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冰城機場。
許國文和時蕭蘭剛從出站口出來就看到了矗立在人群裏的顧莫深, 這麽多年沒見, 他們都老了,她隐約能看出來顧莫深黑色發絲中爬出來的銀發, 時蕭蘭不禁頓時心軟了下來。
顧莫深朝他們走過去, 他平靜的看了眼許國文, 然後把視線移到了時蕭蘭身上, “蕭蘭, 好久不見。”
“我姓時。”時蕭蘭語氣很生硬疏遠,明顯和他保持着距離。
許國文不由得為顧莫深說起了好話,“好了,溫婉的事老顧也很自責, 你就別怪他了。”
時蕭蘭情緒有些低落, 她緩緩說道:
“這麽多年我已經釋懷了,只是再見面, 難免會想起溫婉。”
顧莫深沉吟, 眸子中的流光轉了轉, “走吧,回去再聊。”
車外的街道越來越熟悉,時蕭蘭頓時心裏一陣悸動,“你何必呢?”
他們結婚的時候她和許國文來過, 這麽多年他都沒再換過住所, 她清楚的知道陳溫婉在顧莫深心裏的分量, 他甚至為了溫婉放棄了所有。
顧莫深沉默的開着車, 對時蕭蘭的話像是充耳不聞, 過了片刻他忽然說道:
“習慣了。”
時蕭蘭還想再說什麽,她的手突然被許國文握住了,她看過去,許國文向她遞了個眼神。
算了,回去再細說吧,不差這一時。
時蕭蘭打量着簡單的兩室一廳,和以前一樣,沒什麽改變,只是已經人走茶涼,她不免悲傷道:
“如果溫婉地下有知,她知道你現在這樣,不會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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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那麽舍不得他難過一絲一毫。
顧莫深替他們沏了兩杯茶,“別說我了,說說你們吧。”
許國文趁機接過話頭:“她的脾氣你還不了解,在我們家也只有阿年的話她還能聽得進去。”
顧莫深看了一眼時蕭蘭,“那孩子當了我幾年學生,卻不知道我和你們是舊識。”
時蕭蘭抿着唇不說話,沉默了一會才說:
“老顧,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
顧莫深驀地看向時蕭蘭,沉默了片刻,“都過去了,不提也罷。”
“我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時蕭蘭看着顧莫深,他全部的的神情都看在眼裏,“确切的說,是為了你當年夭折的孩子。”
顧莫深不明白時蕭蘭的意思,心裏隐約覺得有事情要發生,可他的老婆孩子都沒了20多年了,是什麽事情能讓一向痛恨他的時蕭蘭親自跑來見他。
他不由得有些緊張的看向看着許國文,“老許,蕭蘭什麽意思?”
許國文默了一會,“我們懷疑孩子沒死。”
顧莫深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激動的說:
“不可能,我親自确認過,又找了有權威的大夫看過,确實已經沒了。”
“如果,那個不是你的孩子呢?”時蕭蘭涼涼的聲音響起,“究竟是什麽人這麽痛恨她們母女,你心裏真的一點也不知情嗎?”
時蕭蘭仿佛在一層層揭開他的傷疤,“你的母親就因為接受不了她一向出錢資助的孤兒要成為她的兒媳,拒絕溫婉踏進顧家,她和孩子的死,你就沒有懷疑過嗎?”
許國文一把扣住言語激動的時蕭蘭,“老顧,她說的有些過分了,你別在意。”
哪只顧莫深平靜地說:
“懷疑過,所以這些年我和整個家族斷了聯系,但是,去年我母親過世了,她彌留之際親口保證過,溫婉和孩子的事她是真的沒有插手,她雖反對我們,私下裏絕對沒有對她們母女下過手。”
顧莫深忽然整個人有些急迫,又說:“你剛才說那不是我的孩子是什麽意思,是不是知道什麽?”
時蕭蘭深吸一口氣,“我看見一個女孩,長得很有溫婉的影子,今年24了。”
她看着愣住的人,補充道:“人在杏城。”
究竟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把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扔到那麽遠的地方,骨肉分離。
顧莫深怔愣着,嘴裏喃喃說着“杏城”兩個字。
時蕭蘭看着這般模樣的顧莫深,忽然又有些不忍心,萬一結果不是,那就是對他的再次打擊,她擔心的看了眼許國文。
許國文像是能讀懂她的意思,“老顧,你跟我們去一趟杏城,看一眼,有必要的時候做個親子鑒定,但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顧莫深毫不猶豫的說:“我跟你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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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窈幫着許繁年清洗完碗筷,心裏一直惦記着明天去他外婆家的事情,她心不在焉的看着電視劇。許繁年坐在沙發的一端打量着她,蘇窈終究是抵不過他的眼神,開口說:
“明天我帶點什麽過去呀?”
第一次去拜訪,總不能空手去吧。
許繁年看她坐立難安的模樣,不禁嘴角帶着笑意看向她,“老太太什麽都不缺。”
“話是這麽說,但也不能空手啊,要不,我就別去了?”蘇窈小心翼翼的問着,心想,最好別帶她去了,她緊張。
許繁年默,過了一會,“明天帶些尋常補品吧。”
解決完心裏的難題後蘇窈頓時輕松了不少,她擡眼看了下時間,“那個,我去給你換一套幹淨的床單被罩。”
她匆匆進了卧室,在衣櫃裏拿出新的動手開始換。許繁年不知何時跟了進來,“我幫你。”
兩人處在有限的空間,時間和地點都襯托的異常暧昧,蘇窈臉上一紅,“不用了,你先去洗漱吧。”
說罷,她把許繁年輕推了出去。
許繁年在卧室門外站定,反手拽住她的手腕,然後轉身,下巴貼在她頭頂的發絲上,“你緊張什麽?”
蘇窈的手腕在他掌心轉動着,“沒緊張,就是讓你趕緊洗,一會我還得用呢。”
許繁年不依不饒,“你臉紅了。”
“你離我這麽近,熱的。”蘇窈說的煞有其事的樣子。
他垂着眸子看了她一會,然後松開她,打開皮箱拿了衣物,“我先去洗漱。”
蘇窈點點頭,然後回屋繼續整理着床鋪。
許繁年擦試着頭發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蘇窈正襟危坐着盯着已經關掉的電視,她聽到開門聲響起,循聲望過去,室內的萦繞的水霧悄悄從門縫中跑了出來,蘇窈頓時覺得一熱。
他穿着居家服,依舊神采英拔,周身帶着一絲絲霧氣,許繁年向她走近,“發什麽呆,去洗吧。”
蘇窈窘迫的收回眼,輕輕的“哦”了一聲向洗手間走去,門倏的被打開,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夾帶着他的氣息,蘇窈頓時一個激靈,退後一步走了出來,“我忘了拿衣服。”
她不敢看許繁年的眼睛,低着頭進了卧室,在衣櫃裏翻騰了好久,也不知是真的沒找到每天晚上穿的睡衣放在哪裏,還是故意在消磨時間。
等她抱着衣服出去的時候,許繁年正慵懶的靠在沙發上,一只胳膊随意的搭沙發扶手,低垂着腦袋刷着手機。
蘇窈輕手輕腳走着,試圖從他眼皮底下溜過去。
“過來……”許繁年依舊低頭看手機,聲音不疾不徐。
蘇窈頓時心裏一緊,“有……有事啊?”
他擡頭看了她一會,朝她勾着手指,重複道:“過來!”
蘇窈撇撇嘴,不滿他一副招呼小貓小狗的動作,小步小步挪了過去,離他一步之遠後站定,“幹嘛?”
許繁年突然一個伸手把她拽了過去,蘇窈整個人一下跌坐在他的腿上,她驚呼了一聲,不由自主的雙手環上了他的脖子,蘇窈意識到之後感覺松開他,掙紮着試圖站起來,“我要去洗澡。”
許繁年擡手在她腰間微微使勁,她便整個人又重新跌坐了回去,他沉聲道:
“磨磨蹭蹭的,以為你不打算洗了。”
蘇窈迎上他的眸子,斬釘截鐵地說:“洗!”
許繁年在她腰間的手驀地松了力道,蘇窈趁機脫離他的掌控,逃也似的進了洗手間,門板随後“砰”的一聲被合上,然後響起了一陣鎖門聲。
許繁年情不自禁的眯着眸子輕聲笑了,又無可奈何的揉了揉直跳的眉心。
蘇窈在洗手間又特意墨跡了好大一會,她整理好衣服,抱着僥幸的心态打開了門,洗手間的門處剛好看不到沙發的位置。客廳靜悄悄的,她不由得長噓一口氣。蘇窈步伐歡快的走了兩步,發現靠着沙發眯着的男人。
她慢慢走近,大着膽子近距離觀賞着他的五官,眉目溫潤,鼻梁高挺,薄唇緊緊抿着。蘇窈像是被蠱惑了般慢慢走近,在他旁邊彎身,伸手輕撫他微微顫動的睫毛,不由得感慨道:
睫毛真長,比女生都要好看。
突然,被觸碰到的人猛地睜開了雙眼,蘇窈來不及收回的手被他緊緊撰在掌心裏,許繁年一雙閃着光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人,忽然一個反身,蘇窈被他壓在身下,兩人猝不及防深陷在沙發裏。
“好看嗎?”許繁年黑眸一瞬不瞬看着她。
蘇窈情不自禁回答:“好看。”
許繁年本能般的低頭,不費吹灰之力的捕捉到她的紅唇,舌尖分開她的唇瓣,試圖撬開她的牙關,蘇窈緊緊咬着防止他的繼續深入,他忽然眯了一下眸子,一只手扣着她的頭頂,一只手游走在她腰際,手掌順着卷起的上衣下擺而探入,灼燙的手心讓蘇窈頓時呼出聲,許繁年趁機而入,發了恨般吻着她,由狂野漸漸轉為溫柔。
蘇窈能感覺到身上的人緊繃的身體,他火熱的那處抵着她,讓她頓時不知所措。蘇窈的心跳加速,呼吸也變得急促,小臉更是憋的通紅,她低低的輕聲喚着他的名字,許繁年不為所動,蘇窈斷斷續續地說:
“我……我那個……來了。”
他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臉埋在她的脖勁處深深吸了口氣,然後一個反身坐了起來,伸手一把拽起了蘇窈,然後自然而然的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他深黑的眸子盯着氣喘籲籲的她,“體質太弱,以後跟我晨練去。”
蘇窈紅着臉“哦”一聲,許繁年目光溫柔的看了她一會,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手上濕答答的手感忽然讓他一頓,“頭發吹幹再睡覺。”
她擡手摸了摸,不以為然地說:
“沒事,我經常這樣。”
許繁年不由得擰起了眉心,他憑着剛才一晃而過的記憶,在洗手間的置物架上找到了吹風機,“過來。”
蘇窈不由自主的向他走近,許繁年摟過她的肩膀,離他近了些,一手順着她的長發,一手拿着吹風機,熱風突然噴灑在她的脖勁,她下意識縮了一下脖子。許繁年察覺到她的動作後,把吹風機拿的離了遠些。
他在幫她吹頭發。
蘇窈腦子裏頓時猶如吹風機的聲音,“轟轟轟”的陣陣作響,心裏也亂作一團。
“我自己來吧。”她擡手去拿許繁年手裏的吹風機。
許繁年把手擡高了些,蘇窈一下子沒摸到,“乖乖待着別動。”
蘇窈只好作罷,任由他吹着。
片刻後,聲音停了下來,蘇窈擡手摸了摸,不濕也不太幹,恰恰好,不由得又多看了兩眼許繁年,好像他做什麽事都很完美。
“怎麽?不滿意?”
蘇窈搖搖頭,淺淺的笑了笑,“挺好的。”
許繁年放回吹風機,“很晚了,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