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瘋了 你是我的人,只能看着我
那人被帶進房間的時候, 祝暄正擰着身旁那人的大腿。
而向來不茍言笑的謝侯爺,此刻正蹙着眉頭一副隐忍的模樣。
可即便是如此,他的目光也未從祝暄身上挪開過半分。
帶人進來的沙麗一怔,臉上的表情顯然比方才被謝峥遠拒絕的時候還要難看。
她刻意揚聲道:“侯爺, 人我給您帶來了。”
祝暄下意識地松手, 果然見沙麗身後跟進來一個年近四旬的男子, 個子不高, 面黃肌瘦,眉毛俨然是個八字, 一副苦相。
沙麗的目光不自覺地又在祝暄身上繞了一圈,悻悻地說:“侯爺你們聊,我還有事要忙, 先告退了。”
等到風情萬種的女人關上了門,站在門口那人才顫巍巍地往前挪了一步——
他直直地朝着謝峥遠跪下叩頭,哭喊着叫了一聲:“恩公!”
謝峥遠淡淡抿了口茶,道:“我不是什麽恩公,至于你能不能活下來還要看我夫人意下如何。”
那人連忙又朝着祝暄的方向叩頭,“夫人,求您放我一條生路!”
“……”祝暄漠然望着他, 半晌沒有說話,只任由他叩頭,眼看着皮都磕破了滲出血來才沉聲開口。
“要是你這麽磕頭能把我阿爹給磕活, 就好了。”
聽得這話, 那人身子猛地一顫, 僵在原地顫巍巍地擡眼看過來:“原、原來夫人是祝将軍的女兒……”
“想不到你真麽快就承認了。”
提及祝振元的事,身為女兒祝暄自然難以冷靜,這會兒她冷笑着看向那人:“我阿爹對營中的每一位将士都不薄, 怎麽會養出你這麽個吃裏扒外狼心狗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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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息怒!夫人息怒!”那人又開始磕頭求饒,“當初我也是鬼迷了心竅,才會答應幫他們下藥……可我并不知道那藥會要了将軍的命啊!現在每每午夜夢回……我都會看到将軍在對我笑……我從來沒睡過一天好覺!這就是我的報應!報應啊!”
“活該。”她淡淡吐出兩個字。
“若換作是我,非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獄!”
手心攥着的匕首猛地朝着前面飛出去,只見一道黑影閃過,匕首忽地換了個方向,直直地插/進了旁邊的牆壁上,冷冽的刀風帶倒了一旁的花瓶,清脆的響聲回響在房間裏。
“阿暄,冷靜。”謝峥遠轉回身朝着眼底泛紅的那人沉聲說了一句,又忙快步走過去将人攬進懷裏。
“我知你報仇心切,但你要殺他也得等到他當着那人的面,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後。他還有用,不能殺。”
他說着大手不斷地摩挲着她發涼的小手,“先冷靜冷靜,我帶你去外面走走。”
……
祝暄幾乎是被謝峥遠拖着出了聖幡酒樓,她死死咬着牙關,眼眶通紅。
“我阿爹若是知道害死他的是他最親近,最信任的人,不知會多難過……”
她說着眼淚終是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
謝峥遠的手臂環着她的脊背,不斷柔聲安慰着:“沒事了,很快這一切都會結束。所有人都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相信我。”他說。
祝暄埋頭在他懷裏悶悶應了一聲,并沒有看到這人望向遠處時那苦澀的模樣。
所有人都會受到應有的懲罰……包括他自己。
“二哥,你就跟我回家吧。再不回去,爹發起火來,你又要挨一通棍子……”嬌滴滴的小丫頭梨花帶雨地扯着身前那人的衣袖。
殷無霜面不改色地将她的手扯下,“無憂,父親到底在做什麽事你知道嗎?大哥知道嗎?你們就這樣甘願成為他貪婪的犧牲品嗎?”
殷無憂哭得眼睛紅紅的,一抽一抽地哽咽着:“二哥,你在說什麽啊……你同我回家好不好?你又不是侯府的人……”
“我是平遠侯帶的兵,自然該遵守他的命令。”
殷無霜皺眉看着自己冥頑不靈的妹妹,終是嘆了口氣,“此事你莫要插手,不然父親遷怒于你……怕是我也護不了你了。”
“你是他的兵,你才認識他幾天?你怎麽不想想自己還是父親的兒子,是殷家的二公子——咳咳咳!”殷無憂猛地咳了幾聲,捂在口上的手帕滲出絲絲血色來。
殷無霜終是慌了神,趕忙扶住自己快要摔倒的妹妹:“無憂,你怎麽樣?”
“二哥,你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的……”她擡手輕輕觸碰他的臉龐,“你就聽我一句勸……回家,好嗎?”
“……”殷無霜咬着牙并不答她的話,只讓小厮趕緊去請郎中來。
“二哥,我活不長了。”殷無憂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只想在死之前看到你能幸福地活着,我不想看到最後的場景是你被爹打得遍體鱗傷……霜哥哥……”
“無憂!”
祝暄方一進京,聽到的便是殷家三姑娘昏迷不醒的消息。
“好幾個太醫都去看過了,都說就在這幾日了。唉……也是個可憐孩子,又不是太尉府的親生血脈。”
不是太尉府的親生血脈?
祝暄放下窗簾,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倒是一旁的謝峥遠淡淡開口:“殷無憂是殷家三姨娘的孩子。當初三姨娘難産,孩子沒能保住,殷太尉又十分寵愛自己這個妾室,便找了個剛出生的小姑娘來頂替。只是這小姑娘天生不足,身嬌體弱,也正好應了三姨娘難産的事。殷峙反而覺得這個女兒就該是自己的孩子,故而十分疼愛,當做親女兒一般。”
“殷無憂與殷無霜親得像是雙生子一般,估摸着,她是喜歡自己這位哥哥。”
所以當初殷無憂來找她勸殷無霜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并沒有誇大其詞,若是沒有殷無霜,無憂或許真的就活不了了……
祝暄心中五味雜陳。
她倒不是覺着自己當初拒絕殷無憂是做錯了,只是惋惜這對兄妹如此深厚的感情卻仍舊抵不過命運。
可命運不就是用來惋惜的?畢竟又有誰能夠從出生那一刻便順當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呢?
像她這般能夠重來的,怕是也只有她跟謝峥遠兩個吧。
馬車一直駛到平遠侯府的門口才停,謝峥遠扶着祝暄下車,兩人匆匆進了門。
他們不在的這小半個月裏,一直是殷無霜在幫忙傳遞消息。
起初的一兩天無人上門,還能瞞一瞞兩位主子都不在府上的事,後來殷無霜又安排侯府的馬車出了城門,等到聖上曾派人來的時候,他只說兩人婚後去了南方游玩,尚未歸京。
而實則他們二人是去了西北,皇帝就算要查他們真正去的地方,沒了謝峥遠的情報,也是難以在他們回京之前發現蛛絲馬跡。
如今他們也能夠大搖大擺地回到上京,至于帶回的那人,則是讓他扮成與無名一樣的侍從随行跟在後面。
“出了這麽大的事,殷無霜應該回太尉府了吧。”
祝暄說着擡眼就見迎面走來個男子,那人模樣俊朗身形也比之前結實不少,只是臉色不太好,瞧着略顯疲憊。
“侯爺。”殷無霜朝着謝峥遠行了一禮,目光在看向祝暄的時候頓了一下,“夫人。”
謝峥遠對此倒是并不意外,他淡淡應了一聲:“恩。”
他說着擡手攔住祝暄的腰,推着人往前走。
她本是想去詢問一下殷無憂的事,可腰上的力道掙不脫,反被某人摟得更緊。
她不由恨恨咬牙看向身旁的人:“你幼不幼稚?”
“若是幼稚一些,夫人的目光能夠與少在他人身上停留,也未嘗不可。”
謝峥遠說着,直接把人朝着頤楓苑的方向帶去。
這院子她許久沒曾來過,這會兒不由得一陣恍惚。
可身旁那人卻偏執得像是不願讓她的目光在任何其他地方多作停留,腳下的步子飛快,甚至直接将人給攔腰抱了起來。
祝暄一驚,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脖頸:“謝峥遠,你瘋了?”
那人卻不由分說地把她抱到了裏間坐榻的小桌上。
登時,桌上的碟子盤子被推下,摔在地上稀裏嘩啦地成了一地的碎片。
祝暄被他死死抵在桌上半仰着,纖細的腰肢被桌邊硌得十分難受,卻又動彈不得。
她難以置信地質問那人:“你……你幹什麽?”
謝峥遠卻像是着了魔一般陰沉着臉,漆黑的眸子裏流露出鮮少會有的欲.望之色。
“你說呢。”他一字一頓,氣息滾燙。
祝暄登時手腳冰涼:“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