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綠茶第三十日
姜大娘在一旁聽到匆忙的跑進屋子去叫姜酌。
蘇葉抱着懷裏的女孩有些愣住，只是入冬沒多久啊，怎麽就凍死人了呢？
姜大娘和姜酌都去了村後王癞子家，姜湯和蘇葉留在家裏。
沒過多久小女孩的母親來接她回家，女孩看到母親緊緊摟住母親的脖子不撒手。
蘇葉站在旁邊遞給小女孩母親幾顆糖果：“她吓壞了，你帶她回去安撫兩三天。”
小女孩母親接過糖果，手輕輕拍着小女孩後背：“摸摸毛不怕。”看着蘇葉強擠出一個微笑：“麻煩你了，謝謝。”
蘇葉将人送到門口，看兩人離開的背影，眼神有些渙散。
姜湯輕拍蘇葉肩膀：“想什麽呢？”
“沒想什麽。”蹙着眉心輕聲詢問：“王癞子家沒有其他人嗎？”
姜湯昂了一聲：“他本來有個閨女，他閨女從小沒少挨他的打，後來因為沒錢就将閨女賣給了隔壁村的一個瘸子，那瘸子雖沒什麽大本事，但是也真是疼媳婦兒，到他們家是那個姐姐當家，那個姐姐也是厲害的，狠心和王癞子斷了關系，這兩年沒有走動。”
蘇葉若有所思點點頭：“他不種地嗎？”
姜湯嗤笑一聲：“他就是個癞子，天天混吃等死，到處借錢不還。今年大家日子都不好過，誰還有閑錢借給他。”輕嘆一口氣：“他估計還以為那個姐姐是好拿捏的呢，想等着接濟。”
看蘇葉的臉色不太好，姜湯道：“可不用憐憫他，他當年差點好幾次打死那個姐姐，還準備将人送到勾欄裏，要不是瘸子看上買下那個姐姐......”
蘇葉翻了一個白眼：“我有什麽好憐憫他的，又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當父母。”
姜湯笑嘻嘻趴在蘇葉肩膀上：“所以我娘和哥哥真的超好，我敢保證世界上每人比他們更好了！”所以你可以和哥哥和好不啦？
蘇葉知道她什麽意思，推開身上的人：“那只是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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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湯撅着嘴坐在小凳上剝玉米，蘇葉則擇菜準備晚飯。
晚飯做好後兩人也沒回來，外面人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門口為新年準備的燈籠還沒有點燈，被風吹的有些晃蕩。
蘇葉和姜湯将兩人要吃的飯菜撥弄出來，其他的放進了鍋竈裏保溫着。等到晚上□□點兩人才回來，姜大娘臉被凍得有些紅，回來跺了跺腳：“太冷了。”
姜酌身上有些濕，姜大娘看着他道：“你快去換件衣服，免得受了風寒。”
蘇葉很乖巧上道：“我去給哥哥煮姜湯。”
姜湯見母親和哥哥回來，提着的心慢慢放下，和蘇葉皮了一句：“我做錯了什麽要煮我？”故做出一臉驚恐之色。
蘇葉按着她的頭将人帶到廚房：“讓你看看怎麽煮你！”
蘇葉端着姜湯出來時候，姜酌也剛洗換完出來，蘇葉将姜湯遞給姜酌。累了一天姜大娘吃過飯後去休息了，姜湯端着姜湯去給姜大娘，所以現在就兩個人。
蘇葉把凳子往後面拉了一下，發出刺啦一聲，坐在凳子上撐着下巴看姜酌吃飯。
等姜酌放下碗筷，蘇葉敲了敲桌子:“我們聊會？”
“嗯？”咽下口中的姜湯，掀起眼簾看着蘇葉。
深吸一口氣:“今天那家怎麽樣了？”
“死了。”
聽到這話下意識看向姜酌，只見他面色冷淡，蘇葉輕抿了一下唇：“凍死的嗎？”
“不算是凍死的。”見蘇葉還想問，姜酌接上前面的話道：“他本來去隔壁村找女兒要錢，誰知女兒和女婿去縣城定下搬了家，他和買了房子的人家鬧，被打了一頓送回來，平日鄰居和他也不怎麽聯系。被打傷後無法動彈，被凍死在房子裏。”
“哦~”蘇葉知道後微微嘆氣。
看蘇葉神色，姜酌開口道：“一般人家都準備了木炭，就算是正常凍死也在冬末了。他死亡完全因為報應。”說到最後聲音帶着冷意。
蘇葉知道自己教的木炭有作用時，心裏微微松了一口氣。
關系通過這次事情算是有了輕微的緩和，而下了兩天的雪總算是停了。
蘇葉和姜湯走在雪地上，輕輕踩雪。隔壁不知誰家養的橘貓跑出來流下一串梅花，蘇葉将手裏的暖爐遞給身邊的人，去抱橘貓。
一般村裏橘貓很野，不親人，這只橘貓出乎意料的乖巧，白手套踩在蘇葉手腕上，仰着大餅臉沖蘇葉喵喵喵叫。橘貓很瘦弱，用瘦骨嶙峋形容也不為過，見它乖巧的叫喚，沒忍住将荷包裏放的本來屬于姜湯的綠豆糕分給了她兩塊。
後面幾天蘇葉從自己口糧中省下些糕點，每天送給橘貓。
這天蘇葉正和橘貓暗下交易，趁着貓低頭吃的空隙蘇葉伸手rua它。
正在一人一貓都滿意享受對方服務時候，蘇葉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尖叫，随後是一陣騷亂聲。
手邊的橘貓被吓得炸起了毛，蘇葉手腳慌亂的去哄它，因為養了幾天橘貓在受驚時候倒也沒有攻擊蘇葉，被蘇葉哄好後又低着頭繼續吃。
這邊姜湯匆忙的跑出來拽着蘇葉往家走，蘇葉被拽的一個踉跄：“怎麽了？”
“娘說那邊出事了，讓你和我先別出去。”姜湯一向嬉皮笑臉，此時也面色嚴肅，緊緊抿着唇。
蘇葉看着蹲在旁邊剝玉米的姜湯，突然覺得此時的場景很眼熟，前幾天兩人也是這樣的。
今天晚上回來的只有姜酌，姜大娘在出事的那一家。
姜湯盯着門看娘沒回來着急了：“哥，我娘呢？”
姜酌揉了揉太陽穴：“在梁嬸家，梁嬸子想上吊被救下來了，娘和趙嬸子今天陪她。”
“為什麽自殺啊？”
“梁嬸子今年做的帕子不好賣，梁叔還要藥錢，家裏幾個孩子還要養，眼看要買不起藥，家裏也沒有餘糧了，梁嬸子一時沒想開。”
姜湯皺着眉：“她要是去了家裏幾個孩子可怎辦啊？”
蘇葉歪着頭詢問：“她被救下來，然後呢？”
姜湯有些懵：“活着啊，她還有孩子和梁叔呢。”
蘇葉輕笑一聲：“沒錢買藥梁叔要死了，現在高價糧食買不起，救她活着要看她的孩子親眼餓死在她面前嗎？”
“村裏人可以......”姜湯下意識反駁，說到一半發現卻自己将說的話很無力，他們大多數不願意将自己的口糧分出來去給別人，本來家家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姜湯看着哥哥：“我們家可以幫忙嗎？”
姜酌看着面前的兩個女孩子冷酷道：“今年餓死的人不會只有他們一家，你每家挨着送糧嗎？”
蘇葉的指甲陷在軟肉裏，疼痛讓她冷靜，開口卻發現自己聲音還是帶着哭腔：“可是明明今年只要糧價不上漲，很多人家可以買得起糧，可以活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