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敢想
宿舍裏四個人今天一大早都有課, 洗漱完拎着書包一起下了樓。
七點多,陸陸續續有不少學生已經下樓去食堂了。
江銳這時候已經在了,舒展着修長的身體靠在宿舍樓對面的長椅上。
長椅前時不時有許多學生走過,川流不息的路人之間, 他安靜等待的身影顯得獨特又顯眼。惹得不少女同學悄悄回頭打量。
小蘑菇和胡欣蹦蹦噠噠過去, 也不見外, 笑眯眯地去拿江銳跑了小半個校園買回來的早飯。
胡欣笑眯眯地啃着蛋餅, 吃得一臉幸福。
小蘑菇笑着對江銳說:“嘿嘿,謝謝啦!”
“不客氣, 反正你們都是順帶的。”江銳的确沒跟她們客氣,懶洋洋地掃了她們一眼,說, “你們好歹給我家唐黎留一份好吧?”
說着就從她們的魔爪下救出一份蛋餅和甜粥拎給唐黎。
“是是是,我們不搶你家唐黎的早飯。”小蘑菇做了個鬼臉,心說人家唐黎一心一意跟你當姐弟,倒也的确是一家人。
唐黎接過江銳遞來的早飯,沒好氣踢踢他腳尖:“瞎說什麽呢?”
江銳攤手,一副你說什麽是什麽的架勢。
他起身将她手裏的書包拎過去。
唐黎掃他一眼:“你的書包呢?”
江銳:“今兒我沒課。”
唐黎疑惑了一下:“那你現在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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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銳熟練地将她的書包往自己背上一背,“陪你上課啊。”
唐黎:“?”
她疑惑地看他一眼:“你這麽閑?”
江銳沒好氣地睨她。
真是不知道怎麽說她才好。
他屈尊降貴陪她去上課, 她居然一副嫌棄他的口吻。
然而實在不是唐黎嫌棄他,而是在她的印象中,江銳很不愛讀書, 基本上能翹就翹。他們大一的課程安排不像她們大三那麽自由靈活, 主修課也挺多, 基本上不太可能像她那樣将主修課集中到一個上午就上完。所以之前為了跟她一起去ANIC,他幹脆直接把下午的課全翹掉了。
現在他有一個上午的自由時間,居然願意跑去陪她上課?
“你腦子又壞了?”唐黎真心實意地關切道。
“…………”
江銳無奈地看她一眼, 忽地伸手搶過她咬了一口的蛋餅,說:“成天就知道懷疑我腦子壞了,好心陪你上課你還懷疑我,我看你才是腦子壞了。早飯不給你吃了,還來。”
說完,他直接抓着蛋餅就咬了一大口。
“哎——”唐黎拽着他手臂将蛋餅搶救回來,定睛一看,巴掌大一卷蛋餅直接被他一口吃掉三分之一,露出裏面脆嫩的生菜和雞肉。
唐黎委屈地瞪他一眼。
“不就說你兩句嘛,怎麽還真這麽小心眼。你咬過了我還怎麽吃啊!”
江銳當着她的面将嘴裏的那一口嚼吧嚼吧吞下去,瞥了一眼她不高興抿起的嘴,終于還是忍不住心軟。
運動員新陳代謝快,看她最近的食量,早上不吃東西恐怕真的影響體力。
下午他們還得去ANIC訓練呢。
他想了想:“那我再去三食堂一趟?”
唐黎嘆了口氣:“算了吧。這邊過去那麽遠。”再說等他再過去,三食堂那邊都關門了吧。
她不甘不願地啃了一口剩下的蛋餅,朝他翻了個白眼:“下次不準這樣了知道不?”
江銳不吭聲地盯着她紅潤的嘴唇,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
心裏想的卻是:他下次還敢。
兩人肩并肩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他們身後,同樣捧着蛋餅的三人面面相觑。
三人不約而同地回憶起唐黎之前信誓旦旦的話。
小蘑菇低聲悄悄問:“尋常姐弟會這麽相處?”
胡欣:“反正我跟我弟不這樣。”
小蘑菇又問:“尋常姐弟會吃對方吃過的東西?”
這回不等胡欣回答,小蘑菇自己就答:“反正我跟我哥也不會這樣。”
胡欣笑起來:“所以說嘛,他們到底算哪門子姐弟?明明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啊。”
……
上午第一節 是經濟法,上課的是他們經管院非常資深的一位老教授。
唐黎他們到的早,選了個靠窗靠後排的位置,江銳自覺坐到最裏面趴着聽課。徐文靜和胡欣坐在唐黎另一側。
老教授的課聽的人很多,很多不是他這門課的學生也特意來聽課。
江銳拿着唐黎的教材書翻了幾頁,又對着前頭顯示屏上課件的內容對照了一下,疑惑道:“這老頭講的內容怎麽跟書上不太一樣?”
唐黎頭也沒擡,正在做筆記,聞言回答:“他上課就是這樣的,涵蓋的範圍比較廣也比較細致,教材書上的內容他都直接幾句話帶過,他比較喜歡講自己的內容。”
“什麽自己的內容?”
唐黎從手邊摸過一本書遞過去:“教授自己出版的書,他上課都愛按照這本上的內容來教,蠻有意思的。”
江銳笑笑:“他也太愛自己的作品了吧。”
唐黎随口回答:“誰不是呢?”
江銳頓了頓,忽然想到什麽,“哎”了一聲:“我想到了。”
唐黎記筆記的間隙,看他一眼:“想到什麽了?”
“想到送我媽什麽生日禮物了。”
唐黎下意識地回憶了一下他們剛才的對話內容,頓了頓:“作品?”
江銳點頭:“對啊,我媽的作品。”
謝如葦退役之後就當了花滑教練,平時主要教一些技術動作,但偶爾也會進行一些編舞的工作。
他們小時候,不是還滑過謝如葦第一套自己編舞的《黑天鵝》嗎?
唐黎有點古怪地看他一眼:“《黑天鵝》?”
江銳眼神燦亮地看着她,猛點頭。
“怎麽樣?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
唐黎毫不留情地否決:“……可以考慮個屁哦。你是不是忘了某人昨天還在那嚷嚷着雙人滑太危險了,要轉冰舞?”
江銳咳了咳:“那件事不都翻篇了嘛,你怎麽還揪着不放呢!?”
“行吧,翻篇。”唐黎認真思索了一下,仔細想想,江銳這個提議貌似也不是不能考慮。
畢竟是謝如葦人生中第一套編舞作品,意義的确不同。
而且眼下這個時機,正是她和江銳剛重新搭檔起來的時候,還有什麽比他們更适合送她這個禮物的呢?
“你準備怎麽送?”唐黎問道,“是我們倆私下裏準備一下,然後找個機會在謝阿姨生日當天滑給她看嗎?”
江銳說:“嗯哼,這樣不是挺好?我看看啊……”
說着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日歷。
“我媽生日是個周六,周末的時間倒是好安排——”
“等等,周末?”唐黎湊過去看了一眼日歷,說,“18號這天不是俱樂部聯賽嗎?”
不提差點忘記了,中旬那幾天正好就是俱樂部聯賽期間。
俱樂部聯賽分為全國五個賽區的分站賽和最後的總決賽。按計劃他們倆是不會參加比賽的,而以他們對謝如葦的了解,她大概率會去看比賽,因為俱樂部聯賽上,也是物色新選手的好時機。
兩人有點傷腦筋地面面相觑。
“這怎麽搞?”
特意在比賽期間将謝如葦叫回去,然後給她表演那麽幾分鐘?那這生日禮物送得也太不倫不類了。
江銳摸着下巴,突發奇想:“要不我們幹脆報個名去比賽上滑?”
唐黎無語地看着他:“你可真敢想。”
這人是不是忘了他們昨天才剛開始練抛跳啊?
是不是忘了他們連在冰上合練都沒有過啊?
“有什麽不敢的?”江銳無所謂地笑笑,“反正咱們也不在乎那個名次,心意到了就行嘛。再說了,你就不想回賽場上滑一滑嗎?”
“……”
唐黎有點答不上來。
她一邊咋舌于江銳那有勇無謀的态度,一邊又被他說得有點心動。
是啊,反正他們又不在乎什麽名次。
他們才重組半個月,滑得不好是理所當然,滑得好那不是更好?
可她隐隐約約又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她食指支着額角想了半天,終于想明白哪裏不對了。
她偏頭說:“不對啊。現在剩下就十八天的時間,這麽短的時間裏你想練出兩套能上場比賽的節目本來就不太可能,而且咱們撚轉抛跳都還沒練,需要磨合的地方太多了,時間來不及的。”
“誰說要兩套了?”江銳笑笑,“一套就行啊,反正也進不了自由滑,咱們就滑個短節目嘛。”
“……”
唐黎感覺自己又快被他說服了。
如果只是上場滑一套節目,而且是兩分多鐘的短節目的話,以他們目前的水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唐黎回憶了一下雙人滑短節目的動作結構。
一個單跳,一個同步旋轉,一個接續步,這些都是他們目前完全沒問題的。
然後就是一個托舉,一個抛跳,一個撚轉,一個螺旋線。一共就這麽七個動作,似乎的确不難。
而且……唐黎心想,她和江銳都屬于是比賽型的選手。
與比賽型選手相對的就是訓練型選手,那些選手們往往在訓練期間表現得很好,等到了賽場上卻因為各種因素影響表現得一塌糊塗。
而她和江銳恰恰相反,很多時候越到要緊的比賽,往往表現得越好。
有些在訓練時期跳不太穩當的跳躍動作,到了賽場上反而成功率大大提升。
奧爾德以前就總說,人家是上場緊張激烈地比賽,他們倆反而像是上場訓練提高去的。
沒準……這次也是個提高的好機會呢?
唐黎看着江銳一臉躍躍欲試地對她眉飛色舞:“……”
“怎麽樣?敢不敢去?”
“……” 唐黎托腮呼出一口氣,笑了笑,“你都敢,我有什麽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