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篩子體質
龔寧帶走的是一顆蛋。
他以拉米尼的未婚妻要挾, 讓拉米尼配合他引開道協的人,然後他自己趁着道協空虛的時候把蛋偷走,繞了這麽一大圈,還差點放出武陵祠下的東西, 按理說這顆蛋應該非常珍貴。
但是一直守着道協的老道們自己都不清楚這顆究竟是什麽蛋, 只知道這顆蛋已經在道協很多年, 從他們接任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 也一直是蛋的狀态,從來沒有孵化。有人猜測, 蛋內的生靈早已經死去,因為檢測不到裏面有生命波動。也有人猜測,這不是一般的蛋, 不過破殼需要的靈氣過于巨大,現在的情況無法滿足。
不管怎麽樣,丢蛋的事情暴露了道協內部的問題,道協裏有內鬼,和外面的人合作,否則龔寧一個連本國人都算不上的人怎麽會清楚H市道協內部裏有什麽東西?更別說武陵祠的事情。
內鬼不會是年輕一代,只能是老一代, 雖然暫時不知道是誰,但道士們能蔔算出龔寧逃走的方向,他在進牢房的時候被抓走一塊血肉, 那貪吃的妖邪想藏起來以後吃,被道士發現,拿這塊血肉查出了龔寧的方位, 專門派出一隊道士去追了。
虞秋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好剛陪穆君岩在醫院縫合好了傷口,還做了一次全身的檢查, 但以現在的科技是什麽都沒有查出來,只能等到徹底恢複後用力靈氣再看一遍。
等穆君岩開車送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後半夜,因為這次靈氣虧損太嚴重,元明一路陪着她一起回到了家。
桃夭一直沒休息,聽到開門聲立刻迎過來,一見到虞秋的臉色就看出了問題,連忙問:“你們這是怎麽了?送心過去後又遇到什麽事了?”
她這邊消息滞後,後面的事情還不知道。
虞秋在桃夭身上蹭了蹭,淡淡的香氣讓她舒服不少,桃夭看她精神不濟,問道:“想吃什麽?吃完東西再休息。”
折騰了一晚上,确實都沒有好好吃過東西,而且靈氣抽空,體能也跟着下降了,她點了自己想吃的東西,等桃夭做好後虞秋在一邊用飯,而元明已經巴拉巴拉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他去得晚,之前不知道的虞秋抽空補充。
桃夭都震驚了,看着虞秋:“我還以為這世界上沒有你解決不了的事情。”
虞秋喝了一口湯,然後嘆氣:“我之前也這麽認為的,看來是我飄了。”确實,這裏畢竟是末法時代,她過來的時候雖然金丹的修為沒有了,但畢竟修煉過一遍,差的也只是靈氣,真撿起來不算太難。就算有些棘手的事情,也不會有危及生命的危險,算上之前攢的靈符和儲存的靈氣也該差不多了。
但沒想道武陵祠下面的東西……破了她三道符陣,最後連用全部靈氣凝聚的護身符也沖破了,如果不是玉心果過來,她還真不好收場。
但虞秋和那東西交手後,也沒看清它真正的面目,只感覺到無上的殺意,還有那種驚天的氣勢,仿佛它好像不是單單為了沖破武陵祠,而是将天捅個窟窿。
這麽強橫的力量,在金丹之上,不過在以前,有她的伴生鼎在,她打不過了可以躲起來,現在完全靠自己,差點翻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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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秋也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太依賴伴生鼎小十,另外一個就是到了這個世界,一直以來遇到的事情讓她有些飄了,這是修行的大忌,好在現在發現,還不算太晚。
吃完飯後,離太陽初升也就不到兩個小時了,于是虞秋也不打算再睡了,等到太陽第一縷金芒溢出,就開始修行,體內幾乎沒有靈氣,當那縷紫氣伴随着靈氣入體,虞秋頓時感覺體內充盈起來,而且這種感覺比之前還好,她似乎摸到了某種壁障。
等修煉結束,虞秋睜開眼睛,渾身的疲憊一掃而空。
這次算是因禍得福了。
她拿起自己的玉镯和平安無事牌,玉镯上面有一道裂痕,已經無法修複了,玉牌也暗淡了不少。虞秋得準備替換的法器,不過看這兩個的價格,她還得再攢一段時間。昨天一晚上包裏的靈符幾乎耗空了,虞秋又拿出筆開始畫符。
一連幾天,虞秋都沒離開家,除了畫自己會的靈符,也會琢磨一下控靈符,但都沒太大的靈感。剛起筆就停了下來,她該記得怎麽往下畫的,但就是想不起來。
到這個世界後,她已經感覺到了,有很多記憶都被模糊了。
桃夭見虞秋一連畫廢了十幾張,有些驚訝,這是之前從來沒有的事情,她見虞秋一直擰眉盯着桌上的筆,出聲勸道:“要不然你先找找別的事情做?”
虞秋放下筆,摸了摸自己心口,她剛才努力想找自己之前忘記的東西,還用了一個法術,但當她要記起的時候,又不敢了。總感覺那會有什麽危險等着自己,而以她現在的能力,絕對沒辦法承受。
桃夭見虞秋臉色發白,關切地問了一聲,給她端了一杯果茶。
虞秋喝完後放下茶杯:“不想了。”
她記得之前在張至靈朋友圈看過,最近玉泉觀要辦一場法會,他是法師,想要大家過來參觀。虞秋前兩天就看到張至靈發了,好像還是他第一次做法事,半夜發了一條很激動的朋友圈,不過不知道怎麽想的,又偷偷删了。虞秋想着自己閑着沒事,就決定去玉泉觀看看。
……
因為是張至靈辦的第一場法會,虞秋毫無意外地在玉泉觀看到了穆君岩,有幾天沒見到他,虞秋問了他身體的情況。
“身體很好,和以前一樣。”穆君岩答,但他沒有說實話,那天回去之後,每晚都會做夢,即使有安睡符也沒有用,不過夢裏情景模糊,他記不太清楚,只似乎有一道聲音一直在喚他,具體說了什麽卻是全都忘了。
虞秋想着法會還沒正式開始,于是示意穆君岩伸出手,把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只是剛一接觸,她就忍不住皺了一下眉,為了證明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又摸了摸。
穆君岩:“……”
虞秋:“你皮膚變滑了,也變冷了。”
“……我沒想到你對我這麽了解。”他自己什麽感覺都沒有。
虞秋:“你回去自己測測體溫。”她覺得那東西肯定對穆君岩的身體有影響。
不過為了不給他壓力,她沒說。
虞秋閉上眼睛,開始把靈氣輸送到穆君岩的體內,上一次靈氣太少自己也虛弱,什麽都沒查出來,這一次靈氣多了,也……什麽都沒查出來……
但虞秋卻是震驚了,穆君岩這個身體,完全不是普通人的身體。
她把靈氣輸送給普通人,是能看到對方的經脈和五髒六腑的,比如上次她用靈氣治療曹佳瑩,但是換上穆君岩,他只感覺他身體空空蕩蕩,那靈氣如進入一片浩瀚無垠的大海,再也尋不到蹤跡。
這是修行者才會有的身體狀況,因為身體內對于修行者是禁地,會下意識地保護起來。
但穆君岩又有些不一樣的地方,他體內空空蕩蕩,虞秋輸送進去的靈氣甚至沒在他體內存留一秒,很快又消失了。
修行界确實有這種篩子體質,虞秋曾聽師兄提起過,有天資但身體不允許,虞秋沒見過這樣的人,沒想到換了一個世界,讓她遇到了。虞秋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了穆君岩。
穆君岩想的也比較多:“說吧,我還有多久可活?我能接受。”
虞秋趕緊擺手:“沒那麽誇張,只是你身體內存不了靈氣。”
因為想過更壞的,穆君岩現在還算能接受:“我能畫符已經很好了。”
張至靈說他畫符效果很好,安睡符會讓人一覺睡到大天明,雖然噩夢纏身,但至少應驗了睡這個字。
虞秋見穆君岩臉色好了很多,知道他自己能想明白,點點頭。也不多說什麽安慰話了,事實已定,只能改變自己。
兩人耽誤這些時間,法事要開始了。因為虞秋和穆君岩身份不同,進去後直接到了前排,在他們身後是不少信衆,身邊的則是一群道士。
做法事要設壇,分為內外壇,內壇設老祖的神位,而外壇則由神案和法桌共同組成。在齋醮的過程中,道士會對壇場進行淨壇結界。而在器物布置上也是由講究的,法桌上放香爐、法器還有五供等。
法器是劍、旗、印等道家常用的法器,五供又被叫做五獻,是指香、花、燈、水、果。其中這個“果”很有講究,基本是時鮮的,樹上結的果子,多用蘋果、桔子、橙子、葡萄等,尤其不能用石榴、李子,因為老君姓李,而石榴有亵渎神靈之意,總之要講究一個吉字。
虞秋聽着穆君岩低聲給自己科普,目光不離開法壇,壇內包括張至靈在內的法師已經開始誦經,整個法事嚴肅、神聖。
一場法事做下來,虞秋感覺來觀看法事的信衆更心誠了。
虞秋覺得這有些像他們修仙界已經飛升的老祖顯靈降下投影,然後入門的新弟子就會鬥志昂揚,看,我師門有飛升老祖,等哪一日,我也能做到!
只不過修仙界的人是希望自己某一天能達到那種高度,而這裏的人更希望得到庇護,祈願。
玉泉觀香火鼎盛,排隊上香的人絡繹不絕,虞秋想着去後院休息,和穆君岩一起,兩人快到角門的時候看到一個男人正抓着一個小道士的袖子說話。
小道士滿臉局促,使勁搖頭:“我不行,真不行,你得請法師。”說完,看到虞秋,小道士眼睛一亮,立刻指着她說:“這位道長也很厲害,你去找她。”
那男人轉回頭,看到了虞秋和穆君岩,這兩人沒有一個像的。
小道士提醒他:“女的是。”
于是男人的眼神在虞秋身上溜了一圈,仍舊一臉懷疑,他又重新拉着小道士問:“道長,你別和我開玩笑了。”
實在是虞秋穿着打扮像是來這裏參觀的,他甚至都不像信衆。
小道士連忙說:“我騙你幹什麽,飛升道長的門派都是這樣的,她的符觀主都說好呢!”
男人見小道士說得認真,心裏信了四分,又想自己也沒什麽讓人騙的,于是又信了三分,等虞秋快走到這邊的時候,他果斷抛下了小道士,望虞秋這邊過來了。
這人竟然還給虞秋抱拳行禮:“道長好!”
虞秋:“…………”可見是電視劇看多了。
但她也沒指出來,就說:“現代社會,我們随意一點。”
男人見她說話溫和,而且真應下來,還是特別有底氣的那種,一點也不像剛才的小道士,僅剩的懷疑也沒有了,立刻說了自己的事情:“道長,我家的天花板上鬧鬼。我們白天在家的時候總能聽到指甲撓牆的聲音。”
虞秋驚訝:“白天?不是晚上?”
男人搖頭:“就是白天,晚上什麽動靜都沒有。”
虞秋:“是不是樓上的人弄出來的聲音。”
男人又搖頭了:“樓上是中學生,這個時間他一直在學校,他們家白天沒有人。我開始以為是天花板哪壞了,或者進了什麽活物,但有一天白天陰天,我老婆一個人在家,她剛閉上眼睛,又聽到那種指甲撓牆的聲音,特別刺耳,她立刻發火了,哪知道剛睜開了眼睛,就看到了天花板上有一張人臉,正面容猙獰地望着她。活人怎麽能出現在天花板上啊,肯定是那些髒東西!我們以前不信這個的,但真沒有辦法了……”
虞秋看他眼下烏黑,也像是沒休息好的樣子。她盤算着就算是髒東西,但只敢在陰天的情況下現身,也不會太厲害。自己發微信和張至靈說了一聲,又擡起問穆君岩:“你去不去?”
張至靈的法事已經做完了,他還要給信衆解惑,短時間內也不能結束,穆君岩想着自己也沒有事情,還不如和虞秋一起走一趟,這段時間,他對這些東西已經沒有那麽厭煩了。
于是兩人跟着男人一起到了他家。
說天花板上有鬼的男人叫羊良浩,因為這件事,他老婆已經帶着孩子回到了娘家,今天如果不能解決,他也不敢在這個房子住了。
進門後,虞秋确實感覺到一股陰氣,但是很淡,畢竟現在還是白天,也少有鬼敢那麽嚣張,有鬼的地方在兩人的卧室,羊良浩打開門後就不敢再進去了,還是虞秋和穆君岩進去後,他才站在門口,伸出食指朝上指了指。
虞秋和穆君岩對望一眼,兩人都發現了天花板上确實有更濃郁的陰氣,也就在這個時候,安靜的卧室忽然響起尖銳的抓撓聲。
羊良浩立刻緊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想看又不敢看,只從指縫間露出一點空隙瞄向天花板,天花板上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他剛要松了一口氣,就見到有一縷黑色的頭發從天花板上冒出來,這縷頭發就像是在生長一般,越來越多,最後竟然冒出半顆頭來!
羊良浩倒抽了一口涼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天花板上的頭全部鑽了出來,露出一張慘白的鬼臉,她在見到虞秋和穆君岩後,陰測測的笑了一聲,嘴一張,一條鮮紅的舌頭伸了出來,迅速朝兩人甩過去。
虞秋擊出一張靈符,打在女鬼的舌尖,滋啦一聲,像是肉塊落入油鍋裏,立刻有白煙冒了出來,那長長的舌頭迅速縮了回去,比出來的時候還迅速。
女鬼吐着舌頭斯哈斯哈地散熱,口中不斷有白煙冒出。
但是她卻不惱,也不怕,一對鬼眼睛看着虞秋卻是越來越亮,猙獰的面容也變得平和起來,然後開始激動:“好厲害的道長!嗚嗚嗚,道長你終于來了!快把我收走吧!我不守鬼德,驚吓陽世的人,請一定要狠狠将我超度!”
虞秋:“…………”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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