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狐貍甲
外面漆黑一片，就連天上也不見半顆星子。
慕顏沒頭沒腦的赤腳狂奔了約摸一盞茶的功夫，這才發覺周圍不太對勁。
太靜了，遠處只看到一排排茂密的樹木黑壓壓一片，且不說沒個活物的叫聲，近處連陣風都感覺不到。
慕顏頓時蔫了，小心翼翼的環顧四周停在原地不敢動了，先前那陣勇氣全都跑光了。
“小娘子，怎麽不繼續跑啊？”令慕顏恐懼的聲音再次傳來，她一個腳軟癱在地上。
完了，今天要交代在這裏了。
“小娘子不聽話，為夫可是要生氣了。”
魅惑的聲音越來越近，慕顏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吓得顫抖起來。
“我……我……”慕顏吓得調都變了。
“你饒了我吧，我連個仙法都不會，和你雙修沒什麽好處。”慕顏的肩膀因恐懼而不斷抖動着，聲音帶着顫音，很害怕眼前這個人會一個心情不好殺了她。
“小娘子說哪裏的話！”
那男子的面孔陡然放大在她面前，慕顏慘叫一聲，連滾帶爬往後退，嘴裏還高呼着“師兄救命”！
“師兄？”男子哼了一聲，玩弄着自己的幾縷青絲，不屑的說，“你別瞎叫了，你師兄不會聽見的，你封閉在寶物裏，你聽不到外界的聲音，外界的人也感應不到你的存在。來，小娘子，我們回去。”
慕顏剛剛被他吓得驚魂未定，又聽到他這麽說，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求生無望了。
男子陰晴不定，此時突然換了一副兇神惡煞的面孔，面貌猙獰，目眦盡裂對着慕顏惡狠狠的說“你最好不要耍花樣，否則，你的下場會很慘！”
慕顏瘋狂的搖頭:“不會不會不會，再也不會了！你饒了我吧！”
“饒了你？”男子勾起她的小臉，“怎麽饒？”
“你放了我吧。”慕顏快要哭了！
“好不容易捉了只貌美的小娘子，為夫可舍不得放呢，小娘子乖乖随我回去做一對快活夫妻不好嗎？”
男子緩緩起身，大紅的外袍劃過慕顏的臉龐蓋住她的臉，随後又露出她驚慌的面容。
昨夜還在想，在宮裏勾心鬥角的日子結束了，以後在天界的日子過得會逍遙快活，今日美夢便破碎了，老天爺果然很喜歡對別人開玩笑。
難不成自己的命從來都是這麽悲催，注定死路一條？
紅紗帳紅窗幔紅床刺着她的眼睛，還有一盞琉璃燈外頭罩着紅紙。
這只狐貍定是只紅狐貍才會如此酷愛紅色。
“啪”琉璃燈轟然落地碎了一地。
慕顏快速扒拉了一塊要要往脖子上割。
看看，電視上的仙家死的時候化成一片金光閃閃熒光，自己拿塊琉璃割脖子還要噴一地的血，真丢人。
“你……”狐貍剛指着慕顏剛吐出一字突然就不動了。
慕顏聽到一聲嘆息，然後便是熟悉的聲音：“怎麽還是這樣，身處險境想到的只有死？”
慕顏一怔，拿着琉璃塊的手抖了抖，顫顫的叫了聲“師兄？”
“師兄！”慕顏聲音越叫越大，索性扔了琉璃塊滿屋的找了起來。
“我在。”言華低低應了聲。
“別怕，我在。”言華又說，“那只狐貍被我施了法暫時動不了。”
“師兄，你在哪裏，我怎麽看不到你！”慕顏哭着鼻子，抽抽噎噎的着急的繞着屋子翻找。
“我在外界。”言華此時站在雲端捧着一幅畫，畫裏畫的是深沉的夜，不見月光和星光，但卻依稀可辨夜裏的影影綽綽的小屋一角。
“慕顏，你聽我說，你誤入了夜境，夜境是上古神物，進了夜境的人想要出來，只能讓夜境主人施法。你暫且等等。”
“那怎麽辦，那只狐貍怎麽可能會讓我出來！”慕顏急了。
“夜境的主人倒不是這只狐貍，他只不過是誤入夜境裏而已，只是他有迷惑心智的本領恰好将你引了進去。”
慕顏這一聽很激動，那不是有救了，以師兄的身份和地位要求放人，誰敢不給面子！
她急忙說:“師兄快去找夜境的主人讓我出去啊。”
言華淡淡的說:“正在路上。”随後便不再說話。
這時慕顏擔驚受怕的心才平靜下來，她長長舒了一口氣，手裏狠狠攥住的琉璃碎片憤憤扔在地上，剛才簡直就是千鈞一發就真的去見閻王爺了。
她癱坐在椅子上平複了一下心情，歪頭看了眼旁邊的狐貍，眨眨眼睛。
狐貍動不了，師兄又在外頭，她可不怕他了。
有仇必報，狐假虎威是她一貫風格。
慕顏眯着眼，眼睛裏蹦出火，滿腔的火氣夾雜着憤怒的情緒狠狠地将他暴打了一頓，打的他鼻青臉腫，末了，還用碎掉的琉璃片将他的頭發割的七零八落，難看極了。
而狐貍氣的眼睛裏噴火，卻無能為力。
大仇得報，慕顏打的酣暢淋漓，十分痛快！
打夠了的慕顏就停了下來，她走出屋子擡頭望着漆黑的天空，不知道為什麽看不到月亮和星星，這裏一切都太詭異了，師兄說她在夜境，夜境又是什麽。
慕顏朝着天上喊話，卻沒人回應她，慕顏又只好從地上捏起一片琉璃瓦去割狐貍的頭發。
沒辦法這個地方安靜的太詭異，她不敢讓自己停下來，只能找點事情做。
狐貍的頭發已經被慕顏割的成了光頭。
“師兄！”慕顏又扯着嗓子喊，可外界就是沒有半點回應。
狐貍哭喪個臉，也在心裏哀求：這位師兄您快出來吧。”
“師兄……”慕顏洩了氣，瞪了旁邊的狐貍一眼，又把氣撒在他的身上去了，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師兄……師兄……”慕顏躺在床上喃喃自語，便聽得有人喊自己。
“慕顏。”
慕顏一愣，立即坐了起來，那不是師兄的聲音麽？她剛要開口，只聽那個聲音又說，“我教你一句口訣，待會看到那只狐貍動了你便開始念。”
慕顏不明所以，但還是應了句“知道了”。
外面又沒聲音了，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心裏一直記得師兄說過的話，這期間一直死死看着那只狐貍，只要他動一下，便開始念口訣。
盯的時間太長，她的眼睛開始發澀，忍不住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
“師兄……”慕顏枕着自己的胳膊在睡夢中呢喃。
“乖，美人，師兄在這裏。”
“師兄，你長得真美。”
師兄朝慕顏笑了笑，勾起她的小臉，魅惑的一笑:“那不如我們雙修吧！”
雙修？
慕顏頓時一個激靈，猛的驚醒過來，呀，那只死狐貍啥時候能動了！
口訣！
顧不得周遭，慕顏慌慌張張的念起了口訣，緊接着一道白光閃過她眼前，她就覺得自己被吸進了一個遙望無際的茫茫世界，看不到頭望不到邊，很空曠又很恐懼。
“師兄你在哪！”慕顏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像是被人拿了根棍子攪了個底朝天，肚子裏翻江倒海十分難受好想吐！
“來，睜開眼睛。”
“師兄？”
慕顏全身軟綿綿的，只知道自己好像倚在什麽上，味道很好聞手感很舒服，她緩緩的睜開眼睛，只覺得耀眼，但視野卻一片模糊，看不真切。
言華偏頭瞧她，看她穿着一身惹火的紅裝，頓時有些氣悶，伸手一擺換了一身包裹嚴實的布衣布裙。又看她虛弱的樣子知道她是受不住這日夜兩境裏的神力才這樣，言華又伸手撫上她的額頭，毫不猶豫的緩緩朝她體內注入一成自己的神力，她這才覺得身子舒坦，腦子也清醒了些，
“師兄，這是哪裏？”慕顏離開了言華的肩膀，四處打量着周圍，見近處有一處涼亭，便挪開腳步踉踉跄跄的走過去想要去坐。
言華一把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體，說：“我們在日境裏。”
“日境，我不是在夜境麽？不對，師兄你怎麽也進來了？”
言華只笑不語，他攤出手，手心赫然顯現出一幅畫，他将畫遞給她，示意她打開。
“這是？”畫上如果不細看是黑乎乎一片，但仔細看，小院水車涼亭、小橋流水竹林、花叢高樹田園……他們全都隐藏在黑漆漆的深夜裏。
慕顏拿着畫仔仔細細看了一番後，又對比了此處所在的景象，一模一樣，只不過是一個夜色一個是白日。
她驚訝極了:“師兄，這是夜境，夜境是一幅畫？那日境也是一幅畫了，那只死狐貍呢？”
“死狐貍？”言華笑的無辜，“小顏顏，你又做什麽了？”
慕顏低頭，嗫嚅道:“呃，那只狐貍被我折磨的快半死不活了。”
“日夜兩境本都是我的東西，只是千年前我下凡歷劫丢了夜境，歷劫歸來後便忘了這事，這夜境也就因此流落民間。那只狐貍應是誤打誤撞闖進了夜境，随後将你迷惑進了去。”
“那，那只狐貍怎麽樣了？”
“還在夜境，那只狐貍呆在夜境裏害死不少凡人性命，總歸要嚴懲。”
慕顏低頭看畫:“那師兄，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言華看了一眼慕顏，朝她伸出手拿過夜境，道:“日夜兩境雖是兩幅畫，但是若不好好擱置，它們也會随意游蕩，不得尋。不過日夜兩境本身相通，你在夜境呼喊我，我察覺到了，便用口訣将你帶到了日境。現在我将日境存放在客棧裏了。”
“你還有什麽問題麽？”
慕顏心塞：“師兄，那你剛才在夜境時怎麽不直接和我說你是夜境主人，害我好一陣子擔心！”
言華倒是笑了：“小顏顏，我故意吓唬你啊，我看你下次還敢不敢私自出去了？若是你今日遇上的別的妖怪，說不定早就被一口吞進了肚子裏，到時……”
“到時師兄想找根我的骨頭建個墳墓都沒東西埋。”
“也不是沒東西埋，玉軒裏大概也有不少東西可以建個衣冠冢。”
“師兄，你……”慕顏氣結，嘟着嘴不說話。
言華一副得意的樣子，伸出他的手來理所當然的把玩着慕顏的頭發，卷了圈松開，卷了個圈又松開，樂此不疲。
“泠溪和闌羽他們走了，司端回了天界，近些日子我們先呆在日境裏吧，過一陣子再說。”
這個動作他已經許久未做了，慕顏注視了他很久，恍惚中，她以為他們還在凡間。
其實，她是很喜歡凡間那段日子了，她不知他的身份，每日叫她言華，每日與他相伴的親密，她是很歡喜的。
如今他是居住在天之盡頭高高在上的一位上神，也是位帝君，她只能站在平地上仰望他，不知為何，她的心裏莫名酸澀。
“言華……”她不由自主的叫出了聲，突然意識到不對，立刻改口，“師……師兄，我……我累了，我進屋休息一下。”
她不知，其實在日夜兩境人是不會覺察餓和累的。
言華看着她慌張的身影，勾起一抹微笑。
我心裏有你，你心裏有我麽。
四海八荒，三千弱水，我只看上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慕顏：師兄，其實我還沒有問完，我還有一個問題。
言華：說！
慕顏：這寶貝你是咋得來的。
言華：就像你叫慕顏一樣，都是作者瞎編出來給我的。
秋千：木事木事，小顏顏，不久後你也會有我給你瞎編的東西的。
言華：泥奏凱，小顏顏只能是我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