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什麽都沒幹成
日境依稀是舊時的模樣，慕顏躺在小床上熟睡中，旁邊是窩成一團的白澤。
言華一身玄衣，坐在床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正欲伸手叫醒慕顏，慕顏卻自己揉揉眼睛醒來了。
“師兄……”慕顏好像沒有睡醒一樣，她睡眼朦胧看着四周，疑惑地問言華：“我們怎麽又來日境了。白澤怎麽也進來了。”
白澤聞聲擡頭，“哼”了一聲又窩成一團。
言華并不回答，而是端了一碗藥過來，哄她喝下，“慕顏，來，喝了這碗藥。”
慕顏看着這碗黑乎乎的藥汁皺眉搖頭：“喝藥，為什麽，我又沒有病。”
言華佯裝生氣：“我會害你嗎？”
慕顏趕快搖頭：“當然不會。”
“那還不趕快喝。”
慕顏還是皺眉頭，但還是接過藥湯，深深憋了一口氣，仰頭灌下。
“真苦。”慕顏咂咂舌頭，下一刻，言華的唇覆了上來。
仿佛春暖花開，仿佛煙花綻放，又仿佛頭頂上有人在七嘴八舌的吵鬧，慕顏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
“格老子的，主人，你當着老子的面虐老子。虧你還是個帝君。”
言華擡手，“嘭”的一聲白澤被一道光扔出了屋裏。
“師……兄……”慕顏滿臉通紅。
“緊張什麽，你又不是第一次。”言華調侃。
“師兄！”慕顏嗔怒道，臉卻更紅了。
言華擁她入懷，慕顏躲在他的懷裏，小心髒“噗通噗通”跳的異常快，安靜的屋子裏聽得異常清晰。
“小顏顏，你為什麽這麽緊張。”言華聲音慵懶，慕顏聽得滿臉通紅，大腦缺氧，師兄怎麽突然間像換了個人一樣。
“你怕我會做些什麽？”
慕顏心裏陡然一緊，師兄如何知道的，自己表現地有這麽明顯麽，莫非師兄真有這個想法，我們倆發展的可以這麽快麽，古人不都思想封建麽，難道神仙不一樣……正當慕顏心裏還在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時候，言華又說，“待你歷劫成功後，我們試試。”
我們試試……試試。
慕顏瞬間都不敢喘氣了，師兄也太開放了，可她還沒有準備好呢。
“師兄。太快了吧，我……我還沒有準備好，我擔心……萬一天界……”
“我也有些擔心，這段日子我的身體雖然在恢複，但大抵不如之前。”言華嘆了口氣，對此事有些無能為力。
慕顏心裏則想，難道師兄怕體力不支，師兄身體已經這麽差勁了……只聽言華還在說，“這段日子我便在日境裏好好修養，若是回天界身體還未恢複，那只能讓司端過來……”
“你說什麽！”慕顏猛然擡頭，倏地撞上言華的下巴，震驚地說，“怎麽可以！你怎麽可以這麽做！師兄，你是如何想的！”
言華摸着自己下巴不解：“如何不可？”
慕顏一愣，她回想書上所說言華百日長大，幾日看遍天下書，莫非他未看過那種男女之事的書，所以不懂。可是這種事作為一個女子怎麽好意思開口。
只聽言華語重心長安慰道：“慕顏，前不久你體內沾染的魔氣顯然是未除幹淨，我法力恢複不過幾成，若不得司端幫助，你體內魔氣在你身體紮根，與你融為一體，到時候就難辦了。”
啊哈？
“魔氣？”慕顏瞪大雙眼，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什麽魔氣？不是說的……”慕顏及時閉了嘴。
“凡界這段日子你察覺不出你的脾氣大增，情緒反複無常，時常做出一些令自己不能接受的行為？”
慕顏非常贊同的點點頭：“對對對。是我沾染了魔氣的緣故麽？”
“是，大抵是在地牢的時候。我救你出去時原以為将魔氣祛除幹淨了，誰知它根本就沒有祛除。”
聽到這裏，慕顏十分害怕。她又想起自己砍去來福的雙手那個情景，不由得退後抱住自己。
太殘忍了，那時的自己實在是太殘忍太可怕了。
“那不是真實的你，那不是你的初衷。”言華安撫慕顏。
想起這事，慕顏的眼淚又控制不住簌簌的掉，她十分不安，想起自己做過的事就恨不得剁去自己的手，砍掉自己這段記憶。
“師兄。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每當我特別憤怒的時候，我就想殺了眼前的人。我覺得我殺了他我就解恨了，我就舒坦了，可是我不想做惡人，我一點也不想殺人！我所做的那些事情就像有人在指使我這樣做似的。”
“莫怕，還有我，還有我。”言華輕輕拭去她臉頰的淚水，只聽見慕顏哭的含糊不清的說，“師兄，還好有你在，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麽活。”
聽到這句話，言華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離開慕顏。可是未來有太多未知的因素，他低頭看着自己懷裏啜泣的慕顏，暗暗問自己自己，能做到麽。
活了多少萬年了，寂寞了多少萬年，只不過凡間的一瞥，就擅自改了她人生的軌跡，把她推向了一個不可知的未來。言華啊言華，說到底，你是一個自私的神啊。
“師兄，宮裏現在怎麽樣了？我這劫歷的如何了？”
“你以為如何了？”
慕顏努努嘴，道:“我總覺得亂七八糟的，我自己想着入宮後假裝每天和那些嫔妃争寵，每天向皇帝灌輸我有多喜……稀罕他。再最後我演一出自己身患絕症，不久于人世，令那個皇帝悲痛欲絕，嘗盡愛情的苦澀，最後我歷劫歸來就成功了。”
言華去擦她的眼淚，刮她的鼻子逗她，笑着問：“實際呢？”
“實際？”慕顏沉默片刻才說，“也許是命中注定吧。靜顏嫉妒成性心狠手辣，梅君與阿荷鏡花水月的愛情，寧嫣的一廂情願……這些事摻雜在一起，倒把這個歷劫的主角什麽龍太子給淡漠了。”說到這，慕顏苦笑起來，也不知道這趟凡下來是做什麽的，什麽都沒幹成，什麽都沒解決掉，全都亂成一鍋粥。
“慕顏，你這一睡就是兩月，凡間已入初夏，敖澤以為你被靜顏害了。整日郁郁寡歡，茶飯不思，已經于三日前駕崩，傳位于他六弟，葉景趁機謀亂，以下犯上，被斬殺于龍椅前。”
慕顏指尖微動，想不到那個龍太子對自己竟是動了情，以後若是在天界相遇了，他知道自己當初那樣戲弄他會不會尴尬。又想起自己那個毫無感情的姐姐，慕顏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問：“那……那靜顏呢？”
“瘋了。”言華淡淡開口。
“瘋了？”慕顏驚詫。
“皇帝将她丢棄在冷宮，身邊只有一個碧櫻照顧，皇帝駕崩那日，她忽然清醒，先是逼死了碧櫻，後來自缢于冷宮。”
慕顏唏噓不已，她那麽一個争強好勝的人，到頭來，輸給了她心中無窮無盡的貪婪和欲望，想得到的更多，失去的也更多。
慕顏接過話來問：“那師兄，我算任務完成了？”
“現在敖澤大抵已經回天界複命去了。過段日子你就可以回去了。”
“那我回去是不是就是真正的神仙了？”
“是。”言華眸中含着笑意，但心裏卻不得不擔憂。
慕顏還需受過一道天雷，因為她此次歷劫起了殺心。天雷應心而生，若不是慕顏一直在和那股魔氣做思想鬥争，恐怕不知要冤受幾道天雷。敖澤一旦在天界複命歸去，屬于慕顏的天雷自會應驗。言華擔心，這天雷的威力，慕顏半吊子水平，她承受得住麽。她體內的魔氣還未肅清，再受天雷恐會走火入魔。
“師兄，我們何時回去。我都好久沒見到闌羽和泠溪了，也不知他倆此時在做什麽。”
“他們自然有該做的事情，倒是你，先把你體內的魔氣祛除，你也才好……”言華忽然停下，臉色突變，目光犀利。
“師兄？”慕顏何時見過這個樣子的言華，見言華這個樣子，急忙去拉扯他的衣袖，急急的問道：“師兄，你別吓我，發生什麽事了，你要做什麽？”
只見言華離了床，一身白衣瞬間變成一身烏黑色，他臉色肅穆，朝外招手，道：“白澤，進來，保護好她，我速速回來。”
慕顏不明所以，想要下床跟着出去，卻被言華設了屏障，不能自由出入日境了。
白澤倒是依然悠哉悠哉，它說：“你別費心思了，主人不想你出去那你就別出去了。放心，主人沒什麽事，出去一趟便回來。”
“你知道什麽事情？”慕顏将目光投向白澤追問它，“師兄去做什麽，為什麽不告訴我。”
“不告訴你自有不告訴你的原因，小丫頭，你……罷了罷了，萬一老子又激發你體內的魔氣，主人又要懲罰老子了，格老子的。”白澤繼續自言自語，“早知道當初提點你，誰知道你還真是笨蛋一只，什麽都不知道，”
“你說誰笨蛋？”慕顏轉身去揪白澤的耳朵，白澤依舊兔子身，長長的耳朵很容易被慕顏逮住了。
“哎吆吆，格老子的，下這麽重的手！松手松手，哎……疼疼疼疼……”
慕顏賭氣道：“我可是笨蛋，笨蛋可不知道別人疼不疼，你快說，師兄去做什麽去了。”
“你不是笨蛋，你不是，好了吧。你的寶貝師兄反正死不了，你就放寬心。”白澤悻悻的躲在一旁，心裏開始埋怨起他這個看似成熟穩重的主人了。到底是一夜長大，有些地方還是有那些不成熟的年輕人存在的毛病。
罷了罷了，老子可不管這些，老子只需管該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