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揭發(修)
◎“哦?是嗎?”(新增600字)◎
金銮殿內, 紅燭燃燒大半,一小截幽微光芒投射在帷幔上,映照出深深糾纏的身影。
陸嘉念氣息不穩, 瓷白臉頰染上紅雲,潋滟眸光春江潮水般波光粼粼, 殷紅唇瓣微微張開, 如溺水之人無助地飄蕩江流之中。
她把溫熱濕潤的床單當做救命稻草,頭腦發熱暈乎,阖上雙眸忍耐, 快要攀上頂峰時一陣恍惚,緊繃的思緒驟然分散。
懵懂迷糊之時, 她隐約聽到屋外傳來風吹草動,好似古樹枝丫搖晃,宮牆上傳來清脆聲響。
陸嘉念愣了片刻,極快地反應過來,故作嚴厲地喝了一聲, 動作卻無比慌張。
她瞥了一眼落滿青紫的雪白,還有沉醉其中增添筆墨的陸景幽,忙不疊羞惱地踹了他一腳, 扯過被褥欲蓋彌彰地遮掩。
奈何陸景幽沒有分毫忌憚, 繼續将匕首融于暖流之中, 餍足地一把将她拉起來,逼着她在狹小的涼被中緊緊相貼。
冰蠶絲涼爽輕薄,仍然無法抵消半分熱意, 玲珑玉桃粉嫩熟軟, 半是側身依于懷中, 半是用涼被堪堪裹住, 桃尖若隐若現,險些攏不住。
陸嘉念的身形随着動作顫抖晃蕩,掌心死死攥着布料,怎麽說也不肯放開,咬破唇瓣壓抑住喉嚨裏的聲音,淚盈于睫道:
“陛下,快停下!外面有人,你聽......”
陸景幽并未受到幹擾,力道與方才一樣重,若無其事地又契合了幾分,低頭掰着皇姐的下颌,将盛放于櫻唇上的鮮血舔舐幹淨,意猶未盡地凝視着,久久沒有挪開目光。
他剎那間失了心神,只是永不知足地索求,權當皇姐是吃不下了,編了理由推拒。
待到稍稍緩和些,陸景幽的眸光才彙聚在一處,眼底映出皇姐驚懼惱怒的神色,強忍着收斂幾刻,渾不在意地聽着動靜,淡淡道:
“有就有吧,皇姐就當沒發現。”
說着,他锲而不舍地又折騰起來,狠狠奪過礙事的涼被,厭棄地丢在一旁,扣住皇姐空落落的指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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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皇姐心不在焉,小臉上盡是不情願,雙手撲棱着想要掙開時,陸景幽煩悶地壓低眉眼,不悅地冷笑一聲。
他愛憐地吻過她的臉頰,猝不及防向後仰去。
陸嘉念身前一空,所有力氣沒了支撐,順勢被他帶着倒下去,腦袋恰好貼在他的胸膛上,手臂不知何時張開,下意識環住了他的頸。
寬大的手掌籠罩在她的發頂,逼迫她無法動彈,驚濤駭浪再次掀起,一陣陣沖擊着嬌貴的身板,淹沒了一葉輕舟。
陸嘉念這下無論如何都逃不開,心間盈滿委屈難過,眼圈兔子般通紅一片,抽泣着哀求道:
“不行,會被看到的,求你......夫君。”
溫軟可欺的聲音在耳畔連綿不絕,陸景幽再堅毅冷厲的心,都被喚得綿軟起來。
況且,皇姐性子端着,甚少願意這般順從懇求,還主動喚“夫君”。
那楚楚可憐的幾滴眼淚,當真是讓他想更為放肆,又不舍得下手。
陸景幽不禁勾唇,仿佛瞬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恩赦般動作輕緩些,摟着溫香軟玉,朝着窗外輕咳三聲。
回應他的是一聲鴉啼,随後殿外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好似有人從黑暗中悄然鑽出來,警惕地包圍四周,勢必不放過任何偷看之人。
陸嘉念這才放下心來,舒出一口氣應付着沒吃飽的狗東西。
想必這些都是他的心腹,動作利落,辦事妥帖,只要不讓那人逃走後傳揚出去,一切都還來得及。
不過為何反應如此遲鈍,非要等到有了指令才知道危機來臨?
“你的人也敢躲懶貪睡嗎?那麽大動靜聽不到,要他們何用!”
陸嘉念不滿地質問,勉強配合着他動了動,越想越是來氣。
她不顧一切把自己交給他,又費盡心思搬來金銮殿,總要維持面子上的事兒吧?
誰知,陸景幽聽後笑得更為歡愉,頗為較真地在耳畔吐息,悠悠道:
“皇姐是想偶然被一人碰見,還是讓我的心腹夜夜看活的話本子?
想要後者也行,明日朕就提點他們,徹夜豎起耳朵,不許放過半點動靜。”
陸嘉念渾身一僵,難以想象那是什麽尴尬窘迫的場景,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決然捂住他的嘴巴道:
“別說了,你可真是好夫君。”
她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敷衍地扯了扯嘴角。
這話着實離譜,哪有偷歡非但不藏着掖着,還上趕着讓人欣賞的道理?
她知道陸景幽的用意,但她不信以他的手段,想不出一個折中的辦法。
分明就是有恃無恐,甚至說不準,還盼着早日被人發現呢!
想到這一層,陸嘉念氣呼呼地叉腰,偏生只能趴在他的心口,任由他揉搓腦袋。
陸景幽饒有興致地戳了戳她的臉蛋,壓緊身軀縫隙,安撫般順着脊梁撫摸,一下下把炸毛梳理通順,愛不釋手。
“皇姐,現在滿意了嗎?”
他的動作又快了起來,迫切的呼吸在她耳畔響起,習慣了似的輕撫過熟桃,抑制不住道:
“我們的事情,還沒辦完。”
陸嘉念還在出神,措手不及地被沖撞好幾回,趕忙半支起身子,悶哼一聲抱緊了他的手臂。
她被他籠罩在身軀內,趴卧着晃蕩不息,幅度大時,險些掉下榻去,最終有驚無險地被他一把撈回來。
興許是今日不順,好端端的情致被人打斷,非要數倍補償才能心滿意足。
陸景幽無盡地索取,直至天将拂曉才小憩片刻,随後神清氣爽地上朝。
唯獨她一人,懶散地将他踹出被窩,筋疲力盡地躺着,半晌沒力氣動彈。
陸嘉念這一覺混亂得很。
累了一整夜,睡得昏昏沉沉,無法理清頭緒,昨夜偷看之人,至今沒有消息。
這不像陸景幽的性子,若是抓到了,定會立即處決以示衆人。
果不其然,她叫來疾風一問,才知昨夜之人竟是跑路了。
“殿下息怒,并非卑職不盡心,而是那人趴在樹上,實在看不清面容與身形。
好不容易逼她下來,卑職帶人追了一路,不料皇宮諸多狗洞,不知她鑽哪裏去了。”
疾風歉疚地講述着昨夜情況,彌補般道:
“不過她似是宮女裝束,下來時跌傷了腿腳,走路一瘸一拐,暗中搜宮便能知曉。”
此話一出,陸嘉念頓時明白大半,很是理解地點點頭,寬慰一番後讓人送了出去。
宮中情勢錯綜複雜,無論是疾風還是陸景幽,皆是前朝中人,不方便出面在這種婦人之事上大動手腳,否則反而惹人懷疑。
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動手,她長公主的身份恰好有所用處。
陸嘉念心急如焚,說幹就幹。
她斟酌一會兒,只傳話說金銮殿太大,身邊缺幾個伺候的人,親自去各宮挑選。
衆人皆以為長公主受了訓斥,心情欠佳,此時的念頭倒也尋常,無一不是乖乖配合。
柳葉一直跟着,表面上替她把關,實則讓每個宮女走幾步,仔細觀察腿腳與身上痕跡,一旦有相似之人立即扣押。
但是忙了小半日,還是一無所獲。
陸嘉念強撐着端莊沉穩的模樣到處奔波,最後搜完了母後的慈寧宮,仍舊空手而歸。
她有些喪氣,更是擔心那人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于是轉道去了皇宮西側,想多散散心再回去。
轎辇聲勢浩大,馬車太悶氣,陸嘉念索性摒棄不用,随性在宮門附近的小花園閑逛。
不多時,宮門口冒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陸靜姝埋着頭走過,還穿着昨日那件宮女衣衫,跌跌撞撞地走得很慢,似乎崴了腳。
不知她做了什麽,衣衫勾破了好幾處,髒兮兮的沾染塵土。
仔細看去,脖頸和手背上布滿鼓包,好似在樹叢中待了許久,把蚊蟲喂飽了。
陸嘉念靈光一閃,極為不妙的念頭在腦海中閃過,蹙眉拉着柳葉問道:
“她怎麽還在這兒?你們昨日跟着她,沒看見出去嗎?”
“回殿下,下面的人一直跟着,眼看着她進了冷宮且許久未出,才分批撤離。”
柳葉回憶着昨日情形,無奈道:
“她這段時日有所長進,竟能察覺異樣,奴婢們不敢打草驚蛇。”
聞言,陸嘉念一拍掌心,心裏确定了八九分。
撇去別的不說,如今無人敢随意窺視她的生活,若是放在積怨已久的陸靜姝身上,一切就合理了。
她暗道不好,陸靜姝惹是生非的能耐,她是自幼見識過的。
現在她心有怨念,必然不會為她保密,恨不得讓全天下都知道才好。
陸嘉念雖然沒有證據,但不能眼睜睜看着她離開,疾步行至她身前,挂上笑意攔住去路,一如既往地端雅道:
“六妹妹,數月不見,清減不少啊。”
陸靜姝看到她,顯然也是一怔,目光心虛地躲閃着,不自覺瞥向別處。
但是,她很快便冷靜下來,掌握了什麽似的仰起頭,帶着幾分得意回之一笑,意味深長道:
“原來皇姐還記得我?那也好,都是自家人,快些讓道吧。”
說着,她就要繞過陸嘉念走向宮門,卻再次被她攔住。
“陛下旨意,六妹妹此生不得無召入宮,如今不合規矩,我自當帶回去教導。”
陸嘉念雙臂環在身前,朝着身後的宮人使眼色,他們立即拿着麻繩上前,準備綁人離開。
“放開我,你們算什麽東西!”
陸靜姝還當自己是六公主,鄙夷地斜了柳葉一眼,故作矜持地整理衣襟,輕咳一聲正色道:
“皇姐,你這是要手足相殘嗎?”
她這話是說給陸嘉念聽的,更是警告她宗族大體。
畢竟頂着這麽個罵名,往後日子不會好過。
最要緊的是,她下意識覺得陸嘉念定是知道了什麽,大抵就是昨夜之事。
她還想傳到宮外去呢,此時被她抓走,還不知有沒有命出去。
“蘭妃被廢,五皇子身死,你覺得自己在陸氏一族,還會有立足之地嗎?”
陸嘉念輕蔑地笑了一聲,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如同聽到孩童威脅般可笑,幽幽道:
“你若是聽話,我會留你一命,或許往後的日子還會好過些。”
這是真心話,可陸靜姝顯然不願相信,更不肯順從。
她絕望地看了一眼宮門,轉頭掃過高高在上的陸嘉念,還有富麗堂皇的宮殿,臉色驟然沉了下來,再沒有打啞謎談條件的心情,破罐子破摔地幹笑幾聲,道:
“我呸!陸嘉念你裝的真好,但你騙不過我!”
尖銳難聽的話語如驚雷般炸開,從未有人敢這麽辱罵長公主,宮人皆是大吃一驚,悄然靠近,猶豫地投來目光。
“你不放我走,不就是怕我撞破奸情嗎?
反正我這條命早晚在你手裏,不如今日說出來痛快!”
周遭響起議論紛紛的聲音,盡管無人敢擡起頭直視,陸嘉念還是感受到了詫異的目光。
她欲言又止地伫立原地,臉色一片蒼白,掌心攥得通紅,竭力維持鎮定道:
“六妹妹心有不滿,大可去找陛下理論,何必血口噴人?”
“分明是你心虛!我昨夜看得清清楚楚,你在金銮殿與奸夫徹夜承歡,那可比話本子刺激多了!”
陸靜姝氣急敗壞,心底翻湧着怨念與仇恨,一股腦全倒了出來,諷刺道:
“難不成這就是你搬去金銮殿的原因?天下人知道皇姐這麽肮髒不堪嗎?日後有了孩子,還不知是誰的......”
這話越說越是難聽,陸嘉念心口起起伏伏,倔強地挺直了脊梁,心底卻是一沉。
她自然知道這是胡扯,但其中一點,還真讓她說對了。
搬去金銮殿,确實是為了此事,亦是她深藏心底、不願面對的心結。
因為她自幼身居高位,深深明白此事意味着什麽。
是背棄刻在骨子裏的禮教,是釋然清白與聲譽,是邁過前世的坎,用心去愛一個人。
“住口!長公主容不得你污蔑!”
柳葉看不下去,沖上前去打了幾巴掌,聲音清脆,利落果決。
“啪”,陸靜姝臉頰兩個巴掌印,通紅刺目惹人驚呼。
她幾近瘋狂地慘叫着,披頭散發地癱坐在地上,當着衆人大聲喊叫道:
“我絕無半句虛言!陸嘉念,你說你清白無辜,昨夜那人不是你奸夫,那就拿出一紙婚書!
或者立刻把他找出來,你親手了結了他!”
陸嘉念只覺得荒謬可笑,凝神細思片刻,又泛上幾絲慶幸。
既然有了這話,那就說明陸靜姝昨夜并未看到陸景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這份只屬于他們的心意,又可以小心地留存心底了。
不過陸靜姝的話也太過污穢,簡直是同他們聯系在一起,都覺得不堪入目。
陸嘉念不想與瘋子多費唇舌,穩住心緒上前,不屑道:
“本就是污蔑之言,我為何要證明給你看?”
說罷,她不想再拖延下去,冷冷道:
“還不快堵住她的嘴,帶回去處置了。”
陸嘉念眼不見心不煩,只想快點離開。
但只怕,人能抽身,其餘的東西就難了。
陸靜姝拼命掙紮着,對他們拳打腳踢,嘶吼道:
“陸嘉念,深夜能出入宮禁的男子就那些人,一個個排查,總會找出來的!到時候你賴不掉!那和你奸夫,都不得好死!”
她說的有鼻子有眼,詛咒惡毒無比,衆人面面相觑,不知究竟該相信誰,空氣一時寂靜到窒息。
陸嘉念自然不會放任下去,剛要張口駁斥,就聽聞一道低沉玩味的聲音傳來。
“哦?是嗎?”
“你說的那些人中,似乎包括朕呢。”
陸景幽不知何時伫立在不遠處,玄色朝服繡着蟠龍祥雲紋,矜貴孤傲地挽着袖口,閑庭信步而來,幽深俊容含着森冷笑意。
衆人驚懼地跪拜行禮,不敢直視這位喜怒無常的少年帝王,生怕一不小心性命不保。
陸嘉念心口一緊,莫名覺得安定,好似永遠會有人站在身後。
其實方才她獨自面對之時,腦海中下意識閃過的,亦是陸景幽的身影。
可是看着眼下的狼藉,還有分辨不清的流言,她又不想讓他出現了。
她向來自恃謹慎,每一步都遲疑許久,不會事事依賴他。
然而,時至今日,還是變得一團糟,她只想快些逃離。
逃去一個只屬于他們的地方,一個容得下他們的地方。
陸嘉念眼前一片恍惚,不知當初的決定是否錯了,是否是她承擔不起的。
從今往後,她又會如何待在他身邊。
她正要後退一步,陸景幽伫立身後,不讓她有任何退路。
他光明正大地握住她的手,有意無意地扣住十指,想些走上前來。
衆人看得羞愧低頭,陸靜姝不解其意,愣怔地沒了力氣。
陸景幽忽而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只有深淵般的冷意。
他半是打趣半是認真地側首,接上前面的話,悠悠道:
“如果那人就是朕,難不成你要指使皇姐殺了朕?”
陸靜姝吓得渾身發顫,緩緩蜷縮起身子,含淚搖了搖頭,想要辯解卻啞口無言。
興許是覺得她這副模樣有趣,如同逗弄瀕死的獵物。
陸景幽獎賞般又靠近了些,笑容愈發燦爛濃烈,眉眼彎彎,眼底卻閃着狠厲冷光,微啞道:
“還是說......朕與皇姐,不得好死?”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嗚嗚嗚,今天太累了,回家就很晚了,給大家發紅包補償!
以後差不多是零點半之前,偶爾會提前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