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

第91章

“可以嗎？”出乎徐薇的意料， 鄧川表現得僅僅只是很忐忑，“我跟你回去會不會對你不好？”

“有什麽不好的。”徐薇笑出了聲，掐了一下鄧川的臉， “不行我們就搬出來住咯。”

“啊……”鄧川像是剛剛反應過來， “你家裏人也會在嗎？”

她看上去有些擔憂，嗫喏着欲言又止，徐薇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主動先開了難以啓齒的口：“不會打我的，放心，也不打你。”她想了想， 又笑了：“我只是怕你不習慣我們那邊。”

鄧川想也不想地說：“哪裏會。”

徐薇把手指擱在鄧川臉側，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蹭着：“也不是非要見我家裏人。我其實也不想讓他們看見你。”

她的語氣非常糾結， 鄧川還沒開口， 又聽見她輕飄飄地說， “其實回不回家都好……我對得到認可沒什麽執念。只是， 我想帶你去看我媽媽。”

黑暗中， 鄧川能感受到徐薇注視着她的目光，黑暗變得濕潤而又含情脈脈，鄧川摟着她，嘴唇挨着她平滑的肩，溫和地吻了又吻：“好。”

兩個人窩在一塊兒靜靜地呆了一會兒， 鄧川回同學和朋友一天下來積攢的消息和通知。徐薇沒什麽顧忌地偏頭看着， 偶爾問問這個人是誰。

顧凝露在朋友圈發了組在青海湖旅游的照片。鄧川已經跟她沒怎麽聯系了，但是照片拍得很好看， 景色也美，讓她忍不住舉着手機給徐薇看：“我們以後也一起去。”

徐薇掃了一眼，照片上的女生用頭巾半遮着臉， 露出精致的眉眼，身後是波光粼粼萬丈霞光，一時說不出是人奪目還是風景更甚，淡定道：“行啊。”

鄧川倒是沒覺得有什麽異樣，她不是說過就忘，而是把青海湖的旅行又列入了她備忘錄裏關于徐薇的tips裏。

徐薇垂着眼睛看她打字，等着她計劃完，好奇地撥弄着鄧川的手指翻了翻這個備忘錄。

有關于未來時間點的規劃，北京，哈爾濱，潮汕，青海湖，甚至英國牛津，大一大二大三，直到研究生。甚至具體到日的行程規劃。旅游規劃的後面打着個括號：以徐老師意見為主。

還有生日，愛好，特殊的事件和感受。事無巨細到她送過她什麽樣的花，什麽樣的禮物合适，徐薇閑聊時偶然提到的喜好，甚至還有特殊時刻徐薇的反應，皺眉，吸氣是喜歡，推她是真的疼，徐薇喜歡真誠而傳統的親密關系，喜歡牽手，喜歡十指相扣，喜歡簡單地被親吻，不喜歡太多花樣，不喜歡若即若離地被吊着，不喜歡dirtytalk，說太多話也不行……這個部分記錄得太長，徐薇沒看完就敗退了。

她咬着牙捏小朋友的臉，語氣是裝出來的兇，像一只鼓脹起來一戳即破的氣球：“你不許寫這些有的沒的！”

鄧川的語氣無辜得徐薇都要信了：“可是徐老師，不是你說的嗎？要善于總結，才會有進步。”

徐薇捂住她的嘴：“有什麽進步，沒有進步。”

下一秒，她就觸電般的收回了手，掌心仍殘留着鄧川舌尖的觸感，黑暗中聽見鄧川忍俊不禁的笑聲，徐薇惱羞成怒地翻身而上，堵住了她的嘴唇。

棉被窸窣幾聲，兩個人的姿勢掉了個個兒，鄧川絲毫不反抗地任徐薇壓着，手搭着她纖細的腰。

徐薇胡亂親了幾下，也沒做什麽，用力咬一口鄧川的下唇，反應過來又覺得咬得太重，猶豫着輕輕碰碰，權做安撫。

蜻蜓點水似的癢，輪到鄧川咬住她的唇。

兩個人沒完沒了鬧騰了一會，不知不覺又睡過去。再次先醒過來的還是徐薇，她額頭抵着鄧川的肩膀，痛定思痛地想，她跟鄧川在一起時的作息是不是太過混亂且肆無忌憚了一點，這樣不對。

徐老師深刻反思，決定從明天開始恢複規律生活。

至于今天，她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一直醒醒睡睡，将近午夜，兩個人終于起來洗漱吃飯。徐薇先去洗的澡，一身清爽出來的時候，鄧川正站在廚房煮面，留給她一個踏實的背影。

煮面的鍋也是她們一起去挑的。雪平鍋裏的水開了，鄧川放了一把挂面，想了想，又放了一點，徐薇靠着她的肩，看她有條不紊地攪動着面條，過涼水，又燙了些青菜，往青菜湯裏打兩個雞蛋，最後調好味，把面條分進兩個碗裏。

鄧川專心做事的時候臉上沒什麽表情。她的冷臉一直持續到把面條盛進碗裏，端到餐桌上宣布吃飯，才揚起一個小小的笑容。

鄧川有意給徐薇的碗裏多放了點面，徐老師沒察覺出來，很給面子地吃完了。

兩個人分工明确，一個做飯一個洗碗。徐薇整理完廚房出來的時候，鄧川還沒洗完澡，周六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圍着她喵喵叫着要吃罐頭。

周六聰明，知道罐頭放在廚房櫥櫃，它夠不着的地方，只一個勁地往竈臺上跳。徐薇被它明示暗示地叫了一通，給它開了個罐頭，又喂了點化毛膏，周六吃得幾乎要攀在她身上，一天的量喂完，尤不滿足地舔着嘴巴，拱她的手，還要。

徐薇不理它，靠着沙發看了會手機。她那條朋友圈引來了不少關注，連這段時間工作很忙的楊靜都特地私聊她，問她發張黑圖是不是心情不好，跟小朋友出什麽問題了。

徐薇勾着唇回複她：沒有啊，我們很好。

楊靜反倒說：你別一個人憋着啊，雖然鄧川不是那種人，但畢竟小朋友有時候就是不靠譜，有什麽話好好說，再不行就分嘛。

徐薇回複：說了沒有，你這個人勸人分手怎麽這麽熟練啊。

想了想，徐薇忍不住又多透露了一點：真沒有。我們過幾天還要一起去哈爾濱，然後她跟着我回老家看看。

徐薇：我們好得很。

楊靜：？！

楊靜：小醜竟是我自己。

她在那一頭幸災樂禍：鄧川跟你回老家，你爸怕是要氣死了。

徐薇回了個嗯。又說：可能連門都不讓我進吧。

她緊接着補充：那正好，我可以跟她去外面住。

楊靜發了一長串哈哈哈哈，又帶了個感嘆號回，我就知道！

鄧川擦着頭發，從房門口走出來，似乎是洗完澡出來找不到徐薇，一路走出來找，看見客廳裏的徐薇，才松了口氣，一邊用力地擦頭發，一邊問她：“房間裏暖和，怎麽在外面坐着？”

徐薇指了指癱在她旁邊無辜的周六，把手機收起來，走過去，接過鄧川手裏的毛巾：“別擦了，這麽擦明天起來就炸毛了。”

小朋友乖乖地抻過一點脖子任徐薇一點一點地把長發吹幹。她比徐薇要高些，最後索性在地上坐下來。兩個人湊得很近，都很享受當下的時刻，在吹風機結束工作後殘留的暖風裏，接了一個獨屬于深夜的吻。

翌日上午，徐薇要到學校改高一的卷子，鄧川迷迷糊糊中只記得她親了自己幾下，交代過早餐放在餐桌上，就匆匆忙忙出了門。

改卷要改一整天，中午統一集中在學校食堂吃飯。鄧川百無聊賴地起了床，也不好去打擾徐薇工作，拉着裴青玉聯機打了幾盤游戲，又說了說最近發生的事情。

裴青玉三盤賽車輸了兩盤，聽完鄧川說的，鄙視她：“見色忘友，你以前都不跟我們去旅游，現在陪徐老師陪得這麽勤快。”

說着，她很快輸了第四局：“不玩了不玩了。”她在語音電話裏拉蘇眠：“怎麽不進來，剛才不是還在嗎？”

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鄧川随口應了聲不知道啊，低頭回徐薇的信息。

不知不覺已經是中午了，徐薇說給她點了外賣，讓鄧川記得接外賣員電話，又問她一早上在幹嘛。

鄧川誠實地回複：我和裴青玉打游戲呢。

徐薇一點不介意：那你們玩兒吧，我吃完飯休息會，就得繼續改卷了。

好。鄧川回複她，又補了一句：辛苦了。

她跟徐薇說：回家好好抱一抱你。

難得的，徐薇在聊天裏撒嬌：還要親親。

鄧川發了一張兇猛貓貓的表情包，表示親她的任務義不容辭。

兩個人膩歪了一陣，徐薇早上一直盯着電腦改卷改得頭暈，要去午睡，跟鄧川說午安。

鄧川心滿意足地回，午安。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徐薇下班得有點晚，在外頭給鄧川帶了晚飯。她進門的時候家裏沒開燈，試探着喊：”鄧川？”

她旋即被坐在進門窗臺的鄧川吓了一跳：“坐在這兒幹什麽？還不開燈。”

走廊的燈暗下去，屋裏只有外頭透進來的一點光。鄧川沖着徐薇張了張手臂，語氣很灑脫：“想你了，等你回來。”

徐薇俯下身子抱她，蹭蹭她的臉，輕輕嘆氣：“怎麽這麽黏人。”

外面肯定很冷，徐薇貼過來的臉涼涼的，鄧川收緊手臂，嗅到她身上淺淡的香水味，還有一點點煙味，是今天一起改卷的老師抽的嗎？她立刻想起地中海那張讨人厭的臉，語氣不由自主地沉下去，咕咕哝哝地回答：“在家裏，什麽也做不了，只能想你。”

“我也想你的。”

徐薇捧着小朋友毛茸茸的腦袋，湊近了去看她的眼睛，語氣輕得像在講一個童話故事：“你說要抱我，現在抱也抱了，那，不親我一下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不覺已經寫到三十萬字了。當初說預計三十萬完結，實際一寫完全剎不住車……只能拜托大家再陪我一段時間了。有不少朋友在猜，主角已經在一起了但還沒有完結，是不是有出櫃的虐點，或是其他的重大劇情點。其實猜得也有道理，但最主要在一起了還沒有結束的原因是我想寫一個成長的故事，川崽也好，徐老師也好，都還在自己的路上。愛情不會是她們故事的終點。

總之，謝謝大家過去的陪伴，我會盡我所能把這個故事講完。就像最近幾章的章節名一樣，這個故事是由瑣碎的想念，無畏的孤獨，偏愛和長大組成的。我很喜歡，希望你們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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