受益人填了他的名字。餘曼以為他不知道這件事,但他一直都知道。
“我、我不知道能填誰的名字,那個時候,除了你,沒人願意幫我。你給我的錢,我肯定是還不上的,我就想如果我發生了什麽意外,你的錢也不算打水漂了。”
她擺脫追債人之前,就和家鄉的親戚斷絕了關系,在學校也沒什麽朋友,身邊唯一有聯系、有關系的人,只有一個傅卿言。
“你當我缺那點錢?”
“你不缺,可我心裏記着呢,就算把我的器官都賣了,也值不了那個數……”
她越說越駭人,少爺沒忍住,擡手拍了下她的後腦勺,力氣雖然不大,卻差點把毫無準備的人拍出去。
“你再提這些,我一會兒就把你賣了,看看能不能把我砸在你身上的錢掙回來。”
她捂着後腦勺,轉頭看着他,無辜中帶着委屈的表情,看得少爺心煩,想再拍她一下,又怕吓到她,正好電梯門開了,急忙握住她的手,把人拽出去。
“快點找吃魚的店,都中午了!”
“你、你先松手,我用手機查一下。”
掙脫他的手,餘曼低頭從小包裏掏手機,這一片她也不常來,不過好在現在網絡發達了,在上車前就找到了一家評分不錯的魚莊。
“這個吧,我看評論還不錯,離的也不遠。”
周末+飯店,魚莊的生意火到爆,倆人運氣好才找到座位,她把手機放到桌上。
“我去趟衛生間,你點菜吧,你早上沒吃東西,別點太辣的。”
本來她是想在那邊解決完生理問題再走,可惜少爺心急,拽着她就出來了,現在她感覺膀胱快炸掉了。
見她還記得自己早上沒吃飯的事,男人臉上冷漠的表情有回暖之意。
“去吧。”
她離開座位不久,手機就震動了,正在點菜的男人,被那陣聲音弄得心煩氣躁,拿起來一看備注,更是火冒三丈。
“肖律師?”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肖律師就是昨天被他打的那個男人,一向心高氣傲的男人,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鬼使神差的挂了電話,還把那個號碼拉黑了。
“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
等她回來,他對有人來電的事只字不提,注意力都在心理治療這件事上。
“你每周至少過來一次,心理治療是個長期的過程,我不會過問你的情況,以後,你的事我不會再管了。”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最後幾個字,餘曼感覺鼻子一酸,淚水順着眼角往外冒,她捧着杯子埋着腦袋點了點頭。
“好,我記住了。”
“我是說不主動管你的事,你是個成年人,不需要我看着。有困難可以給我打電話,只要你找我,我還是會幫你。”
雖然他做了補充說明,對她來說依然沒什麽用,心裏還是很堵,仔細一想少爺确實是最後一個願意管她的人。
“好!”
她一直盯着杯子,傅卿言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明明是成全她的心願,現在看着她悶聲悶氣的樣子,又好像是他做了錯事。
作者有話要說: 少爺的日常:掐電話,拉黑,裝作不知道。
【小劇場】
少爺不喜歡應酬,酒會之類的活動,心情不好就不去,餘曼也知道他這個被人慣出來的毛病,所以公司舉行各種聚會,她都懶得和他提,每次都一個人去。
直到某天,兩家的聚餐地點重合了,少爺目光如炬的看着站在一群爺們兒之間的女人,心裏的火瞬間有三層樓那麽高。
鳗魚一回頭,看見那邊冷着臉的男人,突然間就蒙了,正在這個時候,肖元哲說了一句,“你不是說他晚上要加班,所以來不了?”
少爺聽到這話,臉色黑的堪比鍋底灰,不慌不忙的過來,擠出一抹獰笑。
“你今天不是說在公司加班,讓我別等你?”
謊言不攻自破後,站在一群人之間的鳗魚,就想找塊豆腐撞死自己,偏偏這個時候,周深還要跳出來搞事情。
“鳗魚,你是覺得傅卿言長得太醜,拿不出手嗎?聚會都不帶上他?”
她狠狠地剜了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警告他閉嘴。
“我…我們是員工聚餐,我不知道可以帶家屬。”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平時都是人精的同事,今天竟然不幫忙,反倒一個勁兒給她拆臺,一個女同事小聲的說。
“我提醒過你,可以帶家屬的丫,但你說傅先生太忙了,不是出差就是加班要不然就是在家裏帶孩子,所以每次都不能來。”
突然間,餘曼感覺自己今晚要無家可歸了。
“不、不是,前幾次,他真的有事,時間不早了,大家快回家吧。”
“什麽,前幾次?還有多少次?”
肖元哲大概明白了怎麽回事,不過難得看見傅卿言這樣,他瞥了眼求助的餘曼,低頭清清嗓子說。
“我們事務所,從去年開始,就是每兩周舉行一次聚餐,怎麽,她沒告訴過你?”
餘曼終于确定了,這些人都想讓自己死,所以一個勁的在這補刀。
“去年?兩周一次,餘曼你可以的。”
說完,少爺丢開她的手,轉身往外走,她轉頭瞪了眼這群看熱鬧的人,咬牙切齒的威脅道。
“你們等着,別哪天栽到我手裏!”
丢下這句沒什麽力度的威脅,她提着包飛奔而去。
“你聽我跟你解釋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次不是故意,兩次不是故意,現在,你是習慣了吧,覺得我配不上你們事務所的飯局?”
“我沒有……”
“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信你說的話,把我逼急了,明天就把公司買下來,讓你天天給我端茶送水!”
“……”
讓餘曼更措手不及的是,當晚休息的時候,少爺直接抱着枕頭去了客卧。被攔在門外的人,忍不住咬牙切齒的掰手指。
“周深,肖元哲,顧念……你們都給我等着,一個都別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