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羅嬷嬷回來了,木香院裏的人員配置算是齊了。白若薇又把每人的分工安排了一下,羅嬷嬷仍舊負責打理陳夫人留下的嫁妝以及府裏的人情往來。
如蘭嫁了人,平日裏她要跟着夫家住在外院,所以她負責管理院子裏的下人。
屋裏的一等大丫環有墨香和書香,墨香年長穩重些,負責保管白若薇的金銀首飾,書香負責整理衣物配飾。
二等丫環裏,秋香年長些,負責給白若薇做針線,荷香負責主屋的灑掃。幾個仆婦婆子負責院內的灑掃,平日不允許進主屋。
“小姐,我看東廂房挺好的,可以給您改成練功房。”書香最喜歡布置院落房間,昨天剛回來,她已經看過院子裏的各個房間了,主屋三間,東次間是白若薇的卧室,西次間做書房,兩間耳房,一間給丫環們日常休息,另一間給羅嬷嬷住。
幾個丫環都住在後罩房,兩個二等丫環一間,書香和墨香一人一間。白若薇在前世時是帝都藝術學院中國舞專業的學生,穿來以後,看到自己這麽胖,就想着每天練練舞蹈,既能強身健體,又能減肥,所以在莊子上的時候,她就讓書香準備了一間小房間當舞蹈房。回到侯府以後,書香也不忘了給她張羅。
“你看着辦就行,對了,你不是有哥哥在外院當差嗎,讓他幫我打聽一下,有沒有制作琉璃的工匠,我想做個東西。”在這個時代已經有玻璃制品了,因為工藝不高,所以有雜質,叫做琉璃,即便是琉璃,也是要價不菲的,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
書香點頭應下,開心的去前院找哥哥。她前腳剛走,後腳主院就來人了,還是早上來過的丫環櫻草,她是長公主院子裏的二等丫環,說是昨天長公主進宮得了些賞賜,讓她送過來。站在院子裏随意行了個禮,連主屋都不肯進,态度高傲,鼻孔朝天的,讓小丫環放下東西就走。好像這院子裏有什麽傳染病似的,多待一刻都不肯。
“這長公主身邊的丫環也太沒規矩了,小姐好歹是侯府正經嫡出的小姐,她一個丫環,鼻孔都朝天了,連進屋給小姐請個安都不肯,把我們小姐當什麽人了?”羅嬷嬷有些氣憤,她平日裏最重規矩,別的不說,書香和墨香雖然年紀小,但規矩那都是極好的。
“嬷嬷別理她,她一個下人,得意什麽,跟她計較,倒失了小姐的身份。”如蘭雖然這幾年沒在府裏伺候,但是住在外院,對長公主的為人多少是知道的。長公主身邊的管事嬷嬷都是宮裏出來的,平日規矩也是嚴格的,主院的人敢這麽怠慢白若薇,一定是長公主授意的,如今白若薇剛回府,府裏深淺不知,如果一來就去杠上長公主的人,接下來日子怕不會很好過。
白若薇嘆口氣,她就想在後院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想法子多賺點錢,萬一哪天在府裏過不下去了,她也有條退路。
另一邊,白若琬也得了主院送來的賞賜,正一樣一樣的拿着看,身邊杜姨娘反而沒她那麽高興,唉聲嘆氣的。
“姨娘,這個料子也太老氣了吧,紫色還是給你吧,我穿上這顏色,跟個茄子似的,怎麽見人啊!”白若琬拿着一匹貢緞在身上比劃,看到杜姨娘唉聲嘆氣的,知道她又在為自己的婚事操心了,“姨娘,剛才在主院,父親問起我的婚事,長公主就說了幾個世家公子,父親都不滿意,我還想聽幾句,就被二嬸帶出來了,我讓柳葉悄悄留在那邊幫我打探消息。”
“哼!長公主這人,最是面甜心苦了,她給你找的能是什麽樣的好人家?你是侯府的大小姐,雖然是庶出,但要是嫁的不好,下面的幾個妹妹,能好的哪裏去?”杜姨娘冷笑一聲,又想起白若薇,“那個四丫頭你今天見着了,怎麽樣?”
陳夫人年輕的時候就是京城有名的美人,白若薇小時候也長得好,一眼就能看出是美人胚子,這麽些年過去了,如果長得更漂亮了,對白若琬倒是一個阻礙,畢竟白若琬輸在出身上,世家聯姻首先看重的就是嫡庶,這是最沒法改變的。
“姨娘你多慮了,四丫頭啊,胖的跟豬一樣,皮膚挺白的,模樣也還行,但充其量就是個長得秀氣的豬,怎麽及得上我半分?我可是要做襄王側妃的人!”白若琬坐在梳妝臺前,拿着長公主賞下的幾件首飾比劃着,有點洋洋得意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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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小長得好,算是侯府姐妹中最出挑的,出門做客,誰不誇一句好相貌,若不因着庶出的身份,“京城四美”也是能榜上有名的。
襄王是今上最小的弟弟,雖然不是同母所生,但是從小一起養在太後身邊,今上登基後,最看重這個弟弟,襄王和王妃自小青梅竹馬,夫妻恩愛,只是王妃多年無所出,今上就有意為襄王選幾位側妃侍妾,好為皇室開枝散葉。
杜姨娘一聽到這個消息,就立馬想到了自己的女兒,雖然襄王今年都二十五了,白若琬過了年才十三歲,是有點早,但是皇家禮儀複雜,就是納個側妃,也要按規制安排,襄王又得今上喜歡,一套流程下來,加加減減也得小一年了,到時候白若琬也有十四歲了,在華國勳貴世家裏,未到及笄就嫁人的也不是沒有。
襄王側妃說白了也只是個貴妾,但那可是正經要上皇家玉牒的,也是有品級的命婦。如今京城中,适婚的皇親國戚裏,只剩下今上的幾位皇子,其中最大的皇子也就十三歲,還是皇後的嫡子,杜姨娘自然不敢高攀。襄王已是杜姨娘能給自己女兒挑的最好的丈夫了,所以她一早就求了榮安侯,讓他去找長公主探探口風。長公主是今上的胞妹,如果長公主能開口,這事就是十拿九穩的。
想到這裏,杜姨娘看了女兒一眼,她的女兒啊,那是繼承了她的所有優點,杏眼桃腮,膚白貌美,身量纖瘦,肌若無骨,沒有哪個男的看了會不喜歡。只可惜了是庶出的,若是侯府正經的嫡出大小姐,那別說是給個王爺當側妃了,就是進宮當個皇子妃也是沒二話的。
正想着,丫環來通報,柳葉回來了。白若琬一聽,立馬叫她進來回話,剛才她從主院出來,留了柳葉在那裏打聽消息。榮安侯答應杜姨娘跟長公主提一提襄王側妃的事,就看長公主的反應了。
柳葉進屋,給主子請了安。白若琬急急的問,“怎麽樣?有什麽消息?”
柳葉就把剛才在主院聽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原來她跟主院的一個小丫環是同鄉,兩人日常走動的也勤快,剛才夫人小姐們走以後,她就留在了主院的耳房裏,假意跟小丫環學繡花樣子,一邊打探着隔壁正屋的動靜。
榮安侯剛才當衆駁了長公主的面子,也覺得有點說不過去,所以等衆人都走後,廳裏只剩下他和長公主了,就溫言哄了長公主幾句。他長的本就俊美,當初長公主也是看中了他的相貌,才嫁給他做了續弦。平日裏兩人也還算恩愛,除了杜姨娘那裏,他也不太去找別的姨娘,都是住在長公主的正院,如今他甜言蜜語的哄了長公主幾句,長公主臉色就好看了很多。
見長公主态度有所緩和,白承禮想起答應杜姨娘的事,就又開口,“大姐兒雖是庶出的,公主到底是她的嫡母,婚事自然是你作主的。也沒有哪個勳貴世家,讓一個姨娘出面張羅小姐婚事的。”
“哼!”長公主白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她日常就看不慣杜姨娘一副妖妖嬈嬈的樣子,總是勾着榮安侯到她院子裏。每次有點事,榮安侯總是護着她,把她慣的沒大沒小的,在她這個公主面前都不甚恭敬,要不是看在她為榮安侯生下了幾個兒女,她早就把她發賣了。
“公主當然是慈母心腸,給她挑的親事也是好的,只是大姐兒是我們侯府的大小姐,她嫁的好不好,下面的妹妹們都是要看樣的……”
“看什麽?一個庶女而已,還想當皇妃不成?”還不等榮安侯把話說完,長公主就打斷了他的話。
榮安侯皺了皺眉,這個長公主到底是皇家出身,平日驕縱任性,他礙于身份也讓着她許多,“前幾日,我聽皇上提起襄王,說是襄王妃進府多年無所出,後院也沒有別的侍妾通房,王爺也不小了,至今還沒個子嗣,皇上很是操心。”
提到這個皇弟,長公主也是很在意的,她跟襄王幼時也算一起長大,感情也不差。襄王府的事她也是知道點的,襄王妃出身太後母家南平郡王府,是皇上親封的“平陽縣主”,按輩分上算,跟襄王算是表兄妹,身份也是相當尊貴的。
襄王妃幼時經常出入太後宮中,所以與襄王也算是青梅竹馬,關系很好。兩人大婚時,也是轟動京城的大場面,都快趕上皇帝大婚了。婚後二人鹣鲽情深,王妃雖沒誕下一子半女,襄王也沒給後院添人,如今襄王都二十五了,膝下還沒有子嗣,每次進宮,皇上和太後都會念叨幾句,都被襄王擋下了。過了年,兩人成親也有七年了,皇上這次是下定決心讓襄王納妾了。
想到這裏,長公主突然看了榮安侯一眼,“你不是把主意打到襄王身上了吧?我勸你死了這條心,杜氏這個沒臉沒皮的,竟然算計到皇家的頭上,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成?”
“怎麽就是熊心豹子膽了?”榮安侯最容不得別人說他的白月光,“襄王不過是納個側妃,我們大姐兒雖是庶出,但是出身侯府,模樣也好,怎麽就當不了王府側妃了?”
“側妃?你們竟然還肖想襄王側妃的位子?”長公主簡直是要氣暈了。她原以為杜氏只是想把女兒送去王府做個侍妾姨娘,竟然還想着坐上側妃的位子。側妃可不是一般的妾侍,那是上皇家玉牒的,逢年過節也能進宮朝賀的外命婦。
“難道我們侯府的大小姐,還不配給襄王做個側妃?”榮安侯也氣笑了。白若琬是他和杜姨娘的長女,也是侯府這一輩的長女,自小他是如珠如寶的疼愛着,吃穿教養比起侯府的嫡女也不差什麽,在他看來,皇家也不過是名頭好聽,別說是側妃,就是當正妃,他的女兒也不算高攀了。
“我給大姐兒挑的親事,哪個不是做正經的嫡妻?你偏看不上。大姐兒今年才十三,襄王今年可已經二十五了。不說側妃再好也是個妾侍,上頭還有王妃壓着,就說襄王可是我的皇弟,他的側妃,也算是我的弟妹,大姐兒跟他可是差着輩分的。”
“大姐兒又不是你生的,算的什麽輩分?前朝皇家還有姑侄倆嫁給一個皇帝的,只要沒有血緣關系,都不算悖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