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若琳被宮人抱走以後,直接送回了榮安侯府。她一開始又踢又打,又哭又鬧的,大喊着“我的母親是蘭嘉長公主,誰敢動我。”後來見宮人根本不理她,嫌她吵,還捂住了她的嘴,到底才是個五歲的孩子,頓時吓的不敢說話。回府的馬車上,哆哆嗦嗦的縮在馬車角落裏,老實的像個鹌鹑。
馬車在侯府門前停下的時候,杜姨娘已經得了信,在門口等她了。她一下車就撲進杜姨娘的懷裏,哭的跟天塌了似的。
杜姨娘抱着白若琳,心肝肉的哄着,從沒見她哭的那麽傷心,哭的她心都快碎了。
送白若琳回來的宮人叫住杜姨娘,趾高氣揚的說:“太後娘娘喜靜,不喜歡性子太活潑的小姐,以後就免了七小姐進宮請安了。”說完也不等衆人有反應,轉身登車就走。
杜姨娘如同晴天霹靂,這話是說只要太後娘娘還在一天,除非皇上傳召,白若琳就再也不能進宮參加宮宴了……宮裏的宮宴,那是勳貴們削尖了腦袋都想去的地方,華國最頂級的權貴都在那裏,誰家也不會要一個進不了宮的媳婦。
白若琳還不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哼了一聲:“不去就不去,一個老寡婦,還真當自己是……”白若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杜姨娘一把捂住了,帶着她回到自己的院子。
“傻丫頭,這話犯上的話也是你可以随便亂說的?”杜姨娘關上門,用手指頭戳了白若琳的腦袋一下,“今天在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會被提前送回來了?”
白若琳一想起剛才的事就有氣,于是把她出侯府以後發生的事,事無巨細,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杜姨娘一拍桌子,怒道:“這個白若薇,我真是小瞧她了。”
“可不是嗎?她打的我現在還疼呢!”白若琳把自己被打的半邊臉湊到杜姨娘面前,其實早就不疼了,白若薇本來就沒使勁,過了這麽會兒,早看不出一點印記來了。
杜姨娘心疼的馬上叫人去取藥膏來,一邊輕輕地撫摸着白若琳的臉,“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不然你們姐妹以後在府裏,都會被這個鄉巴佬壓的擡不起頭。”
白若琳興高采烈地說:“就是就是,姨娘一定要給我和姐姐出出氣,那個鄉巴佬,真以為自己是侯府的鳳凰了。”
杜姨娘把牙一咬,擡手又打了白若琳一巴掌,打的白若琳懵了。不一會兒,白若琳的臉上就浮起了清晰的手掌印,杜姨娘手上的指甲更是在臉上留下了幾道劃痕,半邊臉都腫起來了。“姨娘,你瘋了,打我幹什麽?”
杜姨娘含着眼淚,抱着白若琳,如此這般的教導了她一番:“孩子,等你父親回來,你就……”
下午,衆人從皇宮中回來,前腳才進門,後腳宮裏的賞賜就來了,除了例行的一些賞賜,還有單獨給白若薇的賞賜,有皇上的,皇後的,太後的,淑妃的以及其他各宮妃嫔的。
白承禮覺得這個女兒總算給他長了點臉,所以很開心的大手一揮,讓人把這些賞賜都擡到木香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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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白承禮和長公主才回到主院,就看到門口跪着一個人,地上的雪還沒化呢,白若琳就這麽生生的跪在雪地裏,也不知道跪了多久,臉都凍紅了。
“這是做什麽?還不快起來,你們都是瞎子啊?讓小姐這麽跪在雪地裏?”白承禮看了一眼周圍的丫環,丫環趕緊把白若琳扶起來。
“進屋再說,大冷天的。”長公主大概猜到了原因,白了白若琳一眼,跟那個狐媚子的娘一樣,慣會作妖。
白承禮在主位坐下,白若琳跟着走進屋裏,規規矩矩的在他面前跪下。白承禮見她又要跪,忙讓身邊人扶住她。
“有話好好說,做什麽老是跪。”白承禮擡眼看到白若琳臉上的掌印也是一愣,然後大怒:“你的臉怎麽了?”
白若琳未語淚先流,白承禮看向長公主,長公主哼了一聲:“還能怎麽了,被她姐姐打的呗。”
“姐姐?哪個姐姐?還動起手了?”白承禮一拍桌子。白若琳也是杜姨娘的女兒,這個女兒乖巧又貼心,最會撒嬌賣癡,滿足了他所有對女兒的幻想,所以自小也是萬分疼愛的,別說是動手了,連句重話都沒說過。
“是四姐兒。”長公主把早上在太後殿前的事說了一遍,她也是後來才來的,所以她都是聽太後的宮人說的。宮人隔的遠,并沒有聽清兩人的對話,只是大致知道是因為排位的原因起了争執。
“反了她了,連姐妹都敢打,過段時間是不是對我也要動手了?”白承禮氣的把桌上的茶碗掃到了地上。瓷器碎裂的聲音吓到了白若琳,她突然回想起剛才被宮人帶走的情景,一下子哭的更厲害了。
“來人,把大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都叫過來。我倒要問個清楚,我們侯府是容不下這種心狠手辣的小姐的。”
白若薇還沒走到木香院,就被丫環攔住了。她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事,還以為白承禮良心發現,想誇獎她幾句。
等她歡天喜地的走到主院門口,發現白若緋和白若琬竟然也來了,頓時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白若琬應該已經知道來意了,得意洋洋的朝白若薇笑笑,昂着頭走進主院。
白若薇和白若緋對視一眼,都有些忐忑的走進主院。剛進了屋子,還不等她請安,白承禮就大喝一聲:“跪下!”白若薇忍住不翻白眼,這主院是跟她犯沖嗎?每次來都是這句……
白若薇老實的跪下,白若緋看看她,也跟着跪在她身邊。
白承禮見白若薇這副無所謂的樣子,更是氣急了:“四姐兒,你今天是不是打了你七妹妹?”
“是!”白若薇很坦誠的回答。
白承禮捏起了拳頭,忍住想打人的沖動。“誰給你的膽子,把自己妹妹打成這樣?”
白若薇擡起頭看了一邊白若琳的臉,不看不知道,臉已經腫的老高了,臉上清晰的五個手指印。白若薇心裏咯噔一下,她自己動的手,當然知道輕重,根本不會留下手印啊。再仔細一看,心裏有了結果。
“父親,您在問我原因之前,是不是已經了解了整個事情的始末?”白若薇又看向白承禮。
“你母親已經都告訴我了,你和大姐兒在太後殿外為了排位的事争執,七姐兒為了勸架,才被你打了。”白承禮指着白若薇的鼻子大罵。
白若薇看了一眼長公主,見她好像事不關己似的喝着手裏的茶,又看了白若琬,見她站在一邊幸災樂禍地看着她。
白若緋忍不住開口:“父親,不是這樣的……”
“閉嘴,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白承禮還不等白若緋說完,立刻吼道。
白若薇皺了皺眉:“父親,我們大華是不是對‘嫡庶’有過嚴格的規定?”
“你這種心腸歹毒的人也配跟我談‘嫡庶’?”白承禮不屑地哼了一聲。
白若薇深吸一口氣,她覺得自己今天要是不說出點什麽,白承禮想打死她的心都有了。“當年是您八擡大轎,三媒六聘上門求娶了我的母親,我是侯府正正經經的嫡小姐,論起身份我是不是比白若琳更尊貴?”
白承禮又哼一聲。白若薇看了他一眼,繼續說:“我自幼在祖母身邊長大,所有的學識教養都是祖母悉心教導的,祖母教我孝順父母,友愛兄妹……”
“你就是這麽友愛兄妹的?”白承禮打斷她的話,指着一邊早已停止了哭泣,也幸災樂禍地看着她的白若琳。
白若薇翻了個白眼,她才剛醞釀出一點情緒,怎麽就打斷了,就不能等她說完嗎?
“父親,自我回府,總是事情不斷,如果侯府真沒有我的位置,不如把我送回祖母身邊,若薇願代替雙親侍奉祖母。”白若薇磕了一個頭,低頭不語。
白若琬和白若琳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竊喜。白若緋跪在一邊拼命扯白若薇的衣服。
白承禮忽然笑出來:“還敢拿你祖母來壓我?你這種心狠手辣的女子,今日就算我打死了你,你祖母也只會後悔自己識人不清。”
“父親息怒!”白若緋吓得趕緊伏地磕頭,為白若薇求情。
“父親,今日進宮朝賀,母親未将我帶在身邊,所以有些事,她并不清楚。”白若薇看了長公主一樣,見長公主也看了她一眼,然後說,“我若是不将事實說清楚,我受了委屈不要緊,就是被父親打死了,也算是報了父母恩了。只是今日,我畢竟受了皇上的賞賜,他日皇上問起,只怕父親不好回話。”
白承禮聽了這話,似乎有點清醒。這女兒如今是在皇上面前露過臉的,也被淑妃娘娘記在了心上,如果真的打死了她,怕是面上過不去的。
見白承禮似乎冷靜了一點,白若薇繼續說:“今日之事,本不是我挑起的,父親若只罰我一人,未免有失偏頗。”
“不是你挑起的,卻是你鬧大的。”長公主涼涼的說了一句。
白若薇看向長公主,她還沒說她小心眼,不帶她進殿請安,她先跳出來了。
“母親可知,宛平侯夫人在坤吉宮外已發現了不妥,二嬸在去壽康宮的路上已提醒過大姐姐了,大姐姐并沒聽進去。在壽康宮殿外,我也提醒了大姐姐,她仍是不肯聽。我們家和宛平侯府是姻親,所以陸夫人才會想着提醒二嬸,皇家最重嫡庶,亂了嫡庶尊卑的事如果傳進貴人的耳中,總是傷了體面的。”
白若薇擡頭看看白承禮,見他雖然憤怒,總算是有點聽進去了,繼續往下說:“太後娘娘最是明察秋毫,在宮裏只怪責我們殿前喧嘩,卻從未提到我掌掴七妹妹之事,自然也是認同我的做法的。”
白承禮看了一眼白若琳臉上的掌印,突然又怒道:“女子最注重顏面,你妹妹還這麽小,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
“父親,正如您所說,妹妹還這麽小,卻在衆貴女面前口出惡言,我若不打她,別家女眷定會覺得我們侯府的小姐都是這等沒教養的,壞了姐妹們的名聲。”白若薇看了看白若琬兩姐妹,見她們的臉色似乎有點不好,她有些快意。
然後她把白若琳罵她的話又學了一遍。白承禮聽了皺起眉,看了長公主一眼,又看了白若琳。
“沒有沒有,父親!琳兒怎麽會辱罵姐姐,琳兒……琳兒只是看不慣四姐姐和五姐姐合起來欺負大姐姐,所以……所以……”白若琳畢竟還年幼,見白若薇在父親面前揭穿了她,忙不疊的抵賴。說着說着又捧着自己的臉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