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坐在駕駛座上的向陽……
李希是個見過大場面的人，被突然走來的男人握了手臉色除了開始的微怔，很快恢複正常。
“你好。”他溫和一笑。
謝瑜偏頭看向宋樂多，但是視線沒有放在她的身上，“不介意我坐在這裏吧？我是她朋友。”
李希的目光在謝瑜與宋樂多之間來回掃蕩，微微一笑，“當然。”
謝瑜偏頭看着她，不發一語。
宋樂多卻讀懂了他的表情，屁股動了動，下意識就往裏側挪。但她沒動，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困惑，詢問：“你怎麽在這兒？”
謝瑜眸色不變，淡淡回答：“餓了。”
“……”
宋樂多無奈，卻無法從他的回答中挑中刺來，只好挪了位置，往裏側坐去。
“你的會怎麽辦？”宋樂多問道。
“向陽一個人就可以應付。”他淡淡說道，像是解釋。
“……”宋樂多沉默了片刻，半晌後才帶了絲驚訝問道，“你真來蹭飯呀”
“……”謝瑜唇線收了手，偏頭，一言不發地盯着她。
宋樂多莫名有些心虛，感覺自己像是背着丈夫去私會情夫的人，偏開臉，躲開他的眼神。
謝瑜與李希各自對視了一眼，收回了視線，安靜不語。
李希從兩人親昵的動作看出，謝瑜并非朋友這麽簡單。看他平靜的态度，李希忍不住打起了壞主意。
“宋小姐，我就直入主題吧。”李希笑了笑，說，“我今年28歲，在豐城大學當物理老師，在花溪街有套房子，名下有一輛汽車。我挺喜歡你的，要不我們相處下去吧。”
他笑時眼睛微微彎下，配上斯文的金邊眼鏡，顯得愈發俊秀和藹：“我們在一起不需要貸款買房，不需要貸款買車，生活質量是有保證的。我也不花心，就只談過一個女朋友，還分手好幾年了，我們在一起的話，我能做到不出軌。”
謝瑜淡淡地掃了一眼自我表現的男人，擡手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輕遞到她的面前。
原本專心聽講的女人下意識岔開視線，望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下，潤了下唇。
他慢條斯理地給李希也倒了被茶，推過去。
李希微微一笑，淡然地接過茶，仰頭把茶喝掉，似笑非笑地與謝瑜對望一眼。
兩個男人隔空對望，視線平淡，卻莫名地使周圍的氣氛上升了幾個度。
宋樂多左右瞄了一眼，忽然覺得頭疼。
她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謝瑜會來她的相親宴上湊熱鬧。明明她們之間沒有交集，今天不過是重逢的第一天，他摻和到相親來，回頭讓她媽媽知道，鐵定要打斷她的腿。
她尴尬一笑，開口試圖打破這奇怪的氣氛：“花溪街哇，那裏一平方米需要6萬塊錢呢，可是個寸土寸金的好地方。”
謝瑜瞥了她一眼，手指收了收。
“大學教師呢，沒準以後還是個教授，被人喊做師母好像也很不錯。”她半眯着眼睛繼續感嘆。
她沒有留意到男人微變的臉色，笑了笑，嘆息道：“哎，好難選擇……”
她話一落，謝瑜與李希都看着她，見她表情認真，似乎在思考如何做選擇時，氣氛一度變得安靜。
旁邊的男人搭在膝蓋上的手輕輕扣着，臉色平靜如水，臉部的線條微微收緊。
半晌後，宋樂多輕嘆回答：“可我還小呀，李先生你大了我4歲。28歲年紀太大了。”
“……”李希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喉嚨梗得難受。
謝瑜慢悠悠地拿起玻璃水杯，輕抿了一口水，嘴角微揚。
像想到什麽似的，宋樂多補充一句，“別說28了，25歲都不行。我特別想找個18歲的，等着他長大。”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
只要膽子大，男朋友在幼兒園。
見到謝瑜與李希驚訝的目光，宋樂多也毫不尴尬，明目張膽地說：“不好意思，我喜歡吃嫩草。”
“……”謝瑜與李希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收回視線，不再說話。
有了先前的對話，李希似乎沒了說話欲望，氣氛一直沉默到上菜。
途中宋樂多去了趟廁所，飯桌上只有謝瑜與李希兩人。
兩個男人默契地對望一眼，誰也沒說話。最後是李希忍不住輕咳了下，打破這個尴尬的氣氛，笑道：“兄弟，我不想撬你牆角，我來這相親也是因為我媽逼我來的。”
他的言下之意是——所以你不必對我虎視眈眈，這樣讓我吃飯容易消化不良。
他繼續道：“你也看得出來，宋小姐對我也沒想法。”
李希頓了下，目光坦蕩地與謝瑜對視上，打趣道：“只是兄弟你這樣不行的。我看你也是喜歡宋小姐的吧？我猜宋小姐的性格不會喜歡你這樣的，什麽都不說，她怎麽知道你在想什麽？”
謝瑜放下筷子，定定地對視李希。李希仍然微笑着，沒躲開，忽然謝瑜笑了，反問道：“你和他認識不過幾十分鐘，那你覺得她喜歡哪種？”
謝瑜地心思很直接了當，他既然作出在宋樂多的相親宴上出現這種行為，就不怕他看出他的心思。
面對李希的點評，他不表明态度，不贊同也不反對。
李希愣了下，沒想到他會反問自己，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不知道，你們的感□□，我難猜。”他說完，拿起筷子重新吃東西，不想再提這件事。
男人之間的戰争靜靜結束。
謝瑜這頓飯蹭得很徹底，一直到相親結束。
也許看出宋樂多沒有多大興趣，李希也不強人所難，很快就離開。
宋樂多站在電梯門口有些糾結，按上行按鈕呢還是按下行按鈕。不過身邊的人幫她做了選擇，輕按了一下上行的按鈕。
她偏頭看向他。
他也不回避她的目光，磊落地看着她，“會議還沒結束。”話沒說完，意有所指道，“我陪你吃飯了。”
宋樂多抿了抿唇，聽懂他話裏的意思。也就是說現在該她陪他去開會了。
相親又不是她讓他來的，憑什麽要她陪他開會？宋樂多覺得謝瑜這次相遇有點自來熟了。
四年不見的老同學，他竟然可以忽略時間的跨度，仿佛兩人從來沒分開過。
這個念頭在她的心裏像是紮了根刺一般，弄得她心裏有點悶。
謝瑜偏頭凝望着身旁的女孩，她微垂着眼簾，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臉上滑過一絲落寞的情緒。
想起她才回來就相親，再加上李希的那一句她不會喜歡你這種的人的話，他的心髒微微一抽，腳步情不自禁往前靠近一步，把人逼近牆角。
宋樂多驚訝地擡起眼，不解地回望着他。
他眼神晦暗地盯着她，在她擡眼回望着自己時，問：“為什麽要走？”
她的臉蛋上寫滿了迷茫和困惑，不懂他忽然變得強勢起來。
“為什麽要出國？”他的眼睛像是綴了火，臉龐的下颚線繃緊，整個人看起來強硬而壓抑。似乎之前的冷靜自持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全部消失。
想起與她媽媽的約定，謝瑜忽然洩氣，有些無力地松開了對她禁锢，神色複雜地凝望着她。
他做了這麽多準備，不能在今天功虧一篑。西裝下手緊緊握成拳頭，謝瑜臉色除了有些壓抑，其實看不出來異常。
宋樂多下意識往後退一步，背部抵到電梯的，才知無路可退。
她斂下眼眸，偏開臉，視線躲開，澀澀回答：“沒有為什麽。那時候就是想離開，就是不想見到你，你管我為什麽出國。”
她擡起眼，回瞪着他，唇部的線條緊緊拉緊。眼睛的光在電梯燈的映射下，跳躍閃爍。
她的語氣生冷強硬，掀開之前僞裝的鎮定，瞪着他。
她不知道他為什麽第一眼分明見到她，卻要開車離開，連招呼都沒打。她也不知道他離開後為什麽還要開車回來，問她去哪兒。
她們的緣分早在四年前他家小區門外，被他親手割斷。如果可以，她想這一輩子都不想見到他，也不想僞裝一副好久不見的表情來面對他。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他們只是路人，從此不再相見。
見她破罐子破摔的表情，謝瑜的嘴角微微勾起，輕哼一聲：“行。我管不着你，也沒必要管你。”
說完，他偏開臉，不再望她，深邃黝黑的眼睛靜靜地盯着電梯電子屏，仿佛把身邊人的人當成了空氣。
宋樂多呼吸一滞，心底很氣。她相親關他什麽事，他們本來就沒有任何關系，這才是正确的，不是嗎？
她頭疼地收回視線，盯着地板，心情被這麽一攪，開始低落起來。
“叮”地一下，電梯門開了。
走在前方的男人，微微側着身，停頓了下。
宋樂多站在電梯裏，不知道要跟着出來，還是要關上電梯門直接下樓。
就在她猶豫期間，電梯門緩緩合上。
直到電梯門完全合上，她靠在牆壁輕舒了一口氣，安靜的臉上劃過一絲狼狽。
這下，他們真的沒有再相見的理由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