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安撫
北皇就這麽大個地方, 有什麽事情上午一發生,都不用等到下午就能傳遍學校上下。
更何況謝峥和沈斯年就在走廊上狹路相逢,當時又是課間。
盡管沒人敢湊上去看謝峥的熱鬧,可這麽兩個活生生的人就站在那兒, 只要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到, 根本不用如何留意。
白桃剛在機甲課上和謝峥對練了一場, 她本來就沒有操控機甲的記憶, 能上手還是昨晚上熬夜惡補了知識點。
一來熟練度不高,二來謝峥下手忒狠, 因為機甲是和精神力連接在一起的,前者遭受的沖擊也會反饋在她身上。
這麽一來,她想不精疲力竭, 渾身酸痛都難。
于是白桃拖着疲憊的身體回來,第一時間便是趁着課間休息趴在桌子上倒頭就睡。
可剛要睡着,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了外面走廊上議論嘈雜的聲音,她不悅地皺了皺眉。
“唔,外面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麽吵?”
半睡半醒之間,白桃說話也含糊不清。
好在王淇距離得近,也算大致能聽清楚她在說什麽。
“沒什麽, 好像是剛才謝峥過來了,然後碰上沈斯年。這兩個人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學校人氣高着呢, 尤其最受那些顏狗o, b的喜歡, 覺得新奇就湊上去瞧了瞧,左右不是什麽大事。”
這時候謝峥已經離開了,沈斯年也回了教室。
也就是正主們不在了, 這些人才敢出聲議論。
當然,他們并不是害怕沈斯年,主要怕的是前者。
沈斯年獨來獨往,死氣沉沉的,這性子頂多算個陰郁無趣,再加上他和北皇其他大多有背景的學生不同,只是個成績好些的特招生,根本無需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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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想說的當面說也沒什麽。
可謝峥是個眼睛揉不進沙子,聽不得什麽閑言碎語的。
你要是背着他說什麽也就算了,若被他給聽到了準吃不了兜子走。
白桃在北皇已經算得上嚣張跋扈,惡名昭著的混世魔王了,基本上大家見了她都會繞着走。
這并非代表有多怕她,更多的是怕她背後的白家,怕招惹麻煩而已。
可面對謝峥,那才是發自內心的畏懼。
不僅是他是少有的S級alpha,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們不會蠢到以卵擊石,還因為少年動起手來要比白桃狠太多。
高一的時候,北皇大多數的人對于謝峥并不熟悉,其中有個高年級的alpha覺得他為人處世太過傲氣,看不起人。
于是随便找了個由頭想要好好教訓謝峥一頓。
結果還沒來得及動手,反被謝峥給教做人。
少年屬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加倍奉還的性子,行事作風也很霸道嚣張。
畢竟是在學校,別人打架會把人給帶到樓梯口或者廁所這樣隐蔽些的地方,免得被人抓了把柄受到處分。
但是謝峥沒這樣做。
大約剛入學為了殺雞儆猴,立下威信,又可能是因為他不想給那個人留下什麽面子。
他竟直接把人給刺激到信息素暴走,然後趁着對方失控的情況毫不顧忌重拳出擊。
還是當着全校師生的面。
一來這人也教訓了個痛快,二來又因為對方是在信息素暴走這一特殊情況下。
只要謝峥咬死不承認是他刺激的,那這就不是私下鬥毆,而是他為了制止對方失控不得已采取的應對措施。
這樣別說記過了,沒準還得加不少學分呢。
有那麽一樁事在前,今日那些人再八卦也歇了心思,不敢上前湊近。
只等到人都離開了,這才有膽子這樣哔哔賴賴。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如果王淇提到的是別的什麽人她也就聽聽就過去了,可謝峥和沈斯年,一個原文男主一個男二,這樣重量級的兩位大佬碰面了,她實在很難不多想。
尤其是還是在兩人都處于分化期的時候。
原文《肆意寵愛》裏謝峥和沈斯年就是在分化期的時候開始走近的,謝峥是一個很看重能力的人,不僅是因為他本身實力強勁,還因為alpha之間本就以此作為一切衡量标準。
起初他并沒有把沈斯年放在眼裏,更沒有把他當回事,直到感知到對方分化的不尋常後才逐漸留意。
盡管他們是在分化結束後才結為同盟的,但是他們走近還是讓白桃心下不怎麽踏實。
不怪白桃多想,只是原文白家和她的下場太慘了,她想不小心謹慎些都難。
“那你有聽到他們說什麽嗎?”
“沒,我就是路過了那麽一下子,不清楚這兩個人說了什麽。”
王淇課間去操場打球去了,中途回來時候他們已經聊得差不多了,只看到沈斯年買了瓶水回教室了。
其他的便只是在他們說話時候聽了一耳朵,對具體發生了什麽并不清楚。
“……這樣啊。”
她悶悶說了這麽一句,将臉重新埋在了手臂裏。
前一秒還困的眼皮打架,此時再沒有什麽睡意了。
“嚯,你要是真好奇他們說了什麽你得空去找謝峥問問不就成了?我看你們最近不是走挺近,他對你也挺和顏悅色的嗎?”
王淇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酸溜溜的,她從今天中午聽白桃說謝峥好話的時候就有些不愉了。
現在又看她這麽好奇打聽着這些有的沒的,心裏更是不平衡了。
她反應過來王淇是在說反話,意識到她是因為自己突然“叛變”的事情不高興,不免覺得好笑。
“老王,你真誤會了,我和謝峥現在也就表面過得去。我保證,論朋友,我還是和你天下第一最最好,這樣你放心了吧?”
“……”
什麽天下第一最最好,哄小孩呢 ,這語氣哄小孩呢?
不過有一說一,這聽着雖然挺幼稚的,但是對王淇來說還挺受用的。
她像是被順毛成功的貓,心頭郁悶一掃而光,哼哼了兩聲沒再揪着這件事不放了。
“哼,算你還有點良心。”
“不說這個了,沈斯年和謝峥說了什麽不提,你剛才去哪兒了?我跟着追上去怎麽沒看見你人?”
王淇不大放心白桃和謝峥兩個人單獨待在一起,當時也跟着追了上來。
結果一拐彎的工夫,兩個人都不見了蹤影,讓她一通好找。
最後實在找不到人王淇才離開,不想這兩人已經一前一後回來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到這兒白桃不可避免想起了謝峥把她給拽進更衣室的事。
其實她并不像他所看到的那樣不為所動,那氣息濃烈,就算沒灌進腺體,她光是聞着都要暈頭轉向了。
沈斯年的紫羅蘭也好,謝峥的白蘭地也罷,這兩者一柔一剛,簡直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每次碰上這兩人的信息素,白桃渾身是又熱又難受。
一次還好,第二次她學聰明了。
在謝峥信息素溢出的時候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所幸待着的時間也不長,這才沒出什麽岔子。
“……當時剛對練完我不是出了一身汗嗎,我見謝峥也沒什麽大礙就去更衣室換衣服去了。”
王淇對她這個回答并沒有懷疑什麽。
“我說你就不該多管閑事追上去,之前沈斯年也就算了,他至少是真的體弱多病,謝峥那怪物能受什麽傷?”
這回倒不是王淇對謝峥不滿,才這麽諷刺,而是實話實說。
少年性子要強,從他們認識到現在基本上從沒有在人前表露出任何病态和虛弱的模樣,這就給人了一種他是銅牆鐵壁般無堅不摧的錯覺。
白桃之前也這麽覺得。
因為看謝峥有一種“天選之子”“文中男主”的濾鏡和光環,她也認為誰都可能受傷,只有他不會。
直到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她發現謝峥并不是她想象之中的那麽強大。
他的信息素也沒穩定到哪兒去,力氣雖大,也沒有到無法掙脫的程度。
或許是因為處于分化期,他的力量被削弱了。
無論因為什麽,白桃已經很難将謝峥再放到高不可攀的位置看待了。
“他的确沒受傷,但是他是真的很難受。”
她能夠感覺到少年信息素的躁動,急切,他是真的很需要标記。
這也是為什麽當時白桃松口答應的主要原因。
王淇皺了皺眉。
“這不廢話嗎?誰分化期不難受?更何況他還是S級,要承受的痛苦要比我們不知道多多少……”
她說到這裏驟然停了下來,可能也意識到自己這樣刻薄不大好。
可沒辦法,她是真的不喜歡謝峥,即使明白他的難處也說不出什麽好話來。
王淇擡眸看了白桃一眼,見她的話沒什麽太大反應後這才悶悶開口。
“對了,你不是也到分化期了嗎?你感覺怎麽樣?需不需要我去醫務室給你拿點抑制藥劑?”
“我還好,就是……”
白桃話到了嘴邊,斟酌了下紅着耳根繼續回答。
“我腺體那裏很癢,身體也時不時的發熱。就,就特別奇怪的感覺,好像有火沒地方發洩似的。”
她說得已經夠含蓄了,但是老司機的王淇還是秒懂。
“?!喲,還真被我說中了,你還真是那什麽不滿了啊!”
“……可能是吧。”
看着白桃紅着臉支支吾吾的樣子,王淇沒忍住笑了出聲。
“這有什麽?咱們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是分化期,你有這種需求再正常不過了。”
“诶不過你這個情況還挺少見,一般來說咱們alpha連續幾日出現腺體發燙發癢的情況,只有在标記之後。這多半是被omega信息素給刺激到,進入了暴躁期,需要進行二次标記。你這連omega小手估計都沒摸到吧,怎麽還跳過過程,提前發作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自打被謝峥的信息素刺激開始,到之後沈斯年,這段時間都燥熱難挨的。
但是omega是她,那她這個情況就得轉換下,暴躁期的是謝峥他們,她這應該是依賴期。
依賴期會怎麽樣?
白桃并不知道,畢竟這是她頭一次經歷這些。
她不自覺咽了咽口水,發覺喉嚨也不舒服,光是一個吞咽動作就疼得厲害。
如果是關于alpha相關的事情白桃順勢也就問了,只是omega的王淇也和自己半斤八兩不怎麽了解。
而且問多了也容易讓她起疑。
倒不是白桃故意藏着掖着,不告訴對方,只是這件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至少在塵埃落定之前。
她仇家那麽多,知道她是omega了這還得了?指不定怎麽上趕着欺負,憋着壞心思找機會來标記她。
omega是很難抗拒alpha的信息素的。
白桃總共就聞到過兩個alpha的信息素,結果一個比一個上頭。
一想到那被信息素支配的恐懼,她縮了縮脖子,沒再繼續說什麽了。
不能問,白桃便拿出了手機偷偷搜索查看。
——【omega的依賴期需要如何度過,又該注意些什麽?】
上面說,要是ao雙方是異地戀,a不能在依賴期的時候及時趕回來陪伴的話,便将自己足夠的衣物什麽的,總之是沾染了他氣味的東西盡可能多留給o,以此築巢緩解痛楚。
加之抑制劑,配合使用,雙管齊下。
不過這法子短時間可行,要是長時間下去會導致omega信息素紊亂,敏感脆弱,沒有安全感。
很容易抑郁成疾,留下很嚴重的心理創傷和後遺症。
所以在依賴期時候,一個合格的alpha必須陪在伴侶身邊,安撫他,必要時給予他二次,或多次标記。
直到她順利度過依賴期為止。
emmmm……
沈斯年?安撫她?陪伴她?還給予她标記?
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事情,和他待着,對方不趁她病要她命就很不錯了,還安撫?想peach呢。
這條不行,再看看其他的。
第三,如果你的alpha不能一直陪伴你,也沒有足夠的衣物給你築巢。
你可以通過親密接觸,得以慰藉。
比如他早晨上班前的一個擁抱,一次牽手,親吻。
每日短暫的接觸也能得到不小的安撫。
“………………?”
淦,真是離大譜了,怎麽一個比一個難?
白桃氣得把手機放下,怕自己越看越崩潰。
媽的,還親密接觸呢?
沈斯年就連築巢的東西也就只吝啬給了一根手繩,而且給她也是為了讓她盡可能別去找他。
他對自己這樣避之不及,怎麽可能會通過這樣的方式幫她度過依賴期。
她越想越煩,抓了把頭發,最後有些無能狂怒地趴在桌子上。
這叫什麽事?明明是自己幫他标記度過難關,怎麽最後遭罪的反倒成了自己?
白桃又生氣又委屈,之後兩節課講了什麽她也沒聽進去多少。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學,偏偏又遇上了暴雨。
白桃沒有帶傘的習慣,打電話想要叫白衡過來接她,在撥號時候後知後覺想起了他今天下午似乎有個視頻會議。
想找王淇,對方估計是打游戲打得忘我,加上網咖人多口雜,打了幾通電話過去都沒回應。
她盯着自己通訊錄上屈指可數的幾個聯系人。
也不知是依賴期真的敏感脆弱,還是因為這暴雨,學校只有她一人,略顯孤獨。
白桃難免有些emo。
夏天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話是這麽說,可真正等起來又莫名覺得時間漫長。
一直站着累,教室門也關了。
她找了個幹淨的地方,抱着膝蓋蹲在角落,頭歪着靠在牆上雙眼出神地看着外面的大雨滂沱。
雨下得很大,也急。
天地之間被一幕巨大的珠簾連接,放眼望去看不清周遭。
只看見隐約青翠,只聽見樹葉被打的啪啪作響,風吹雨落,時不時有些雨濺在了她的身上,冰冰涼涼的。
她看着看着,沒忍住伸出手去接,那雙漂亮的眸子像是初看世界的孩童般澄澈。
清麗的面容沒有以往的戾氣,似要融入這萬物似的平靜。
這便是沈斯年從教室裏走出來看到的一幕。
不像她。
準确來說不像之前的那個人。
這不是他第一次産生這樣的想法,從感知到她的信息素進入身體開始。
人的一切都可以僞裝,語言,舉止,連模樣也可以。
可信息素不會。
對于白桃的信息素他并不算陌生,她曾無數次用信息素壓制過他。
同樣的白桃味道,前後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清甜,柔和,注入時如春天般溫柔和緩,釋放瞬間又似夏日熱烈。
矛盾卻和諧。
分化期真的能徹底改變一個人的信息素和性格嗎?
他眼眸閃了閃,靜默注視着蜷縮在角落發呆的少女。
本來他以為今天可能沒辦法見到白桃,今晚又得像昨天那樣生生挨到天明。
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沒走。
沈斯年心下松了口氣,帶着他自己都沒覺察到的愉悅,放輕動作徑直走了過去。
一縷紫羅蘭的香氣混着周圍泥土和雨水的氣息猝不及飄來,白桃眼睫微動,以為自己是太想得到安撫産生了錯覺。
随即一片陰影從頭上覆來,那香氣更加清晰。
“……沈斯年?”
白桃愕然看了過去,确認眼前人不是自己的幻覺後連忙撐着地面站了起來。
“那個你有什麽事嗎?還是你和我一樣也沒帶傘嗎?”
“帶了。”
“哦哦,那就好,有傘就不會淋着了。”
她順着回了這麽一句,說完才覺着自己這話跟廢話沒什麽兩樣。
頓了頓,悻悻閉上了嘴。
意外的是沈斯年并沒有任何不悅的情緒,他的眉眼平和,看向她的時候甚至可以算得上和顏悅色。
這讓白桃更慎得慌了。
正在她想着是不是自己出現在這裏擋了路,礙他眼,思索着要不換個地方蹲的時候。
少年先一步将手中那把傘撐開。
傘面是純黑色的,和這陰沉的天色極為相配。
陰影之下沈斯年的面容依舊如玉,他垂眸輕飄飄看了過來。
“你愣着幹什麽?”
他一邊說着一邊走近了些,将傘傾斜,把白桃也一并遮擋在了傘下。
“?!你,你,我……”
“你要和我打一把傘?!”
這比剛才對方和顏悅色對待自己,要來得更加可怕。
白桃瞳孔一縮,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沈斯年主動過來已經需要做很長時間的心理建設了,如今看到白桃像是碰上什麽靈異事件一樣的反應,氣得險些笑出了聲。
“怎麽?我很可怕嗎?還是說你就想這麽傻乎乎等雨停?”
“……不是。”
白桃還是沒怎麽回過神來,她瞧着眼前人并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心下更摸不準他在想什麽了。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你那麽讨厭我,你主動來和我說話就很意外了,你竟然願意和我打同一把傘。”
“你該不會是和謝峥串通好了,想把我騙到什麽地方,打算狠狠教訓我一頓吧?”
不怪她會這麽想。
一來他們兩人的關系可以說是水火不容,二來今天下午他和謝峥兩人剛碰面,還專門去樓梯口.交談了一陣,她不想想歪都難。
“我沒你那樣的惡趣味。”
前一秒還好好的少年,此時臉色驟然冷了下去。
“還有,別給我亂扣什麽帽子,我和謝峥那家夥不熟。”
白桃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麽讓對方這麽生氣,不過從語氣神情來看,他和謝峥還是處于互看不順眼的階段。
這讓她心裏一直懸着的石頭徹底放了下來。
那就好,只要這兩人不是合夥搞她就成,還能茍。
“那你怎麽……”
“omega的依賴期。”
她話剛問到一半,沈斯年沉聲開口打斷了她。
“你現在處于依賴期,我就算再讨厭你也沒有沒品到扔下一個依賴期的omega不管,任她自生自滅的道理。”
白桃一愣,顯然沒想到他竟然是因為擔心自己挨不過依賴期特意等着自己的。
可能是前腳剛可憐兮兮沒人接,後腳就有人來送溫暖了。
她感動得紅了眼眶,再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你,你哭什麽!”
沈斯年覺着這麽三兩句她可能不會輕易相信,思索着再多說些,怎麽嚴重怎麽說。
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餘光瞥見了她淚眼汪汪的樣子。
“嗚嗚沈斯年,你,你真好。我之前那麽對你,欺負你,你還這麽關心我,以德報怨,活該你之後發大財走花路嗚嗚嗚……”
“……借你吉言。”
他薄唇抿着,心虛地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竟然這麽好騙。
他們都是已經标記過的關系了,對方一點兒也沒覺着不對勁,還對自己會分化成omega深信不疑,甚至以為暴躁期就是依賴期。
一時之間沈斯年不知道該吐槽白桃蠢,還是她心思單純,這麽輕易就相信了謝峥的話。
要是白桃還和以往一樣惡劣惹人生厭,他騙了也就騙了,根本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可現在,沈斯年莫名有一種負罪感。
他看着身旁人胡亂用手背擦拭眼淚,哭的一抽一抽,鼻尖通紅的樣子,終是看不過去,拿出了一方手帕。
“別哭了,拿去擦擦。”
白桃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了那方白色手帕,左下角有一朵紫色小花。
這應該也是他媽媽繡的,是紫羅蘭。
她吸了吸鼻子,更感動了。
“謝謝,嗚你真好。”
“……”
這傻子,以後估計被人賣了都不知道還幫人數錢呢。
白桃并不知道沈斯年在想什麽,她拿着手帕擦了下眼淚,緩了下情緒後擡眸小心翼翼瞥向身旁人。
“那個沈斯年,我能牽一下你的手嗎?”
“……你說什麽?”
“你,你別誤會!就是我今天有手機查了下,我看網上說omega依賴期可以通過接觸标記對象的身體得到安撫,而且每天只需要一下。”
她生怕沈斯年誤會她別有用心,趕緊出聲解釋道。
“我知道你不喜歡和我待在一起,也不想要別人看到,傳出什麽閑言碎語。所以這樣接觸,相當于充電五分鐘,通話一整天,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沈斯年僵硬的身體放松了些,然而神情卻依舊緊繃着。
握着傘柄的手不知什麽時候用了力,骨節也泛白。
“為什麽非要接觸?你可以問我要一些衣物築巢。”
“啊這個我也想過,只是我看網上說這需要足夠多的衣物才行,你給我一根手繩都很為難了,我想着你應該不會再願意把這麽私人的東西借給我了,還是這麽大的數量。”
合情合理,讓沈斯年沒辦法反駁。
的确,前期還好,到了後期築巢所需只會更多。
尤其是像他對白桃這樣的依賴程度,估計得整個屋子都得充斥她的氣息才行。
只是,身體接觸……
沈斯年也不知是排斥還是緊張,整個人緊繃的像是拉滿的弓。
清醒一點,沈斯年。
就算處于依賴期再難捱,可這并不意味着你心盲眼瞎了。
這個人是白桃,是那個欺淩了你整整兩年的施暴者。
她是有所改變了,但是這并不能抹滅她之前所做的惡事。
天人交戰了許久,他深吸了口氣,避開白桃濕漉的眼神咬牙拒絕。
“你想都不要想。”
“我能顧及你依賴期來找你已經是我最後的底線了,你不要太得寸進尺。”
“……哦,好叭。”
意料之中的拒絕,白桃并沒有多意外。
“那怎麽辦?依賴期至少也得一周,長的話也得小半月了。你不給我足夠的東西築巢,也不接受身體接觸,後期我怎麽辦呀?”
他眼眸閃了閃,餘光瞥見少女垂頭喪氣的樣子一頓,順勢說出了自己找她的真正的目的。
“以後大課間,你到樓梯口等我。每日十分鐘,什麽也不需要做,只需要待在我身邊。”
“……這樣就足夠了。”
只要能感知到她的氣息,就算不身體接觸也能得到安撫。
當然,這效果自然是要比後者差上不少。
可這是沈斯年能夠接受的最大程度了。
白桃對此沒意見,畢竟她覺得自己才是omega,對方是在遷就自己。
她也不好再提別的什麽要求。
“唔好的,我知道了。不過周末怎麽辦?”
白桃不提醒他都給忘了,是啊,周末怎麽辦?
一天他都很難挨過去,兩天就更不可能了。
沈斯年思索了半晌,看着少女白皙修長的脖頸莫名口舌幹燥。
緩了一會兒,他視線往下了些,落到了她手中拿着的手機上。
他心下一動,聲線澀然喑啞。
“……那就和我通電話吧。”
“我的聲音,也能安撫你。”
你的聲音,也能安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