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緩解
◎“皇姐,我來吧。”◎
熱氣氤氲, 模糊了陸嘉念的雙眸,晶瑩水滴順着臉龐滑落,與滿池春水融合, 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用盡力氣掙紮,不經意間撞上那把匕首, 不得不收回力道, 白皙雙頰透着桃紅,眸光躲閃不及。
正因為有所顧忌,她試了好幾回都未成功, 反而撞得愈發頻繁,明顯感受到匕首更為堅硬發燙, 抵得她心慌意亂。
“別這樣......方才是我不好。”
陸嘉念不敢回想自己所做作為,看着陸景幽沉醉其中的模樣,心底的羞愧如山洪傾瀉,唇瓣都快咬破了,狠狠心腼着臉, 欲哭無淚道:
“你、你能不能收回去?就當什麽都沒發生......”
陸景幽死死将她按在懷中,逼着她嚴絲合縫地緊貼,細碎的吻落在她的頸間, 深深舒出一口氣, 難受地擰眉道:
“皇姐為何不想了?”
他始終心存疑慮, 特別是思及皇姐的目光,還有過分熟練的寬衣動作時,疑心和嫉妒在陰暗的角落肆意生長, 宣洩般又契合幾分, 在她耳畔幽幽道:
“若我說不能, 皇姐又能如何?”
陸嘉念被他掌控着, 火熱近在咫尺,猝不及防地與其緊緊相貼,逼得體內剛消停些的熱意再次上湧,叫嚣着占據她的身軀。
她使勁壓住喉嚨裏的低吟輕哼,如瀕死之人抓住稻草般,拼命留住那一絲理智,眸光閃爍道:
“不如何,但是,我不想恨你......”
說罷,陸嘉念才意識到,她竟是哽咽不已。
此生與陸景幽朝夕相對的一幕幕在眼前劃過,他們相依相伴走了那麽遠,怎可能毫無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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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生,其實想好好将他留在身邊,甚至為他放棄婚事。
但她知道,如果陸景幽此時毀她清白,她一定會恨他。
恨他觊觎之心昭然若揭,恨他之後仍然會奪了皇位,将她困于金銮殿磋磨。
更是恨自己心軟無能,在命運面前毫無反抗之力,白白浪費今生機會。
她不想恨陸景幽,因為她确實能感受到前世今生并不相同。
無論是他,還是自己,都已經悄然改變。
他們不該如此,也不能如此。
陸嘉念側眸,望着眼前笑容玩味卻愈發放肆的少年,千言萬語說不出口,悔恨糾結的熱淚頓時盈滿眼眶,斷了線的珍珠般垂落。
這段時日所有的心疼、隐忍、觸動和心跳,都在此時伴着熱意沖擊頭腦,讓她一時間招架不住。
她趴在陸景幽的肩頭,索性縱着自己與他相擁,淚水順着他的肌理滑落。
相比于發燙的身軀,皇姐的淚珠算得上清涼。
陸景幽稍稍清醒幾分,喉結滾動,下意識輕撫着懷中抽泣的嬌人兒,如同給貓咪梳毛。
待到皇姐好受一些,身軀敏感地随着他的撫摸顫抖時,他才忍耐地收回手,吻去她眼角淚珠。
他不是第一回 看見皇姐哭,但從未見她哭得這般傷心遺憾。
好似一切都要徹底失去,好似他奪走的除了清白之外,還有皇姐更為在乎的東西。
盡管他不知道那是什麽,可眼看着皇姐如此落淚,他難免心疼。
陸景幽的心緒跟着一同淩亂,不同的念頭在腦海中争執不休,許久也沒有結果。
他貪戀地抱緊皇姐,輕輕摩挲溫軟香甜的身軀,咬牙阖上雙眸,顫聲問道:
“那......皇姐會愛我嗎?”
話音剛落,陸嘉念微微一滞,淚珠蓄在眼眶之中,杏眸朦胧地眨了眨,在心底一遍遍問着自己。
會嗎?她給不出答案。
但她清楚,今生的陸景幽很重要,比任何人都要特殊的存在着。
陸嘉念吸氣穩住聲息,攀着陸景幽的肩膀,主動在他臉龐上啄了一下,輕聲道:
“總有一天,會的。”
陸景幽斂起眉眼,低垂的長睫遮掩住微微泛紅的眼尾。
他暗中攥緊掌心,幾乎快要刺破皮肉,才逼着自己按捺住,抱着皇姐浮出水面,穩步朝池邊走去。
幹淨的浴巾和衣衫早已齊備,陸嘉念綿軟無力,只能任由陸景幽替她更衣。
濕透的輕紗裏衣被他換下,随後是那件繡着海棠的小衣,還有其餘衣褲。
他一寸寸擦拭着水珠,力道時輕時重,連每一處角落都不放過,盡管他明知不可觸碰。
算算時辰,藥效應當在此時揮發到頂峰,加之方才情緒起伏,動作又大,效果更上一層樓。
陸嘉念自然感受到體內的變化,起初尚能面色如常地忍耐,松一口氣地告訴自己,總算把陸景幽穩住了,後面應當無礙。
誰知,她竟忘了還有這一步。
再無心的觸碰落在她身上,都猶如火上澆油,更別提他每一下都恰到好處,精準澆在火源之上。
“我自己來就好,你退下......”
陸嘉念忍無可忍地奪過衣衫和浴巾,未曾想手上沒有力氣,不僅再次沾上水珠,險些連衣衫也打濕了。
幸好陸景幽及時接住,幽深眸光含笑般望着她,好似懷疑她行不行。
事實證明,确實不太行。
陸嘉念臉色通紅,認命地閉眼不看,權當沒發生過此等荒唐之事。
可是,輕柔的指腹劃過軟肉,陸景幽細心地幫她系好衣帶,擺弄着藕臂穿上裏衣,酥麻癢意陣陣襲來。
她等到一切消停後才睜眼,未曾想陸景幽竟是毫不避諱,正在她面前更衣。
平日裏瞧着清瘦的身軀堅實有力,跳動燭火勾勒出清晰線條,從腰腹到脊梁,蔓延着向下......
陸嘉念深吸一口氣,目光錯亂地轉過頭,不敢再看下去。
身後傳來陸景幽意味深長的笑聲,聽得她愈發無地自容,羞惱地揉着衣角,怪自己又中招了。
前世夜夜坦誠相待,她還有什麽沒見過?方才都到了那一步,竟然還會不好意思。
真是可恥,一定是他太卑鄙了。
陸嘉念憤憤不平地錘了一下床板,抵擋着再次侵襲的熱意,轉身弄出些窸窸窣窣的聲響,掩飾嘤咛輕哼,氣息不穩道:
“可以回、回去了嗎?
“皇姐打算這樣回去嗎?”
陸景幽好似早就看破,衣衫齊整地環着雙臂,饒有趣味地望着她。
委屈無奈的哼唧聲傳來,床上之人極力隐忍,無論如何也不願張口。
他三兩步走上前去,眉眼彎彎地俯下身,附在耳畔道:
“皇姐,我來吧。”
聞言,陸嘉念杏眸微張,抗拒地搖着頭,裹緊小被子往角落裏縮了縮,耳根都散發熱氣。
“皇姐放心,方才你把我當什麽,現在便是什麽。”
陸景幽的聲音沉穩安定,恢複了平時深沉冷靜的模樣,讓陸嘉念半信半疑。
方才她迷迷糊糊,以為自己身處夢境,想把前世的他當做纾解器具。
但今生,連她自己都不願意,他又會如何?
在她的注視下,陸景幽用潔淨絲帕包裹在修長手指上,面色不變。
瑤仙池外,月下牡丹開得嬌豔欲滴,深夜的露珠綴于其上,順着莖稈滑落,打濕了花瓣邊的綠葉。
春日裏水汽重,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亦是沾染露水,只待清風一揉,便會順流而下。
直到夜幕深沉,燈火幽微,陸嘉念才覺得渾身舒坦,猶如山間奔騰歡悅的小溪。
她意識模糊,朦胧間沉沉睡去。
這一覺踏實安穩,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陸嘉念睜開雙眸,發覺自己躺在漱玉宮的床榻上,并非身處瑤仙池。
“殿下仔細頭疼,喝些湯藥緩緩吧。”
柳葉守在床邊,貼心地溫着醒酒湯,邊服侍她更衣起身,邊道:
“昨夜殿下吃醉了酒,去瑤仙池泡湯也未同奴婢說,害得奴婢好生擔心。”
“哦......我、我忘了。”
陸嘉念聽她提起瑤仙池,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臉頰下意識微微泛紅,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記得昨夜睡過去了,是如何回來的?”
“奴婢派人尋了大半皇宮,好不容易才找到。”
柳葉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停下手上的動作,湊上前來關切道:
“殿下的臉色怎麽還是發紅?難不成是酒性沒過?不如請太醫來診脈吧?”
“沒什麽,不妨事。”
陸嘉念輕咳一聲遮掩,心底捏一把汗,故作鎮定的梳妝用膳。
身上衣衫完整,身下亦無撕裂之痛,除了依然有些無力,其餘一切如常。
看來昨夜陸景幽終究沒做什麽,只不過......
陸嘉念瞄了一眼桌上的手帕,正是昨夜用過的,還殘餘着點點水漬。
她呼吸一滞,狠狠被清湯嗆到了。
屋外陽光溫熙,院子裏百花盛放,一道颀長清瘦的身影穿梭其間,漫不經心地給花澆水。
陸景幽當着她的面,若無其事地輕撫盛放的牡丹,抖落花瓣水珠,擡眸朝她勾起唇角。
這......什麽意思?
陸嘉念愣怔片刻,憶起昨夜之事後,漸漸有些明白,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賭氣般繼續用膳。
她愈發看那條手帕不順眼,幹脆把頭埋下去,好似膳食美味到讓她不能分神。
這種東西,昨夜就應該徹底銷毀,她不信陸景幽思慮不到這個。
故意的,他故意的!
陸嘉念使勁扒拉着米飯,筷子扣得細瓷小碗“砰砰”響動,聽得陸景幽笑意更深了。
二人默默僵持不下,崔嬷嬷忽然從殿外跑進來,鬓邊白發都淩亂了,慌了神般跪下請罪,焦急道:
“殿下快收拾一下,陛下馬上要召見您!”
“好端端的,父皇見我作甚?”
陸嘉念咬着筷子側首,渾不在意地咽下食物,不解地凝眉發問。
許久以來,她與父皇多有不快,見了面就父女不睦,甚至到了争吵不休的地步。
上回得知父皇利用她和親後,這點本就不深厚的親情,徹底破碎不堪,她與父皇都默契地互不相見。
如今除非有大事,否則父皇根本不會在她身上浪費心神。
“殿下還記得,前段時日有意招為驸馬的陸公子嗎?”
崔嬷嬷愁容滿面,皺紋又多了好幾條,捶胸頓足道:
“分明殿下都回絕了,他竟是求到了陛下面前,還說可以用南越十四州做聘禮,陛下看樣子是松口了。”
“什麽?”
陸嘉念手中的筷子落地,詫異地站起了身。
南越十四州,那是大梁與寧國交界之地,不僅地勢險要,還十分富饒,只不過多年地界劃分不清,一直被寧國強行霸占。
若能收回此地,每年賦稅能多不少,還占據要緊關卡,寧國多有忌憚,就不會輕易出兵了。
前幾年父皇就有意攻打,奈何權利分散,體力不支,一直拖到了現在。
但是陸言清一族紮根越州多年,想必對邊境之事了解不少,同寧國人亦有關系,若是他們願意出手,那還真不好說。
只要能解決寧國大患,把她嫁給他國國君,與嫁給宗族子弟,有什麽區別呢?
陸嘉念嘲諷地笑出了聲,跌坐在椅子上。
父皇不是嫁女兒,是賣女兒啊。
“殿下,快去吧!”崔嬷嬷不忍地催促道。
話音剛落,“嘩啦”一聲脆響從院子裏傳來。
陸景幽打翻了陶瓷花盆,碎瓷片散落滿地,有的留在掌心,劃破了他的皮肉。
他身形微顫,鮮血順着手掌流淌而下,滴在零落塵泥的牡丹花瓣上。
作者有話說:
陸狗:皇姐,聽我說謝謝你,吃飽了再發瘋(假笑)
這次真的是強取豪奪倒計時了,我發誓!
感謝在2023-04-29 23:54:06~2023-04-30 23:56: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白菜豆腐煮的湯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