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因為得了風寒,白若薇在木香院休息了幾天,沒有去女學上課。長公主也因為手骨折了,在主院閉門不出。
等到白若薇完全恢複過來,已經是七天之後了。這天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昨晚下過一場雨,一大早起床,空氣非常的清新。
白若薇是第一個到惠蘭院的,見其他姐妹都沒來,就在院子裏做拉伸動作。
“哎喲!四妹妹,這是做什麽呢?聽說你前幾天得了風寒,看這樣子是好全了?”白若琬穿着一件輕薄的春衫,淺綠的輕紗在現在的季節穿,其實是有點冷的。她手裏還拿着一柄繡工精致的團扇,白若薇之前在朱雀街上見過,不便宜。
“大姐姐,春寒料峭的,你也多穿點,看你這身子骨,若是也得了風寒,怕是有個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你了。”白若薇上下打量了白若琬幾眼,輕笑了一聲。
“哎呀,我還不是最晚的。”白若雪匆匆忙忙的趕到蕙蘭院,發現白若琬和白若薇站在門口,“你們站在門口做什麽?四妹妹來啦,風寒好點了嗎?”
“已經都好了,二姐姐怎麽來的那麽晚。往常都是最早到的。”白若薇一把拉過白若雪往課堂裏走,看也不看白若琬那張氣的變形的臉。
“我早上去給母親請安,母親有點不舒服,所以我耽擱了點時間,這才來晚了。”
“二嬸身體不舒服嗎?有請府醫看看嗎?”
“沒呢,就是最近有點胃口不好,大概是這幾天去外祖家幫忙累着了。”
“你的大表姐要出嫁了吧。”白若薇想起之前宛平侯夫人似乎提到過,婚期就在這幾天了。
“對,定的是二月十二,出嫁前我還要去給她添妝呢。”白若雪和白若薇聊着天,其餘的姐妹都到了,教書的夫子也到了,獨獨少了一個白若雅。
白若雅大概是請假了,一個早上都沒來。白若薇倒是不關心她,她比較頭疼的是下午的課,下午又是古筝課,她琢磨着應該想個辦法鎮鎮場子,不能總被陸詩雨鄙視吧。
沒想到下午陸詩雨并沒有來,侍女來回話,說是陸詩雨有事,下午的課暫時取消了。琴棋書畫的才藝課是四天輪一回的,下次再遇上古筝課,那得是四天之後了。
因為下午放假,白若薇想到白若雪早上說王夫人身體不舒服,就想順道一起去二房看看,畢竟王夫人對她不錯,前兩天生病的時候也讓人送了好多珍貴的藥材來。
到了二房,難得的王夫人沒有出門,正和幾個管事商量着什麽。白若薇進門就給王夫人行了禮,問了安。
Advertisement
王夫人見白若薇病好了,也很開心,讓人上了一些茶點。“你們怎麽這個時辰回來了?下午沒有課嗎?”
“陸師傅請假了,說是有事。”白若雪回答。
王夫人想了想,又問“今天三姐兒是不是也不在?”
白若雪點點頭,白若薇聽出了點什麽,擡頭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笑笑,讓身邊的管事先回去。“也沒什麽事,我前兩天聽長公主說,當世最有名的琴師公冶先生來京城了,大概她們是去拜訪公冶先生了。”
白若薇看看白若雪,她現在聽到琴這個字都有點“應激反應”了。白若雪看懂了白若薇的目光,笑着給她解釋。
“公冶先生是當今公認最出色的琴師,給我們上課的陸師傅算起來還是他的徒孫呢。傳聞公冶先生性格豁達,喜好山水,常在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很少來京城這種繁華的地方。畢生也只正經的收過一個弟子,就是當世聞名的柳清風柳大師。三妹妹如果能得公冶先生的指點,那在琴藝之道上,定能再上一個臺階。”
白若薇點點頭,确實是,她學了十幾年的古筝,也是有點心得的,有的時候,一首曲子練了很久,還是覺得差了點什麽,只要被人一點撥,就會有不一樣的感悟。
“不過我聽說公冶先生脾氣很怪,看對眼的人才肯跟你說上幾句,據說今上有次想請他去宮中彈奏一曲,他也不肯出山。讓傳旨的侍衛在家門口圍了三天,連門都沒開。”白若雪捂着嘴偷笑“也不知這個三妹妹能不能進的了四條胡同的門。”
嗯~四條胡同……這名字怎麽有點耳熟?
白若薇覺得自己是前兩天發燒,腦袋有點燒糊塗了,也想不起自己是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反正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轉眼就是二月十二,宛平侯府大小姐與南平郡王府二公子聯姻的大日子。因為南平郡王府是太後的娘家,所以宮中也賞賜了很多賀禮,京城最頂流的勳貴們都被邀請前往。
因為是宛平侯府的姻親,又有長公主的關系,榮安侯府的大小主子都去參加了這次婚禮。
白若薇第一次參加古代的婚禮,那排場,說是十裏紅妝都算是少了。新娘子的第一擡嫁妝已經進了夫家的門了,最後一擡嫁妝還沒離開侯府的門。
新娘子是宛平侯府這一輩的嫡長女,嫁的又是南平郡王府那樣的人家,娘家和夫家自然是做足了臉面。
出嫁當日,宮中太後也賞賜了不少東西,其中還有一支五尾的鳳釵,這是郡王正妃的規制,也算是給了南平郡王府和宛平侯府天大的體面了。
白若薇在一堆姻親姐妹裏,隔着人群看向那個新娘子,她以前沒見過王文鳶,因為延遲了婚期,所以她已經十七歲了。在現代,這個年紀還是個高中生,但在古代,已經是個大齡剩女了。但十七八歲其實是女子一生中最燦爛的年紀,風華初露,姿容無雙,在最美好的年華遇上最心愛的人,何嘗不是人生最圓滿的事?
新娘子臉上洋溢着嬌羞而喜悅的笑容,她長得其實不算驚豔,是一種鄰家女孩的清秀,但襯着晃眼的鳳冠和耀眼的喜服,身上好像會發光一樣。
新娘的兄弟們在大門外攔着接親的新郎,時不時傳來一陣哄笑。鞭炮放的震耳欲聾。整個侯府都是喜氣洋洋的,滿目的紅,滿眼的喜,白若薇覺得如果能這樣隆重的嫁一次,也不枉她來古代走了一遭。
“四妹妹,四妹妹,我們該去南平郡王府了。”白若雪見白若薇看着花轎遠去有些發愣,拉了拉她的衣袖。
在宛平侯府吹吹打打的送了嫁,大家要去南平郡王府參加婚宴。
剛在郡王府大門口下了馬車,白若薇擡眼就看到了兩個熟人,三皇子和那位妖孽的曹世子。
白若薇這才想起來,那位妖孽世子可不就是南平郡王府的世子嗎?今天成親的正是他的二叔。
此刻,花轎已經進了門,賓客都進了喜堂。曹書彥應該是特意在門口等三皇子。三皇子比曹書彥略高一點,攬着曹書彥的肩膀說着什麽。曹書彥穿了一身紅衣,衣擺上用金線繡着繁複的花紋。三皇子一身深藍的錦袍,衣擺上繡着盤龍紋。白若薇覺得這兩人站在一起真和諧,簡直配一臉。
“那個穿藍袍的是三皇子殿下,邊上穿紅衣的是郡王府的世子。”白若緋下了車,見白若薇在看遠處的兩個少年,小聲的介紹。
白若薇哪會不認識,朝白若緋嘿嘿一笑。白若緋看她的笑容,怎麽覺得有點心裏發毛的感覺。
“聽說曹世子是三皇子殿下的伴讀,如果以後三皇子能登上大位,那郡王府必定能再上一個臺階。”白若雪聽到她們談話,也湊上來,小聲說。
白若薇聞言又看了那兩人一眼,那兩人已經進了大門,走遠了。三皇子是楊貴妃所出,與皇後所出的二皇子正是儲位之争的熱門人選,今天看來,這南平郡王府是站三皇子這邊的?
因為長公主的手受傷還需靜養,所以今天長公主并沒有來參加南平郡王府的婚宴,榮安侯府的女眷都由王夫人帶隊。
王夫人本就是宛平侯府的姑奶奶,今天兩府聯姻,少不得遇到各家的女眷前來道賀。
“這郡王府沒有小姐嗎?怎麽我們一路行來,都沒有小姐來招待我們?”白若薇跟着王夫人往內院走,一路遇到了不下十位夫人,眼看前面又走過來兩個,她小聲的問身邊的白若雪。
白若雪想了想:“郡王府這一輩人丁單薄,郡王妃只生了一位世子,兩位側妃生了一位小姐,一位公子,府上好像沒有嫡小姐。”
正說着,遠處走來兩位衣着華麗的夫人,正是郡王府的女主人郡王妃和襄王妃,兩人身後還跟着一個姿容俏麗的小姑娘。
王夫人先上前兩步,給郡王妃和襄王妃請了安。三人寒暄了幾句,王夫人把侯府的小姐一一叫上來,給兩位王妃請安。
白若雅是縣主,第一個自然是她,她上前儀态萬千的給兩位王妃請過安,兩位王妃微笑着打量了她,然後互相看了一眼,點頭笑笑。又跟白若雅寒暄了幾句,問候了一下蘭嘉長公主的傷勢。
輪到白若琬的時候,白若琬特意擡頭看了一眼襄王妃,就見襄王妃穿着一身正紅色繡百鳥朝鳳的禮服,一身珠玉琳琅,頭上的七尾鳳凰金光閃閃的,晃花了她的眼。
襄王妃與襄王的年紀差不多大,但看上去卻像剛及笄,比白若琬都大不了多少,豔若桃李的臉上帶着溫暖的微笑,看上去就很好親近。
“那位就是襄王妃啊?她是南平郡王府的平陽縣主是吧?”白若緋也是第一次見到襄王妃,想到之前府裏傳說白若琬要給襄王當側妃,那以後襄王妃不就是她的主母了?
“我哪知道?”白若薇白了她一眼。她也是第一次遇見襄王妃啊!
白若琬今天打扮的特別的……輕薄。白若薇想了很久,也只想到了這個形容詞。一身淺粉色的抹胸襦裙,露出胸前一大片春光,外罩一件同色的煙雲紗大袖衫,半透明的衣料,隐約露出膚若凝脂的手臂。
大華民風不算保守,夏天的時候,女子穿點輕薄的绫羅絹紗也是有的。但一般的閨閣千金也少有不穿上襦,直接外罩半透明的紗制大袖衫的。何況現在只是早春,白若琬今天的穿着,在勳貴夫人眼裏,可以說是相當的輕浮了。但今天長公主不在,王夫人是隔房的嬸娘,自然是不會管這種閑事的。
郡王妃看到白若琬的穿着,皺了一下眉,擡眼看了一下王夫人,等衆姐妹行了禮,對身邊的那個小姑娘說:“燕兒,我們長輩說話,未免無趣,你帶着這些姐姐妹妹去花園裏轉轉,和其他家的小姐們一起玩。”
那個叫燕兒的小姑娘是郡王府唯一的小姐叫曹燕菲,雖是庶女,但王府上下都疼她如珠如寶的,郡王妃走到哪裏就把她帶到哪裏,聽說還想為她請封縣主爵位。
所以榮安侯府的一幹姐妹,不論嫡庶,就連白若雅都對她特別親近。兩人在日常的宮宴裏也是見過幾次面的,所以她和白若雅難免多說了幾句。
曹燕菲是個活潑的性子,一路叽裏呱啦的跟白若雅扯了很多,京城哪家的糕點好吃,哪家鋪子出了個新的胭脂,哪位大人府上又鬧出什麽新鮮事。
白若薇和白若雪就跟在她倆後面,聽了一路。曹燕菲說的很生動,說到好笑的地方,還不等別人笑,自己先笑的前仰後合的。白若雅在一邊,顯然不太有興趣,只是維持着禮貌的微笑,偶爾應和幾聲。白若薇心想,怎麽有人說單口相聲都能說的這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