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假裝(入V) 訂閱有抽獎的一個萬字章…… (1)
其實秦臻是本來不會看到林空竹和徐喬陽他們打起來的場面的。
她放學後就直接走了, 是好巧不巧的剛走了一段路旁邊的許纾蔓就嘀咕着可以借她一本習題集,但是落在了教室了得回去取一下。
秦臻聽她這麽說就想到今天是林空竹值日生,這個時間點他應該還沒走, 于是思索了下還是給他發了條信息過去:你還在學校嗎?在的話能不能幫我帶本習題集出來?我在學校門口等。
如果林空竹在的話,那她叫司機返程跑回去學校門口的時候應該剛剛好能和他出來的時間對上。
只可惜,少年一直沒有回她信息, 就好像根本沒看手機一樣。
秦臻纖細的手指輕點着手機屏幕,秀眉微蹙, 想了想還是和旁邊的許纾蔓道:“你先走吧, 我回去取一趟。”
如果不是有什麽特殊情況, 林空竹是不會無故這麽長時間不回她信息的。少年一向很有禮貌, 就算有事沒看手機也會先給她發一兩個字示意一下。
加上白天下課那陣子林空竹突兀的說要給她找一個專業的新老師, 聯想在一起就讓秦臻覺得愈發不對勁兒。她心裏着急,跑回去學校的步子也就更急了一些。
于是她剛剛見着了學校大門的輪廓, 就聽到周邊的寂靜裏傳來陣陣踢踢踏踏的聲音,其中還夾雜着不少帶着髒字兒的辱罵聲, 就像是有人在打架一樣。
秦臻停住腳步,疑惑的蹙起眉毛轉頭望向聲音來源, 就看到了幾個穿着九中校服的男生聚在了巷子口。
像是……幾個人在打一個人。
高中生經常會有打架甚至群體打架的事情, 大概是因為年輕氣盛,有些精力無處宣洩只好化成拳頭, 道理上是屢見不鮮。
秦臻沒有管閑事的習慣,對于圍觀打架更是沒有興趣, 但今天不知道怎的,離的挺遠她看着那一群就莫名感覺有些心慌。
而後,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
越走越快,繼而變成小跑, 她放學之後脫下校服裏面就是一條抹茶綠裙子,跑步的時候,裙擺微微翻動起來。
林空竹就是看到這一抹淡綠色裙擺才停下來的。
彼時他和徐喬陽等人打的已經有些不可開交,四對一,他想要全身而退多少難了點。
但比起這些金貴的公子哥兒,林空竹作為自小摸爬滾打着活過來的‘經驗’自然是要多一些,占不了便宜卻也不會吃虧。
相反徐喬陽等人因為覺得林空竹‘不值一提’,把人看輕後打了沒準備的仗,一時間狼狽的緊。
就像他絕對沒想到自己主動挑釁要幹的這架,一開始就被林空竹把手腕弄脫臼了——徐喬陽算是一開始就退出了這場幹架,只會捂着手腕嗷嗷叫了。
還不忘氣急敗壞的跳腳,指使着秦沨他們:“上!揍!他媽的給我揍死林空竹這B!”
他把自己手腕弄脫臼了,那自己就得還林空竹一個骨折都不算輕的!
只可惜,這是徐喬陽的幻想。秦沨他們三個加在一起,在林空竹面前也頂多算是人多了一點的草包而已。
少年俯身從後面随手拎起一塊板磚,毫不猶豫的就對上秦沨他們拿的棒球棍,絲毫不落下風。
他打架時那種冷硬沉默的态度,就像一個殺伐果斷不計後果的刀尖邪徒,很輕易的就能讓秦沨他們這種繡花枕頭感到畏懼。
而他們心中有了畏懼,對于林空竹而言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秦臻跑過來的時候,少年實際上是正按着對面三個人揍,只給秦沨他們打的恨不能抱頭鼠竄,全憑借那麽一點中二之心硬撐着才沒張口求饒。
但林空竹眼睛尖,在少女離得遠遠的時候就認出來她那一抹淡綠色的裙擺,一瞬,似乎女孩踩着帆布鞋踩在地上的聲音聽在耳朵裏都很鮮明。
電光火石間,林空竹詭異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艹你媽的!”秦沨被欺負的紅了眼,張牙舞爪的手臂一拳就揮在了林空竹的腹部:“你他媽的也敢打我?去死吧你!”
無能狂怒的吼完,秦沨才發現自己這一拳居然真的打準了,還把林空竹打的摔在了後面的牆上軟軟的倒了下去。
眼看着少年垂着頭捂着自己的胃坐在了地上,就連秦沨自己都有些懵——他怎麽也沒想到,以林空竹的身手來說,自己剛剛的那一拳是能打準的?怎麽回事?
被動挨打的時候秦沨氣得要死,可現在真的‘反擊’了一波,他又一頭霧水的有些懵了。
正當秦沨站在原地糾結要不要趁機繼續揍的時候,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怒喝:“喂!胡同裏那幾個九中的!幹嘛呢你們?”
糟糕,是九中負責巡邏校內校外的安保大爺的聲音。
秦沨和徐喬陽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迅速撒丫子就跑。
“你們這幾個學生!”騎自行車的安保大爺看到他們二話不說就跑,氣得不行,一面按着鈴铛一面追:“給我站住!你們都是哪個班級的?這個節骨眼還敢打群架?”
徐喬陽他們能站住才有鬼,跑的愈發快了。
沒一會兒,他們和安保大爺的聲音就都漸行漸遠了。
林空竹倚在牆根等了半晌,才看到那雙意料之中的白色帆布鞋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林、林空竹。”秦臻看着少年身上穿着的校服都破了,修長的手指捂着自己的胃,聲音就不自覺的開始打顫,是焦急害怕到了一定程度的驚慌失措:“你沒事吧?”
少年閉了閉眼,半晌後才睜開,輕聲回答:“沒事。”
除了胃的那個位置被剛剛掼的一拳弄的有些痛以外,整場群架中,林空竹也就唇角破了一塊而已。
可就偏生唇角那塊破碎的青紫在冷白的皮膚上尤為明顯,再加上他靠在牆上捂着胃,無端就給人一種很嚴重的‘受傷’感。
林空竹擡眸,正對上女孩的眼睛——她澄澈的瞳孔裏情緒一覽無遺,無非是緊張,焦急,無措。
于是少年抿了抿唇,心裏不由得就檢讨起自己來。
的确,他剛剛完全可以躲過秦沨的那一拳,可在看到女孩跑過來的身影後,鬼使神差的就變了思路。
林空竹選擇了一場自導自演的受傷,把自己本來穩占上風局面引導成了被秦沨打的站不起來。聽起來真的是心機的要命,就好像故意搏小姑娘同情一樣,但是……不可否認他有一部分心思是這麽想的。
大抵,是因為林空竹性子還是倨傲并且想保持着自己瀕臨破碎的‘人設’吧。
他在秦臻眼裏是一個三好學生,絕對不會出錯的老師形象,還有可能……有一些別的形象在。
在這種堪稱裹挾一樣的目光中,他能做出平日裏絕對不會露出的一面——例如肆無忌憚展露自己的陰鸷和晦暗,毫不客氣的下黑手打人麽?
不好意思,林空竹還真的不想。
所以說他到底是虛榮,無論如何都想在女孩面前保持着一貫的姿态。
林空竹有自己的驕傲,他還不想露怯。
所謂的怯,或許能讓他在□□上不收到侵害,會打架也在別人眼裏看起來很牛逼,但這些都是少年不願意面對的過去。
他之前為什麽一再容忍徐喬陽的挑釁,就是因為林空竹并不想再動手。
一旦動手,他仿佛就又被拉回到以前那些青禮的歲月了,暗無天光,幾乎每天都會處理一些尋滋挑事的麻煩事兒……拳頭厲害,也是這麽練出來的。
這些東西林空竹并不想讓秦臻窺探到,所以少年寧可生生的捱了秦沨的那一拳,哪怕他本來胃就不好。
“可、可你看起來不像沒事啊。”秦臻纖細的手指抓住自己的裙子,棉麻的布料在她手中成了一團,女孩聲音不自覺的降低,就好像怕弄疼了他一樣:“林空竹,我送你去醫院吧?”
少年沒回答,唇角輕抿着直接扶着牆站了起來。只可惜踉跄了一下,牽扯着本來脆弱的胃,竟然沒站起來。
“呀。”秦臻連忙伸出手:“我扶你吧。”
林空竹擡眸看着那只纖細白皙的手。
少女穿着及膝的裙子不方便大幅度彎腰,只能有些僵硬的把手甚至,十根蔥削一樣的指頭白皙水潤,指尖粉嫩幹淨。
自己的,幾分鐘之前剛剛打完人,幾秒鐘之前扶着污糟的牆面,未免太不方便
林空竹手撐着身後的牆又用了一次力,這次終于站了起來。
“謝謝。”少年唇色有些蒼白,沖着秦臻道了個謝才轉身離開,已經破了的校服脫下來後,少年只穿着單薄襯衫的背影幾乎請收到形銷骨立。
秦臻看着,瞳孔就忍不住輕輕縮了下。
平日林空竹是從來都穿着外套的,現如今脫了下來,秦臻才發現他比自己剛認識他的那個穿短袖的夏天時都瘦了許多。
女孩怔怔的看了幾秒鐘,咬了咬唇還是沒忍住小跑着追了上去。
“林空竹。”她在背後大聲叫他的名字,看着林空竹腳步頓住,才問:“他們為什麽打你?”
“沒有原因。”林空竹沒回頭,聲音在冷空氣裏隐約被吹散,更加的淡:“少年人的世界裏,看不順眼的惡意多了去了。”
他早就習慣了。
其實林空竹覺得少年時總是好的,因為成年人的世界裏,手段更加卑劣。
秦臻腳步僵在原地,眼看着少年清瘦的背影漸行漸遠,而他的手卻是一直捂着胃部的——剛剛秦沨那一拳一定打的很疼。
媽的,那個垃圾。
她怎麽可能認不出來秦沨和徐喬陽,離的老遠就覺得他們的身影熟悉了,只是秦臻莫名覺得林空竹不會想讓她提起他們的名字,所以她也沒說。
直等到林空竹走遠,秦臻才沉着臉拿出手機,毫不猶豫的撥通了110——
“警察叔叔,我要報警。”
“有人在九中門口打群架,把人都打傷了!”
“肇事者地址是……”
毫不猶豫的把徐喬陽和秦沨家裏的地址和警察說了後,秦臻才心滿意足的挂了電話。
當天晚上,那幾個動手揍人的特權生全都‘罪有應得’的進了警察局。
秦臻正和徐瑩還有秦嶼難得三個人湊一起齊整的吃個飯,結果吃到一半秦嶼放在一旁的電話就響個不停,男人蹙了蹙眉本來不打算接,可一看到屏幕上來電顯示是秦呈的名字,想想還是接了:“什麽事?”
“大哥,剛剛警察突然來我們家了,說是小沨在學校裏和同學打群架,還說……”秦呈的聲音很急,還有一點懵着的小心翼翼:“還說是臻臻報的警?”
秦嶼聞言,擡眸看了秦臻一眼。
坐在他對面的小姑娘分明聽到了電話裏傳來的聲音,可依舊無比淡定的該吃飯吃飯,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
“嗯。”秦嶼見狀,對秦呈道:“打架了就去警局,先挂了。”
說完不顧對面秦呈焦急的聲音,幹脆的就把手機扣下了。
秦嶼問正在那慢條斯理喝粥的秦臻:“真是你報的警?”
“是啊。”秦臻在徐瑩和秦嶼都有些迷惑的眼神裏,把唇齒之間的東西都咽下去後才不緊不慢的道:“秦沨和徐喬陽欺負同學,打群架,不應該讓警察叔叔教育一下麽?”
她說的理直氣壯,一副為民除害的正義模樣。
秦嶼看着,就忍不住笑了——他不知道自家閨女抽什麽風,但慣着總是沒錯的。
對于他來說,秦臻是屬于他的‘老來得女’,從小秦嶼就習慣了把她捧在手心裏慣的無法無天。女兒做什麽,都是正确的。
不過偶爾,他也會打趣一下:“是不是他們兩個惹你生氣了?”
“是啊。”秦臻皺了皺鼻子:“真讨厭。”
于是正陪着秦沨去警察局接受調查的秦呈就接到了自家大哥發來的一條信息,上面的內容簡單,卻叫他看不懂。
[大哥:好好管管秦沨,別讓他到處惹事。]
???
秦沨到底惹什麽事了?居然能讓秦嶼親自給他發消息叮囑,這下子可讓秦呈有些慌了——說實話報警了來警察局都不算什麽,但是惹秦嶼不開心了那可就不行了。
秦呈左思右想,還是打了個電話過去斟酌詢問了一番。
結果對面的秦嶼聽了,只淡淡的一句話:“惹臻臻不高興了,看着辦吧。”
……
這秦呈哪敢不重視?
等花錢把秦沨保釋出來後,他第一時間就押送着自己這沒出息的兒子去秦家老宅給秦臻道歉了。
“聽着,我不知道你怎麽惹到秦臻了。”秦呈臉色黑的很,等着秦沨警告道:“但去了你大伯家,第一件事就是好好道歉明白麽?”
秦沨不敢不明白,一臉懵逼的點點頭。
說實話他有點委屈,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頓揍,還莫名其妙的進了警察局,甚至他現在都沒搞得清自己為什麽人生中第一次進局子,就要被迫去和報警抓他的秦臻道歉。
秦臻,可真是她親堂姐,太狠了。
到了秦宅後,秦呈就連忙去書房找秦嶼了。秦沨看着正坐在客廳沙發裏玩手游的秦臻,湊過去弱弱的說:“姐,我錯了。”
“哦。”秦臻眼皮都不擡一下,慢慢咀嚼着水果沙拉裏的梨子,淡淡的問:“你哪兒錯了?”
……
這倒是問住秦沨了,他還真不知道。
秦臻擡眼看他,見到這人委委屈屈的站在自己面前就氣不打一處來。少女忍着罵人的沖動,佯裝成小大人似的問:“我問你,你幹嘛要去打林空竹?”
原來她是因為這事兒報的警?秦沨愣了一下,吶吶的說:“徐喬陽叫我去,呃,我就去了。”
“他叫你去你就去?”秦臻冷笑:“那他叫你幹嘛你幹嘛?去殺人你也去?”
秦沨被嗆住了,張了張口,什麽都說不出來。
“滾吧。”秦臻曲起細長的腿,把枕頭抱在懷裏,皺眉看向窗外不看他:“看到你就煩。”
“姐,我也很冤枉啊。”秦沨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抱怨:“我也被林空竹那…那家夥打了一頓,我還傷的更慘呢,臉都被打破相了!”
秦小少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平時最注重的就是他這張臉蛋了。
“可得了吧。”秦臻冷笑:“我都親眼看到了,就是你打人家。”
秦沨愣了:“你什麽時候看到的?”
他詫異的點是在于秦臻如果真的看到了,畫面怎麽會如此颠倒黑白——明明就是他們被林空竹壓着打才對啊!
“你敢說你沒一拳打在人家胃部?”秦臻嗤笑,對他的辯駁的口氣異常不屑:“做了就承認,怎麽還撒謊呢?”
冤、冤枉啊!
“那是最後!我才打到他一下!”秦沨快要氣死了,急吼吼的辯解:“之前都是他一直打我來着,我手臂都軟組織挫傷了,另外兩個哥們兒傷得也不輕,還有徐喬陽……”
“行了,你能不能別扯了?”秦臻不耐煩的打斷他:“瞎說什麽呢?林空竹能一個人打你們四個?秦沨,你學習差就算了,怎麽瞎話也編的這麽不着四六。”
秦沨急了:“我沒編,真的是他打的我們,一個人打我們四個!我他媽哪知道那家夥怎麽那麽會打架!”
“行了我不想聽你說了,他那麽瘦,你跟我說他一個人打你們四個?”秦臻自有自己的一套判斷,她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滾:“我現在看到你就不開心,還要繼續惹我不開心?”
那秦沨可不敢,畢竟秦臻一旦不開心了他大伯就不開心,秦嶼不開心那秦家所有人都甭想開心,都得遭殃。于是他打了個冷戰,忙不疊的溜了。
“打了人還倒打一耙。”秦臻輕聲嘀咕,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聲:“可真夠損的。”
送走秦沨後秦臻也沒有上樓休息,因為她知道一會兒還會有人找上門來。
果不其然,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徐喬陽就給她發信息了,內容簡言意駭:[臻臻,我在你家門外,出來見一面行麽?]
秦臻沒怎麽猶豫,接到電話就套上一旁的大衣出去了。
她知道秦沨只是被人當槍使的一個愣頭青,徐喬陽才是幕後主使,可是他怎麽敢的?明明自己早就已經警告過他,不要去招惹林空竹了。
面對秦沨的時候她只覺得生氣,但現在看到徐喬陽,可真就覺得有點諷刺了——尤其是徐喬陽左手手腕那裏不知道為什麽纏着一圈繃帶。
“嗯?”秦臻走過去時攏了攏自己的大衣,看着徐喬陽的手腕,一本正經的關心道:“受傷了麽?”
“……臻臻,別這樣。”徐喬陽悶聲道:“你明明都知道發生什麽了。”
他正在醫院處理手腕脫臼呢就被家裏人和警察局的人帶走,聽到警察說接到秦臻的舉報電話,當時腦子是真切的‘嗡’了一聲。
“嗯,我知道。”秦臻看着他微笑:“所以你來找我幹嘛?興師問罪呀?”
她報警了就報警了,可沒有半點想和徐喬陽道歉的想法。
“我不是這個意思。”徐喬陽抿了抿唇,隐忍的說:“我就是想和你說,打同學是我的不對,但是…我和林空竹有私人矛盾。”
而所謂的私人矛盾,自然不言而喻。
畢竟徐喬陽那點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就是沒有挑破那層窗戶紙而已。但對于秦臻來說,他的愛意自作多情且麻煩。
少女皺了皺眉,索性直接問了:“和我有關?”
徐喬陽愣住,一時間有些失語。
“如果和我有關,那我也真的很倒黴啊。”秦臻眼裏沒有一絲笑意,卻挑起唇角做出一個笑的弧度:“徐喬陽,你找人麻煩,還要拿我當幌子啊?”
徐喬陽想到之前暗示秦沨找麻煩時候口口聲聲‘要為我姐讨回公道’,登時心虛的不行。
尤其他本人為宣之于口的那些心思,更讓人心思,如今秦臻竟然一副要點破的模樣,讓徐喬陽始料未及又手足無措,僵硬的握緊了拳頭。
兩個人定定的對視半晌,寂靜的空間裏似乎只有耳邊的風聲。
“算了。”半晌,秦臻吐了口氣,到底是沒有把話說開讓徐喬陽顏面掃地,只悶悶地道:“徐喬陽,你座位搬走吧,別坐在我後面了。”
這話她早就想說了,只是之前沒找到機會。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垂眸點了點頭。
“天怪冷的,你回去吧。”秦臻聲音柔軟了一些,素白的手裹緊自己的大衣:“我也要回去了。”
外面怪冷的。
“臻臻,等一下。”徐喬陽把她叫住,猶豫了一下還是斟酌的問:“那個林空竹,你是不是對他……”
“徐喬陽。”似乎知道他想問什麽,少女幹脆的打斷,回身看着他蹙眉道:“不要臆測我的事情,也別說我不愛聽的話。”
徐喬陽抿了抿唇,垂在身側的拳頭握得更緊——有一件事情他想問很久了,他總覺得……秦臻似乎對林空竹那小子有點意思。
只是秦臻一向不喜別人打聽或者猜測她的事情,哪怕一點點的苗頭也不行。
可懷疑的種子一旦在心裏埋下了,就是很難除掉的了。
該說的話,徐喬陽覺得自己還是要說。
“臻臻,離他遠點。”少年忍不住提醒:“林空竹絕對不簡單。”
徐喬陽覺得自己似乎之前太過于小瞧那家夥了——林空竹那種打架時候的狠厲和漠然,就好像在面對家常便飯一樣的慣性,讓人仔細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
他之前在朋友開的夜場裏見到過不少社會上的打手,還有一群從小生活在魚龍混雜環境中的社會渣滓。
那些人身上都有一種不要命的狠厲氣質,徐喬陽能感覺到林空竹身上也有。只是比起來那群人來少年身在學校,氣質自然少了幾分流裏流氣。
但是一些匪氣卻是藏不住的,稍加試探就能看的出來。
而今天晚上的那場幹架,就正巧是一次試探,徐喬陽無聲的摸了摸自己的左手,不自覺的想到了林空竹面無表情的把自己手腕擰脫臼的那一幕。
秦臻本打算離開的腳步一頓,微微側頭:“什麽意思?”
徐喬陽把自己纏着繃帶的手腕舉到她面前,一點也不誇張渲染,只說實話:“他很會打架,在你面前裝的人畜無害,但其實很危險。”
秦臻仔細瞧了瞧他的手腕,腦中閃過剛剛秦沨委委屈屈的控訴,不由得眯了眯眼。
如果他們兩個說的是實話的話,那麽林空竹……就更有趣了呢!
“哦。”秦臻心下這般那般的琢磨着,面上點了點頭問他:“還有事麽?”
“臻臻,我不是開玩笑。”徐喬陽因為她的态度皺了皺眉:“你最好聽我的,離那個林空竹遠點才好。”
“徐喬陽,管好你自己吧。”秦臻笑了,少女歪了歪頭,十分嬌憨可愛的氣人:“不想聽呢。”
說完,她就蹦蹦跳跳的回了老宅,頗為開心的模樣。
如果徐喬陽和秦沨他們說的是實話,那說明林空竹之前并沒有一個人面對四個人就被動挨揍,值得開心啊。
誰先去挑事誰受傷活該,因果報應屢試不爽,秦臻可一點都不同情呢。
對于秦臻而言,林空竹實際上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有了這場無妄之災,她只希望他真的沒有太受傷就好。
只是第二天上課時,看着身旁空空如也的座位,秦臻就有點發懵——她感覺她的希望破滅了,林空竹可能還是身體有恙,否則為什麽他今天沒來上課呢?
下課的時候,秦臻忍不住跑過去問班主任:“劉老師,林空竹怎麽沒來上課啊?”
劉玫剛打算離開教室,聞言停住腳步,推了推眼鏡:“這個啊,林空竹今天早上請假去醫院了。”
老師說話的時候,秦臻可以明顯捕捉到她鏡片背後那雙眼睛裏劃過一絲明顯的擔憂,而她一說完,自己也開始着急了。
醫院?居然嚴重到要去醫院的地步了麽?
秦臻咬了咬唇,直接問:“老師,他去哪個醫院了?”
這個時候,她一點也不介意動用一些‘特權生’的架子,想着問到地址後請假去看看林空竹呢。因為昨天林空竹一直捂着胃,情況看起來真的不是太好的樣子。
如果一直在學校裏待着,秦臻承認她是真的控制不住的擔心,胡思亂想。
不過秦臻這次是有些想多了,林空竹請假上醫院不是因為胃疼,而是因為別的事。
雖然被秦沨打了一拳後胃是挺疼的——他一開始還沒太放在心上,回家簡單的吃了點飯,但等到晚上突然一陣絞痛全都吐了出來林空竹才意識到自己再這麽随随便便的糊弄下去,身體可能真的是要透支的。
少年趴在洗手池前吐了個精光,而後看着鏡子裏面孔瘦削的自己,有些狼狽的笑了笑。
從茶幾抽屜裏摸了兩片止痛藥吃上也沒什麽大用,而且胃裏的痛感逐漸蔓延到全身後,就仿佛身上的那些舊傷口也都跟着一并疼起來了。
林空竹被這翻來覆去的疼痛折磨的咬牙想要挺過去,可額上很快就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漸漸的,身上也都是汗,濕漉漉的,可被屋裏的冷空氣逐漸浸透的冰涼後黏在身上,只感覺苦不堪言。
枕邊的手機就是這個時候響起來的,少年閉着眼,并不想理,可那震動聲就和催命一樣響個不停,嗡嗡的一直鬧。
林空竹蹙眉,長臂撈起手機,就這麽閉着眼睛接了起來。
“林空竹。”結果對面傳來一道女人的聲線,并不尖利刻薄,卻猶如一根冷冰冰的針一樣紮進少年的腦袋裏,讓他瞬間睜開了眼。
他聽到電話裏的女人很不耐煩的問:“怎麽這麽久才接?”
少年沒說話,眼睛定定的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唯有呼吸聲傳了過去。
而對面的女人也似乎并不需要他說話回應,自顧自的說:“體檢的日期到了,你明天來一趟醫院吧,我安排了人。”
“記得和學校請一天假,明天必須過來。”
必須,又是必須。
從小到大,林空竹不知道聽到過多少次她這般趾高氣昂的命令,現如今他不但煩透,更是聽到這女人的聲音都覺得惡心。
他一向冷漠慣了,鮮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刻,但不知道是因為此刻疼痛難熬還是怎的,林空竹就是忽然感覺某處防線有些坍塌的錯覺。
他聲音很冷,言辭幾乎是鋒利的:“我說了,我不會再去體檢,你他媽少給我打電話。”
對面的女人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說,靜默了半晌。
隔着無線電波的兩個手機裏只有呼吸聲,彌漫的全是靜寂到近乎窒息的氛圍。好一會兒,電話對面的女人才重新開了口:“林空竹,你知道你再說什麽嗎?”
林空竹淡淡道:“很清楚。”
“好。”女人氣笑了,二話不說的挂了電話。
林空竹也把手機扔在一邊。
他很清楚拿女人的手段,也不知道她會想出什麽法子對付自己,但此時此刻,天塌下來他也只能休息睡覺。否則就算明天逼不得已真的要去體檢,他也不能虛弱到爬着去。
少年修長的手指依舊按着胃,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吃的止痛片漸漸發作的緣故,他逐漸覺得沒那麽痛了。
天空隐約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林空竹腦袋倚着床邊,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
睡的到底是不太踏實的,少年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的休憩了多久,總之還是被手機的震動聲吵醒的。
這次打來的卻是他家青禮的兩位老祖宗,林空竹勉強的睜開眼看清後便不敢怠慢,清了清有些沙啞的嗓子才接了起來:“外婆。”
“空竹啊,你和你媽媽吵架了麽?”外婆的聲音有點擔心,絮絮叨叨的囑咐:“她電話一早就打到我們這裏了喲,空竹啊,不管怎麽說她都是你媽媽,遇事好好商量,別和她吵起來才好呀。”
林空竹聽着,有些疲倦的閉了閉眼。
果然,每次他一反抗,那女人不是找到學校就是會給他外公外婆打電話。他給老人家換過號碼了也沒用,她總有辦法弄得到。
想到這裏,似乎五髒六腑都跟着一起疲乏起來,每個細胞和毛孔都散發着濃濃的倦意。
但沒辦法,他不能讓老人家跟着他擔心。
于是林空竹沉默片刻,修長的指尖輕輕點了點手機背面,輕聲和姥姥說:“沒有吵架,放心吧。”
挂了電話後,少年便起身洗漱穿衣服,途中還不忘給班主任劉玫打電話請個假,就說自己生病了要去趟醫院——既然躲不過,那還不如早點去,早點解決。
高中的學生想要請假沒那麽簡單,劉玫仔仔細細的詢問了林空竹一番身體和醫院,得到他下午會回去上課的回答後才諄諄叮囑着挂了電話。
做抽血化驗的體檢之前不能吃飯,林空竹換好衣服後直接戴着口罩就出了門。
口罩遮住了少年大半張臉,只留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和一片冷白的皮膚,在冬日的冷空氣裏卻也沒因為這個口罩的遮擋添幾分暖,反而有種更冷峭了的感覺。
等林空竹坐車趕到醫院後,不出意外,果然已經看到陳明朗在門口等着他了。
“阿竹,這兒。”陳明朗見到他,微笑着招了招手:“快過來吧。”
在林空竹的記憶裏,這位穿着西服斯斯文文的男人,臉上總是挂着這麽一副招牌式标準假笑,看着就虛僞的緊。
少年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并沒有說話。
他任由陳明朗把自己帶去了vip通道直達的體檢區,全程一語不發,配合的填着各種檢查需要登記的表格。
“阿竹,你早上沒吃東西吧?”陳明朗看着少年摘下口罩後蒼白的臉,若有所思的道:“老規矩,有些檢查是得空腹的,連水也不能喝。”
林空竹筆尖一頓,幾秒後又繼續寫:“沒有。”
“那就好。”陳明朗松了口氣,笑起來:“檢查很快就能做完,到時候夫人知道也會很開心的。”
“當然。”林空竹聽到這句也笑了笑,把填完的表格遞給旁邊的醫護人員後,擡眸看着陳明朗:“什麽都想着她,你真是她身邊最忠實的一條狗。”
少年漆黑的眼睛冰冷,目光鋒利透徹到好像能直接刺進人的心裏。
這麽不客氣的話讓陳明朗猝不及防的愣了一下,半晌後才恢複神色自如的狀态,笑道:“過獎了,去做檢查吧。”
陳明朗安排的檢查全部做完大概在兩個小時後,林空竹本來之前就被胃裏的疼痛折騰的不輕,現如今又空腹被抽了幾管子血出去,等他按着針眼離開檢查室的時候,臉色已經白的和紙片一樣了。
少年不想被人捕捉到自己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一走出檢查室就戴上了口罩。
只是在醫院大堂的窗口取之前留下的身份證時,還是被一道‘意外’的聲音認了出來:“林空竹!”
林空竹聽到有人叫自己,詫異的側頭,居然看到秦臻纖細的身影由遠及近的跑過來。
少女顯然是跑累了,氣喘籲籲的扶着膝蓋緩了半晌,才擡起頭來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你真在醫院裏啊,劉老師說你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