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頓飯吃得我坐立不安,灌進口中的酒好像不是進了肚子,而是倒流到腦袋裏,頭開始暈,二手煙的味道也令我作嘔,拿酒杯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更令我難堪的是酒桌上的兩個定時炸彈,學長似乎打定主意把舊篇揭過,一臉成功人士的謙遜微笑淡然面對各路奉承;而楊霄這個糊塗蛋還“孜孜不倦”地往學長身上靠,恨不得立刻就和他發生點什麽。我總以為自己對強顏歡笑很擅長,如今看了在座各位違心卻得體大方的表現,才覺得之前的自己還是過于随性了。
喝了快三個小時,大佬們滿意了,楊姐也知足了,大家站起身離席。楊姐說已經定了娛樂城的包間招待幾位,那幾個中老年男人客套了一番便心滿意足地拿着楊姐給的套票去享受了。
我看到楊姐給楊霄使了個眼色,他便不甘不願地上前跟着幾個大老板上了車。我隔着半透明的車窗看着裏頭的禿腦袋和腰間相疊的肥肉,為楊霄默哀了一分鐘。
學長婉拒了楊姐的後續服務,卻提出要和我敘敘舊。楊姐好像誤會了什麽,對我使了個剛剛對楊霄差不多的眼色,讓我跟着學長走。
我沒什麽反應,躬身要和學長上同一輛車,柳勳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
“嗯?”我疑惑地扭頭看他。
他微微搖了搖頭,便松開了手。
學長把我帶到了不遠處的茶樓,包廂開了扇窗,正對着新建造的公園,時間很晚了,公園裏的游人都已散去,卻有一陣不知名的花香随着晚風飄進屋內,與茶香應和着安寧。
“楊姐對你真好,那個小年輕一個人要伺候那麽多個,你卻只用跟着我。”
“呵呵……沒那麽回事。”我不知怎麽回答他才得體,支支吾吾地表達不清我非肉體援交這回事。
“逗你的啦,”學長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與他整齊服帖的發型不太相稱,“我可沒有別的意思。”
我低頭抿了口茶掩飾尴尬,不敢正眼看他:“學長你真有趣……”
“最近還在寫歌嗎?我工作後就很少關心娛樂圈的事了,倒是我女兒,剛上小學就迷那些選秀明星迷得不行。”
我額頭流下一滴汗,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我也是選秀明星出身。
他看我沒接話茬,又自顧自地說起來:“現在有對象嗎?”
“這個……應該算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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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是我錯了,不該打聽你們的私生活,呵呵。”他眯着眼笑,看不到眼底有什麽異樣的情緒。
我醉酒得難受,頭暈腦脹,不像他有秘書代勞,幾乎沒沾上幾口高度數的酒,此時只想快快打發走他,然後找個地方好好歇息。
他也察覺出我倆之間氣氛古怪,比起老情人見面敘舊,更像是長輩關心後輩的發展情況。放棄了自主創業的希望回了老家,取了個大戶人家的女兒,加上自己的家裏頭也是有權有勢,他一路高升,不過幾年就到了現在這個位置,身上的氣勢早非當年的落魄可比拟,每一句關系都像無形的壓制與諷刺,紮得我坐如針氈。
聊了一會兒話題便再也進行不下去,他故作糊塗地嘆了口氣:“也想和你多聊聊,時間不早了,家裏還有人等着呢。”
我見他有起身的意向,趕緊先他一步恭敬地站起來:“嗯,學長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記得你也是榮城人,要回家見見父母嗎?”
“不了,工作還忙着呢,過年的時候剛回來過。”
“也是。”他在來接送的轎車前與我告別,“祝福你!”
我與他友好地握手:“學長,祝你家庭幸福。”
他把車窗調低,沖我眨了眨眼:“替我謝謝楊姐的招待。”
“好的。”
“還有,別再讓那孩子纏着我……原因,你懂的。”
我啞然失笑,揮手告別了駛遠的轎車。
楊姐自己飛到了別的城市,給我和柳勳訂了明天的航班。楊霄徹夜不歸是一定的了,我也不期待明天還能見到他,柳勳住在我隔壁的房間,聽到我進屋不一會兒就過來敲門。
“這麽快?”他面帶驚訝。
我挑了挑眉,從行李中掏出洗面奶:“不然你以為我要夜不歸宿?”
“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不是最好。”他竟然有些結巴,抓耳撓腮想證明自己的思想清白。
“你和那個學長有過關系?”柳勳突兀地一問。
這下換我呆住了:“你怎麽知道?”
“還真有!”他大叫一聲,因為太興奮,在酒精的作用下又立刻跑到浴室對着洗手臺幹嘔,“你……嘔。”
我聽着浴室裏傳來的聲音,也覺得肚子開始反胃,我仰面躺在了柔軟的大床上,不想回答他這個白癡的問題。
水聲響起了好一會兒,柳勳才抹着嘴出來:“你不要做太掉價的事。”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覺得他是在生氣,而非諷刺我,不過這句話依舊讓我羞惱:“怎麽才算掉價,怎麽才算不掉價,游戲規則是你定的嗎?”
柳勳一時不知如何反駁我,焦慮地在房間裏轉圈,語速快而清晰,不像是個剛攝入大量酒精的人:“游戲規則不是我們定的,但你沒必要随波逐流,很多事情完全是可以拒絕的,楊姐不是個那麽不好說話的人,你只要說你不想,她根本沒法逼你。你看見今晚那個傻逼了嗎……對,叫楊霄來着,他就是個傻逼,陪着老男人去玩,把自己的肉體和名聲都搞臭了,你覺得還能紅得起來?潛規則不是萬金油,潔身自好才是發展的第一步!”
我象征性地鼓鼓掌,然後把手一揚:“我好困,你可以走了吧?”
“你!”他一口怒氣噎在喉嚨,一臉下一秒就會拂袖而去的憤懑。
“鹽酸……”他又柔聲勸我,“之前望哥對你不好,你大可不要理會他。現在你是我和楊姐的藝人,我們會保護你,你完全不用做違心的事……”
“行了!”我拔高音量打斷他,未消化的酒精點燃了憤怒的火苗,“你叽裏呱啦說了一堆不就是不想讓我和別人上床嗎,我可沒你想的那麽廉價。再說……進了這個圈子,違心的事情做得還少嗎?你不要拿過來人的經驗教育我,我見的潛規則可未必比你少。”
把話往他那一抛,我也不管自己還沒有梳洗,踢掉鞋子就縮進了被窩。
“晚安。”我立刻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是被客房服務的電話吵醒的,腦子是許久不經歷的宿醉後的疼痛,眼睛也有點腫得睜不開,我扒拉到電話,從鼻子裏哼出一聲表示收到了。
柳勳那個傲嬌鬼,我都沒氣他亂猜疑我,自己反倒被我說了一頓後沒臉見人,改簽了航班去趕下一個通告,留下了他的生活助理陪我飛往另一個城市拍平面照。
上飛機前我曾猶豫要不要給爸媽打個電話,說我來了榮城又要走了。不過想想都要走了,也沒什麽好說的,還是下次吧。
本來還想帶着柳勳和爸媽見個面,讓他們看看我這個認識了十幾年的好兄弟、大明星,究竟有沒有比自家的兒子帥氣。
下次吧,總會有機會的。
又忙活了一天,我才回自己的小窩,通告不算滿,空閑的時間段還是很多,但比起之前我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了。我直到最近才察覺,不是楊姐手裏資源多,而是望哥之前根本就沒想分工作給我,他把我當作了擺設,把自己手裏其他藝人撿剩的通告丢給我去做,我還天真地感恩他記着為我接活好讓我糊口。依我現在的工作量,搞不好一天就能賺到自己之前一個月的工資。
真是餓得不行,我破例為自己煮了夜宵,等待水開的間隙,我終于可以摸出手機打發時間。
因為榮有焉的檔期問題,《接受挑戰》的錄制時間提前到了明天,所以明天下午我還要飛到鴻城附近的衛星城市,聽說原本定在戶外的活動因為擔心圍觀人群過多發生意外而被迫改到了一棟酒店裏。
燒水壺“滴滴”地叫了起來,我一邊捏着手機往廚房走一邊頭疼地想,還在和柳勳鬧別扭,這可咋在鏡頭前秀恩愛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事情好多,一般都是晚課結束後回來寫稿,雖然有大綱,但是具體寫起來還是好累,可能有錯別字或者敘述不清楚的地方,歡迎提意見,我會在第二天更新前修改舊章節。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