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足少女
高處的大風把洛秋的裙擺吹的獵獵作響，然而玄宸神君和那位陌生神君有仙力傍身卻沒有受到一絲影響。
“玄宸，你的宮裏何時來了這麽一個仙娥。”他笑吟吟地對玄宸說道。
玄宸神君低頭瞧了她一眼：“伽羽仙官給我安排的侍女。”
洛秋見着那位陌生男子的目光時不時地在她身上游移，不由地往玄宸身後躲。
玄宸見狀往前走了幾步，笑道：“聽仙官說起，你最近在研制一種讓人短情絕愛的藥？”
男子手中的折扇打開，輕搖着，一陣藥香彌漫在周圍，令人心曠神怡。
“我這個藥君名頭只不過是天帝賜下，你可是了解我的斤兩的。”雅澤眉眼彎彎。
洛秋探出半個頭，眼中有些期待：“藥君？”
玄宸鳳眼微挑，笑吟吟地看着她：“你來天界有幾日，難道不曾聽說過藥君的名號？”
洛秋快步走上前摘下乾坤袋，正要雙手奉上。不料碧桃施施然落到此處，打斷了她的說辭。
“這可真是有些奇怪，眼見就要錯過吉時。鳳帝怎遲遲不曾出現？”碧桃輕聲快速地說着，語調活潑又不失好奇，令人心生歡喜。
洛秋見這三人彼此相互熟識，像要暢談。她雖然想要藥君出手醫治傷勢，但知曉目前不是好時機。
“我之前聽說青玄神君鬧脾氣失蹤了。”藥君雅澤的目光落到洛秋的身上，噙着笑道，“這個問題或許玄宸的小侍女能夠回答。”
洛秋突然被他提到，不免有些迷惑。她怎知青玄神君之事？
可她見玄宸揉着額角，似乎是有些知曉。
洛秋：……
原本耐心等待宴會開始的仙家也發現吉時已錯過，開始議論紛紛。碧桃美目流轉，正好奇地看着這位陌生美貌的仙娥，等待她開口解釋。
洛秋環視四周，與他們持平的那一處共有十個座位，八位翼族青年已然落座，可見少了兩人。
她苦笑，該不會是這個理由吧。若真如此，翼族人當真是任性。
洛秋小聲道，“翼族好美，昨日選美之時，鳳帝的幺兒與義子相鬥……”
剛說到一半，她擡頭恰好遇到玄宸似笑非笑的目光，竟有些語噎。
玄宸薄唇微啓，聲音溫柔：“然後呢？”
洛秋內心吐槽，真是命中注定的男二，人家女主碧桃想知道，便一個勁的壓迫自己。
“兩人折損了不少羽毛，怕是今日出席不了宴會。”但洛秋根本不信鳳帝遲到是因為這件小事。
碧桃若有所思：“鳳帝向來喜歡團聚，怕是不允許壽宴上缺人，更別說那人是他最喜歡的幺兒。”
洛秋：……這個理由真是常人難以聯想到的。
等等，似乎我也想到了。
随即碧桃把目光重新落在洛秋身上，歡快地沖玄宸說道：“剛剛我便想問玄宸哥哥了，你一向出行不喜帶人。怎麽今日鳳帝壽宴卻帶着一個如此漂亮又陌生的仙娥？”
洛秋見着這個活潑美麗的女主，不知為何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曾幾何時，她似乎也曾這麽快樂，無憂無慮……
玄宸似乎想要開口。
但扶桑木突然震動了一下。處于邊緣的洛秋猝不及防往後一仰，竟然從極高的地方掉了下來。
玄宸似乎也有些吃驚，他身形微動，但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轉瞬便又波瀾不起。他最終也沒有出手攔住。
她究竟有無底牌，是否是她安插的卧底……
而旁邊的藥君搖着扇子笑道：“這仙子容貌驚豔，但這反應似乎太遲鈍。”
玄宸快步走到扶桑枝幹邊緣，低頭往下望，只見洛秋仍然一路下跌。他右手微微捏緊，但仍然沒有出手。
衆位仙家也看到這位仙子落得越來越快，不曾減速。他們當然不會想到她是身不由己。
洛秋在失足前看到玄宸神君那一張雲淡風輕的臉後，心髒不知為何突然收縮了一下。他沒有出手幫助，只是放任自己。
在無盡的墜落中，她試着去攀扶枝幹，但總是失之交臂。
如果就這麽死去的話，是不是太窩囊了點……
一聲劇烈的碰撞聲，驚到了扶桑木上的衆位仙家。
藥君雅澤這才詫異道：“這仙子竟不會禦空？”
碧桃捂着嘴：“她竟不會飛？”
玄真神君飛身而下，一向穩重的臉竟然也有錯愕：“她竟然真的毫無仙力。”
此時，玄宸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漸漸淡去，他難道判斷失誤了……
他對洛秋有一股莫名的親近之意，他好像哪裏見過她。但是他不敢去信她，因為他害怕這是一個專門針對他的陰謀。
玄宸眼眸微垂，其它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突然底下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剛才落下去的是哪家小輩，竟然把扶桑木的根部給擊穿了。”狐族的九陽真君震驚地捂住胸口，對旁邊的男仙說道。
“這可是扶桑神木啊，連玄鐵真火都無法将其破壞，這小崽子竟然就生生砸出了個大洞？”須發皆白的仙君目瞪口呆地看着扶桑樹下底下露出的湖水。
玄真輕吐一口氣，真是差點又被她騙着了。明明洛秋的實力不下于自己，他竟真的相信她沒有仙力之事。他沒有細想，她如果真的有仙力，為何要讓自己摔得驚天動地。
一時間，衆仙家紛紛離開坐席，輕飄飄地落在大洞旁啧啧稱奇。
扶桑枝上的其餘人都下去了，只剩玄宸一人。良久，一直神情冷淡的他輕輕嗤笑一聲，眼角的那點淚痣更襯得他驚若天人。論起容貌，玄真遠不如他的兄長精致清豔。
“真真假假，洛秋，你來我重華宮究竟是偶然還是別有目的。本君竟然真得有些看不懂了……”一聲低沉的呢喃飄進風中，很快消失彌散。
漆黑一片的湖水冰冷，洛秋因為慣性仍然急速地往下沖，直到碰觸湖底才停止向下的趨勢。她舒展着四肢開始往上游，突然她的腰旁突然灼熱起來。
她将手探去，是芥子。她心念一動，将其打開，裏面青鸾的尾羽散發着幽藍的光芒飄了出來。幾十根尾羽疾射出去，在不遠處停下來。
洛秋循着光芒游去，在微弱的光芒下，她隐約看到那裏有東西。
這是……
她的神情變得凝重，捧起不知生死的青鸾鳥，快速向上游動。
不知過了多久，她從水面上鑽出來，與低頭端詳洞口的各位仙家大眼對小眼。
洛秋将青鸾鳥輕輕放在地上，看向一旁的雅澤快速道：“藥君，快看看這只青鸾鳥。”
人群中有一個仙家失聲道：“天吶，這是青玄神君。快去請鳳帝來。”
雅澤神君俯身，将手搭在它身上探查起來，神色極其難看，迅速拿出一顆藥丸拍入青鸾體內。
洛秋浮在水中，看着藥君救治青鸾，稍稍松了一口氣。此時她才覺得渾身乏力，猛烈撞擊的後遺症似乎慢慢體現出來。
當所有人在關注奄奄一息的青玄神君之時，一直在人群中沒有說話的玄宸注意到她臉色慘白，右手不由握緊，正要上前。
但一旁的玄真動作比他更快，他快步走去，将脫力的洛秋從水中撈起來，扶到旁邊坐下。玄宸止住腳步，而旁邊的紅蓮看着玄真神君對小小的侍女如此上心，拳頭捏緊。
洛秋坐在地上緩着氣，突然哇得吐出一口血。玄真眉頭緊皺，臉色有些凝重：“你可還好？”
“麻煩神君替我給我施個淨塵術。”洛秋看着這身好看的衣服被污血弄髒，不由地抿嘴。
“淨塵？”玄真不曾聽過淨塵，但是他還是抓住重點，第二次問她有沒有事。
洛秋內視丹田。以前是非常糟糕，現在更嚴重，但已經沒有更糟的。
“老樣子。”她雲淡風輕地說着，随後又吐了一口血。
一陣強大的威勢籠罩着這片區域，凡是修為不夠的仙家在壓迫下跪了一大片。一個五官深邃的中年男子披着五色錦衣落了下來。
“何人傷我愛子？”他看到地上的那只青鸾勃然大怒，上前焦急地問詢雅澤神君，“藥君，我兒可好？”
雅澤搖頭嘆息道：“鳳帝陛下，青玄神君內丹已碎，幽冥陰水已侵入五髒六腑。我目前只是暫時遏制它體內的傷勢，還需另尋良策。”
鳳帝心疼地将氣息奄奄的青鸾湧入懷中，愛撫着它身上濕漉漉的尾羽，然後毛一片片粘在他手上。
洛秋一見，一口老血梗在胸口，差點就去了。之前她搜集的尾羽認主在水中圍繞着青鸾，上岸後便黏附在它身上。
“這是怎麽回事！”鳳帝大怒。
玄宸、玄真和藥君臉色微不可查地一僵，不着痕跡地瞟了一眼處于懵逼狀态的洛秋。
玄宸從柯炎那裏知曉她昨日撿漏之事，玄真更是親眼所見。而藥君昨日其實也在現場，但自持身份做不來那麽掉價的事情，只全程見洛秋撿得不亦樂乎。
“鳳帝，剛才是這位仙友将青玄神君從扶桑樹下的幽冥陰水救出來的。”狐族的少主作揖道，“您不妨一問這位仙友。”
鳳帝看向這位虛弱但容色驚豔的女仙，不由地多出幾分好感。說到底，愛美是翼族的種族天性，鳳帝也不例外。
加上洛秋還救出愛子，他臉色更加和善：“這位小友可否告知此事經過？”
洛秋勉力一笑，然後不要錢地又吐出幾口血，把周圍的衆仙家給驚到。鳳帝臉上有些動容：“藥君看一下這位小友的傷勢吧。”
藥君點頭，正要走過去。只見孔令阻攔道：“陛下，這女子行為多有疑點。”
鳳帝不解地問道：“令兒，此話何解？”
“此女舉動令人迷惑，青玄在湖底無人知曉，她又為何在壽宴之上蓄意破壞地表的扶桑木？”
洛秋弱弱地辯解道：“我說我是不小心摔下來砸壞的，你們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