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成仙就成仙
夜境沒有白天，同樣的日境也沒有黑夜。
慕顏不分日夜，像在夜境一樣，困了就睡，醒了就玩，反正不累不餓也不擔心有人會來打擾他們。日子過得像流水一樣，開始的時候悠哉悠哉，但久了就會厭煩無聊。
況且，言華師兄又回到客棧那時的狀态，呆在房間裏一直不見人影。
慕顏也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到頭，想去找師兄，又怕打擾了他惹他不快，說實話，自從知道言華是神仙後，還是那種特別厲害的神仙後，慕顏對他便有些敬畏，那種在凡界一起相處的那種坦然自由的感覺已慢慢消失。
她在言華的房間門口踟蹰，猶豫了好半晌才要下定決心敲門，門卻自己“吱”一聲開了。
言華換了一身勝雪的冰绡白衣，一頭墨發拿了一根白玉簪子束起一部分，其餘的随意散在肩頭，當真是俊美極了。
開門擡頭間瞧見了慕顏不知為何入神，言華不自覺的笑了笑，伸出那只拿書的手借書輕輕碰了下她的額頭，輕輕喚了聲“小顏顏”。
聲音還那麽好聽，慕顏簡直要癡了。
言華一雙重瞳，無論何時總是如水光潋滟般晶亮，卻還有山泉般冷冽深邃，不比闌羽的妩媚，卻比他更有吸引人的魅力，他說話間眼睛滿滿都帶着安詳寧和的笑，她快要沉淪了。
“這段時間是不是很無聊。”言華踏出房門走了出來，衣袂無風自揚，仙氣逼人。
慕顏退後了幾步，點點頭又搖搖頭。
言華淡淡一笑，将手裏的書遞給她。
“不久前說是讓你來我書房教你認字，卻被事情耽擱了，眼下不如趁這段空隙教會了你。”
“來，這本書的二十一頁開始讀。”言華坐在院子外的涼亭，指着慕顏手上那本書說。
書都是從第一頁開始讀，師兄怎麽一開始就是就讓自己讀中間？不過慕顏到底還是聽話，開始讀了起來。
書上的那些字她都認得，但有時候就是組合起來不知道什麽意思，就像看文言文一樣，隐隐約約有點感覺是類似仙訣一樣的書。
“看來泠溪和闌羽沒少教你認字。這麽短的時間認識這麽多的字也不易。來，你閉上眼睛，想想你方才記住書裏面的任何一句話在心中默念。”
慕顏點點頭，站在院子裏聽話的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念。
沒有什麽變化啊。
她疑惑的睜開眼睛看言華。
“再念。”
慕顏不明所以，又閉上眼睛，卻聽見一陣衣服的窸窸窣窣聲音，然後覺察到自己緊握的雙手被人在用力扒開，她睜開眼睛偷瞄了一下，看見竟是師兄蹲在自己腿邊扒自己的手。
言華低頭依舊扒她的手眉眼不動：“閉上眼睛專心致志。”
她一哆嗦，師兄剛剛明明都沒有擡頭，自己睜開眼睛都知道，剛剛被言華扒開的手又下意識的握住，言華的手來不及拿走，被握住了一根手指頭，慕顏吓得又急忙松開手，另一只手裏的書也跟着掉了。
慕顏覺得糗大了。
“放松身體，閉上眼睛，心無雜念，在心中默念。”
她又嘗試了一下，好像還沒什麽變化。
她好奇又睜開眼睛。
媽呀，她怎麽懸在半空中啊。
“師兄，師兄！”慕顏害怕在半空中大喊大叫，張牙舞爪，想要抓住個可以支撐的東西，
“別害怕，靜下心來。”
她哪裏能靜下心來，早就被吓得魂飛魄散了，尖着個嗓子哇哇大叫:“師兄師兄，我害怕，救我。”
言華站在地面上聽着他的叫聲，看着她的吓得近乎暴走的模樣覺得甚為驚悚，有些像他去地獄裏看那些即将被扔進油鍋的惡鬼的模樣。
他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念了幾句佛偈，平複了一下心情才道:“練不好就留在上面吧。”說完緩緩走向石凳那兒坐了起來。
“師兄……”慕顏欲哭無淚，懸在半空左搖右晃，只得自己在那裏默念那句仙訣。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終于練的能用那句仙訣不僅會騰飛還能控制得十分灑脫，只是慕顏有點恐高，再高的地方她不敢往上飛了。
“師兄，師兄，你看我練會了。”慕顏将動作控制的十分灑脫，她邀功似的朝言華笑，明豔豔的少女尤為動人。
慕顏的潛臺詞是：那我是不是可以歇着了。
言華看着她開心的模樣心神一動，随即笑着回應：“不錯，你的悟性很高，既然如此，那麽今日把二十頁之前的仙訣都學會了吧。”
今日？二十頁？
慕顏急眼了，急忙從空中落下來:“師兄，你不是說日境裏只有白天，哪有今日之說？”
言華輕咳了一聲:“日夜兩境因畫而生，虛空境界，神力滋養，你進此境無論怎樣摧殘，這裏的任何東西不消不滅，不生不長，且人在此也不餓不累不傷，所以日境是提升仙法的好地方。”
慕顏黑臉，師兄，你明明答非所問。
“練完了回去睡一覺，醒來便接着練後面的，這十本書都練完了我便帶你出去。”說着，言華又在桌上變出九本書來。
慕顏目瞪口呆：“師兄，你開玩笑呢！”
言華一本正經道:“玩笑？我不記得我喜歡和別人開玩笑。”
慕顏被言華厚顏的樣子氣的說不出話來，師兄啊師兄，你簡直喪盡天良，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都是大神，書看過就記住就學會了？
唉，真不知道兩位師侄當初是怎麽熬下來的。
“師兄，我先歇一會好不好。”
“不好。”
“師兄，這個字念什麽？”
“剛剛這個字為什麽在這一本書上你認識，換了書你就不認識了。”
“師兄，我餓了。”
“在日境你是不會覺察到餓的。”
“師兄，我累了。”
言華笑：“餓麽？”
“師兄……”
“不要打歪主意了，還有一本書了，再堅持堅持。”
慕顏這段時間醒了便練仙法仙術，醒了便練，醒了便練，她為了想偷懶，各種方法都用上了，師兄就是不為所動，锲而不舍的逼她練下去，兩人在日境了也不知道呆了多長時間，慕顏終于将十本書學會了九本了，那字估摸着也快認全了。
不過修煉仙法就是好，慕顏通過這一段時間的修習，覺得自己身子輕盈了不少，每次醒來都覺得自己身體有一股似有似無的氣息湧動，這股氣息使身體順暢了不少。
因在日境不知外界的黑白交替時間，慕顏也沒有時間概念，每次總是睡醒了收拾一番便出來修煉，每次師兄都已經坐在院子裏的涼亭看起了書，仿佛他從來都是一直坐在那裏一樣。
見到她，他也就那句:睡醒了，那便練這本書吧。然後不再多說一句話。
那時候，慕顏以為他們回到了凡間的那個小屋。每次忙完了事情，言華便會找出一本出來看，那時她也不認得這裏的字，便無聊的趴在他對面瞧他看書，看着看着便會睡了過去，睡醒了便是第二天的清晨，躺在自己的竹床上。
有時候慕顏覺得看不透他，他有時候沉默寡言，可有時候沉默寡言的他卻做了許多不符合他沉默寡言的性子的事，尤其是他叫着那句“小顏顏”逗自己時像換了個人一樣，當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慕顏，不可心不在焉。”言華頭都沒擡一下，卻知道她又走神了。
“奧。”
“慕顏，近來是不是覺得自己體內有一股靈氣湧動。”
她點了點頭。
師兄為什麽每次什麽都知道。
言華合上書站起來很嚴肅的對她說:“慕顏，你快要歷劫了。”
慕顏一怔。
“你天資聰慧，所以對仙術的悟性極高，短短幾日便将天界那幾本記載較難的仙訣學會了，現在你的仙法大長，體內靈氣直升，再修煉一段時日你便可脫去凡胎飛仙了。”
慕顏聽了以後并不高興，甚至有些擔憂。
她從前看電視的時候，說歷劫是個很恐怖的事情，一不小心招了個天雷就會灰飛煙滅，她要是抵擋不了不就完了？
“師兄，那你歷過劫麽，歷劫會不會把命給丢了？”
言華思索了一會，道:“歷劫要看機緣，并不是什麽劫都經歷的。但是無論是哪種都馬虎不得，稍稍粗心大意便會丢了命。”
“所以師兄，你之前說千年前你下凡歷劫去了，那你歷過什麽劫？”慕顏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忘了自己歷劫的事，蹲在言華身邊擡頭瞧，想聽他繼續說下去。
言華只是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說話。
慕顏不死心：“師兄，那你有沒有經歷過情劫，我看電……呃，我聽那些老人們說過，好多神仙都不太願意歷情劫，因為他們都逃不出這一個情字，往往為了它灰飛煙滅。師兄，你說情這個東西，看不見摸不着，為什麽神仙就對它情有獨鐘放不下呢，當神仙多好啊，不僅長生不老又無憂無慮，多好啊。”
言華聽罷低頭，一頭墨發垂了下來蓋住他的側臉，慕顏只看到他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小顏顏是這樣想的？”
慕顏繼續說:“對啊，師兄你不這樣認為麽？師兄，你要是将來歷情劫了可一定小心點，你要想，你可是一個上神一個帝君，俯瞰天下唯我獨尊，怎可為了一個情劫而放棄呢，不過……”說到這裏，慕顏嘿嘿一笑不說話了。
“不過什麽？”言華追問。
“像師兄這麽長得既好看又有地位的人，師兄能看得上眼的沒幾個吧？唉，師兄，你将來是不是還要娶一個帝後呢？”
言華一怔：“随緣。”
“那你怎麽還歷情劫？萬一你歷劫的小姑娘不是未來的帝後，那豈不是很尴尬？”
言華蹙眉:“情劫歷不歷，該怎麽歷，結果怎樣，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既來之則安之。”
“慕顏，若是你經歷了情愛一場，便好好的全身心的去感受去付出，不要讓自己心存遺憾。”
慕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師兄，你怎麽……”當神仙的難道不應該教育別人情愛什麽只不過是七情六欲罷了，不必當真麽？
“總有一些事情，沒人知道是對還是錯。”
作者有話要說： 慕顏：師兄，原來我真的有修仙的天賦，這麽的短的時日我居然要歷劫成仙了。
言華：（我一成的神力都傳給你了，你居然修煉了這麽久才要歷劫，當真是丢人！）對啊，小顏顏最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