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封印
=====================
後面的一切,楚峋不想再回憶,并不是多美好的記憶,甚至比上一次還要慘烈的多,但就同楚毅說的一樣,事情過後再去回想,确實算不得什麽,不管曾經經歷了哪些,總還是會過去的,過去後也只會向前看。
就像楚峋因為厭惡至極,在這個荒唐的發情期結束後,親手挖掉了那塊散發着淡淡清香的Omega腺體一樣,其結果也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糟糕,他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卻依舊幸運的活了下來,他也以為會對女孩兒唯一留下的東西感到愧疚不舍,但當那個東西脫離身體的時候更多的感受卻是輕松與解脫。
只是當楚毅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眼前,楚峋還是感到陣陣的反胃。
楚峋沒想到自己還能看到父親楚毅,雖然他一直覺得楚毅這個人确實不可能就那麽輕易的死掉。
最初楚毅的研究所被帝國警方包圍的時候,據傳是和帝國皇室的一起失蹤案有關,但随後皇室的一系列舉措打破了這一傳言,再之後媒體又接連報出了性別論,社會分層論等一連串的上層威脅論,總之當時的輿論走向有些撲朔迷離。
在事情越演越烈之時,帝國直屬研究院與調查組聯合公布了楚氏旗下的研究所及其研究項目所隐含的弊端與犯罪事實,其中包含大量非法買賣,制造,改造實驗體的證據及實驗安全性的相關數據資料。
傑維特·海蘭迩陛下當既親自下令終止了這項實驗,并處理了相關人員。
楚峋還記得自己拿到那些資料時的心情,也記得把資料散布出去時的彷徨與期待,他有一段時間及其期望得到父親的道歉,不管是出于什麽目的,但是他并沒有等到,他的父親楚毅沒多久就選擇了自裁,随後他的Omega母親也因為父親的事情精神崩潰,現在依舊住在療養院裏。
不過,楚峋也一直覺得父親不可能那麽輕易的就死去,楚毅并不是那樣的人,就像他對自己說的,活着比什麽都重要,能說出這樣話的人怎麽可能去尋死?
如果說後續的事情中有什麽讓楚峋覺得後悔的,那也只有母親,他本可以做更多的準備,讓母親慢慢接受這件事。
而另一件讓楚峋一直耿耿于懷,難以平複的,是關于那兩次腺體移植手術以及那些成分不明的藥品針劑給他身體帶來的那些不可逆的改變,比如他的後頸在某些時候依舊會炙熱發燙依舊會隐隐跳動,比如雖然從未再出現卻依舊有可能出現的發情期,再比如他偶爾能聞到的信息素的氣味兒,這些都像定時炸彈一樣無時無刻的在提醒他,他所經歷過的一切。
其實他并不在乎在實驗室經歷的那些痛苦,也不在乎過後很長一段時間被噩夢驚擾,但他極為痛恨父親對他在情感上的背叛,那比身體上的淩虐要讓人痛的多。
楚峋擡手摸了摸後頸。
就像他脖子上那道怎麽都去不掉的咬痕,像是随時等着誰來解開他那道醜陋的封印一樣,遮住了蓋住了也于事無補,它依舊存在。
撸掉臉上的水珠,楚峋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Advertisement
他本來以為那些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楚毅的死活早和他沒了關系,可再見到那個人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臉可以變,身形和習慣卻很難改正。
可是,就算是楚毅又怎樣?
洗手間外在這時忽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楚峋神情一凜,快速的整了整有些淩亂的上衣,把口罩和護目鏡帶好,深吸口氣後,他打開了洗手間的門。
門外站的是實驗室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員,楚峋看了一眼對方的神情,可以斷定對方在外等了不短的時間,随後他說了聲抱歉,側身走了出來。
但是楚峋剛走過轉角,只是一個轉身的功夫,就立刻察覺了身後的不對,楚峋下意識的擡腿去踢,卻立刻被人提着腳踝連人帶腿一起按在了牆上。
楚峋先是橫眉豎目,但當聞到空氣中一股若有似無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時,楚峋立刻停下了掙紮,他不光停下了掙紮甚至還把本來已經咽回去的那聲痛哼又給吐了出來,不是他嬌氣,實在是這動作太考驗柔韌度,他又沒學過柔術,做起來實在有一定難度,又不是外人,哼兩聲也沒什麽。
哼哼完了,楚峋卻又要裝作驚訝的問道:“殿下,您怎麽在這兒?”
納提斯反問:“你呢?”
楚峋輕咳一聲,低聲道:“抱歉,殿下。我的意思是說,您這會兒不是應該在輔星海多爾巡查嗎?怎麽轉眼卻來了奈良?”
納提斯看了楚峋一眼,低聲道:“你不是也應該在參半?”
楚峋把手覆在納提斯掐住他腳踝的那只手上,輕輕蹭了蹭,随後說道:“殿下,您能不能先把我的腿……放下來?”
納提斯·海蘭迩殿下面不改色的收回手,指尖卻一路從楚峋的腳踝落到大腿,才總算歸了位。
楚峋撩人可以,被反撩立刻就僵硬起來,他本能的縮了縮,跟着又清了清喉嚨,開始講故事。
楚峋先是嘆了口氣,接着又把事情添油加醋的往利斯身上抹了一遍,末了加了句,“我實在不放心兩個孩子,所以只能跟了過來。”
納提斯頂着張經過仿生皮膚改造後平平無奇的臉,說道:“你應該報告給你的長官。”
“我的長官?殿下您嗎?”
納提斯沒回話,楚峋就笑嘻嘻的追問道:“殿下,據我所知奈良是軍屬實驗基地啊?您來這裏做什麽?暗訪嗎?現在連這種事情都要勞煩皇子殿下的嗎?”楚峋先是抛出了一堆的疑問句,随後又想用排比句來對納提斯殿下進行了一番吹噓,“那您可真是身先士卒,帝國楷模……”
幸好楚峋只來得及說出兩個詞,就被納提斯一個手勢及時按住了暫停鍵。
隔了一會兒,納提斯卻忽然看着他說道:“為了我自己。“
楚峋不知怎麽突然周身一個機靈,他說不好那種感覺,總之楚峋覺得那一瞬周身的汗毛都跟着立了起來,連忙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還好,他的個人終端在在這時,是時的想了起來,楚峋迅速接聽後同那一頭的利斯簡單的說了兩句後,随後關閉了通話。
“殿下,我現在要去辦正事兒了,您……”
“我和你一起。“
“自便”兩個字立刻被楚峋壓回了舌根,緊走幾步,楚峋直接走在前面開道去了。
楚峋根據利斯給的路線圖找到他們的時候,利斯和瑾年已經見到了內加爾。
和利斯想的并不一樣,內加爾有房間的自主權,也就是說人是他自己打開放進來的。
更讓人奇怪的是,這裏的戒備并不森嚴,整條走廊除了他們幾個,根本就沒有人,楚峋四處看了看,覺得事情有些蹊跷。
而此時,楚峋及納提斯殿下一露面,就見利斯和內加爾正面對面的站在一起交談,瑾年則是靠在較遠處的牆上,低着頭,像是在等待。
見到又有人走了進來,內加爾似乎并不奇怪,只是瞪了利斯一眼的同時立起了眉毛,看樣子已是常态。
要不說兄弟倆不愧是雙胞胎,不光臉長得像,就連那些微小的動作都極為肖似,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在照鏡子。
“這都是些什麽人,你了解嗎?你就敢把人帶到這裏來?”內加爾的臉色很蒼白,說話的時候卻十分的有氣力,一點都看不出他們進來時,對方躺在床上時的虛弱樣子。
“是軍校的老師和學生,都是在幫我的好人。”
“哈,好人?!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內加爾就差頂着弟弟的腦袋罵他傻瓜,利斯在別人面前很多時候也是只亮爪的小老虎,這會兒卻整個人都蔫了下去,支吾着沒有說話。
內加爾的聲音并沒有絲毫收斂,說給誰聽的更是不言而喻,而在場的另外三位,顯然也并不是什麽常人,聽人家這麽說愣是沒表現出半分的不自在。
瑾年低着頭看起來似乎全不在意,楚峋依舊面帶笑容,納提斯殿下則是全無表情。
兩兄弟原本要說的應該在楚峋和納提斯來之前就已經講完了,所以後面楚峋只聽到內加爾對利斯“嘴不停歇”的訓斥,等對方罵完了,似乎談話也就終止了。
楚峋沒聽到什麽有內容的八卦,似乎還有點失望,于是率先走了出去。
他在在長廊看着白色的穹頂出神,總覺得眼前的這些景象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兒,怎麽說呢?就像是刻意給他們看的。
一個戒備森嚴的帝國實驗基地……會是這個樣子?
楚峋咧嘴笑了笑,對站在一旁的納提斯·海蘭迩說道:“殿下,您要不要……給陛下提個建議?”
納提斯沒接話,等着楚峋的下文。
果然沒大會兒的功夫,楚峋就自顧自的接着說了下去,“我覺得帝國的實驗基地需要加強防護了,像我和兩個孩子都能輕易的混進來,可真是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