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直到生命終結
思危趕到醫院已經将近淩晨,值班護士囑咐思危不要驚動病人休息。思危靜靜穿過不同房號的房間,一片寂靜。
思危走到慧所在的房間門口,輕輕轉動門把手,側身,緩緩進入,輕輕合上門,輕輕走到慧床邊,輕輕坐下,一切都是那麽輕盈。
房間是暗的,但是慧沒有要求拉上窗簾,今晚的月亮實在亮堂,月光跑進房間裏,直愣愣地,光亮。許是慧想看看月亮了。
思危在這寂靜的月下倒是感到了幾分清美的坦然,冰冷向來是月夜給她的觀感,但現在有如暖液注入,竟然有了溫度。
許是有了可以制裁陳晉豪的證據,讓思危感到些許安全,覺着邪惡終于有了可以被審判的希望。許是思危覺着,在慧身邊,可以感到溫暖。
月夜入深,思危靠在慧的床頭緩緩睡去。
歐洲國際警力合作部在冼文良提供的證據下展開了新一輪的對陳氏集團人蛇的搜捕,他們這次準備将陳氏一網打盡,全部剿滅。
冼文良放下電話的那一刻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熱淚慢慢從眼眶裏流下,他站起身看向窗外,多麽美麗的月色,巴黎,這座美麗的城市,第一次在他眼裏這麽美麗。
此刻偵探社的門被推開了,一個小巧的身影走進了裏屋,是金源。“冼探長,陳宅已經沒有人了,他們已經辭退了所有下人。”金源取下易容的面具。
“看來他們早有風聲,這下他們要徹底完蛋了。”冼文良快意道。“何以見得?萬一他們只是撤離巴黎呢?”金源并不知道有新證據的事情。
“思危小姐送來很重要的證據,歐洲國際警力部就差這一重磅炸彈,陳氏早就是他們想要鏟除的目标,為我們的勝利幹杯吧。”冼文良拿起桌上擺着的紅酒,向金源敬去。
金源沒有想到事情有了這樣不可思議的轉機,還在煎熬期的思危小姐突然拿出了可以一舉殲滅陳氏的證據,這到底是天網恢恢的世界,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而且這安排往往更加詭異,你不可不稱之為命運。
金源感嘆一聲,拿起桌上另一只紅酒杯,和冼文良輕輕碰杯之後,兩人一飲而盡。月色似乎越發明亮,高腳杯在月光下越加剔透。人,應該活得幹淨而嚴肅。
這個深夜,陳晉豪和陳偉雄以及衆多人蛇已經被巴黎警方限制出境,他們聚集在十三區的華人街,一個又破又髒的小矮樓裏,這裏曾經是陳偉雄剛到巴黎時租住的地方。
陳偉雄發達之後便買下了這裏,他覺得這裏是他的起家之地,也是幸運起航,他也不會想到日後的自己會悲劇于此,還帶着自己的兒子。
“真是諷刺,早知今日也許就該一直住在這裏。”陳偉雄感到無比蒼涼。“我們要殺出去,不能就這麽算了,不能繳械投降。”陳晉豪骨子裏的狠勁完全繼承他那個惡毒的父親。
Advertisement
“你以為我們真能走出這裏?”陳偉雄抽着雪茄,挑開窗簾,看着窗外道。“外面全是巴黎的警察,也許還有特種兵和雇傭兵。法國的外籍兵都是怪物,我們是插翅也難飛了。”陳偉雄絕望着,他想抽完這只雪茄,這最後一只雪茄。
人蛇們手裏都有武器,因為在有人聚集的地方,巴黎警察只能包圍這裏,而不能大舉進攻。然而,在經過了很長時間的人群疏散之後,十三區的華人們很多都去了其他區域暫避。
這個時候的國人不會也不能拯救自己的同胞,當然,這不是一種諷刺,而是沒必要。陳氏幹盡惡事,華人們早希望他們被正法,然而這樣的一天終于來到了。
“陳偉雄,你們已經被我們包圍了。”警察們用話筒對着矮樓喊了起來。“繳槍投降吧,對大家都好。”
“我們殺出去吧!”不知道為什麽,陳晉豪此刻的大腦像是短路一樣瘋狂,“殺什麽殺,知道我帶你們來這裏是幹什麽嗎?”陳偉雄怒不可遏。
“這是我白手起家的地方,晉豪,我多麽希望你不要走我的老路啊!”陳偉雄的眼睛慢慢下垂,慢慢濕潤,那雙幹澀的手捂住臉龐,有水流出來。
“爸,我對不起您,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命運吧。”陳晉豪轉過身顫抖着說着,他不想讓他父親看到他哭泣的樣子。
“晉豪,爸爸會承擔一切,你還會有出來的機會。”陳偉雄打定了要獨攬一切。“不,爸爸,我們一起承擔。”陳晉豪和陳偉雄抱在了一起。
很多一直跟着陳偉雄打拼的人蛇們都哭了,他們想起了自己在國內的家人,只是,他們如果有善心,又為何會做這麽多喪心病狂的惡事呢?
人蛇們的人生便是殺戮,屋裏所有人拿好武器,準備殘殺。陳偉雄希望大家不要硬碰硬,但是陳晉豪和多數人蛇堅決要抵抗。
“都聽我的,不要再打打殺殺了。”陳偉雄抽完了屬于他的最後一只雪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緩緩走到門邊,拉開了大門。
電視劇般的場景,電視劇般的人生,巴黎的警察們順利收捕了陳氏一竿人蛇,包括陳氏核心:陳偉雄和陳晉豪。
等待他們的是公平正義的法庭。
僅僅一夜光景,天翻地覆,世界已經變成了另一個樣子。雨桐和海瀾一到巴黎,便直接去醫院看望了思危和慧。
雨桐得知陳氏被一舉抓獲的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了思危。思危欣喜之餘終于感到心中大石落地:“這真是美好的消息,謝謝你,雨桐。”
思危把這一振奮人心的消息告知了慧,慧感到快樂之後便是泣聲痛哭。思危把慧攬進懷裏,輕輕撫摸着慧的後背,任由她哭着。
海瀾也淚眼婆娑了起來,這可憐的女孩都經歷了什麽呀。。。。雨桐拿出手帕輕輕擦去海瀾流下的淚水。。。。人的身體可以被摧殘,人的意志卻會變得越發堅強。
只是這一切都需要時間,慧太脆弱,這裏的一切都讓她難以承受。思危決定帶着慧離開巴黎,離開這個她們都愛的,也給了她們榮譽的精彩之地。
“想好帶她去哪兒嗎?”雨桐問思危。“想去美國,想繼續我的繪畫事業。離開這裏,也可以讓慧遠離這樣苦痛的記憶。”思危思慮着,她并不确定。
“我在紐約有個朋友,經營藝術畫廊,你在巴黎有一定的知名度,她有人脈,有經營,我推薦你去她那裏,你看怎麽樣?”雨桐再一次問思危,似乎胸有成竹。
這大概就是朋友的意義吧,思危的雙眼開始濕潤,在經歷了這一連串致命的打擊之後,她還有願意幫助自己的朋友,思危顫抖着,淚水止不住。
“我就當你同意了,呵呵,其實她早就知道你在巴黎的名氣了,一直想和你合作來着。你們去了紐約,我們以後還是會有機會見面的。”雨桐拿出手帕遞給思危。
這不是給海瀾拭淚的那只,思危收下了,作為了雨桐送給自己的禮物。
幾日之後,海瀾和雨桐在戴高樂機場為思危和慧踐行,思危和慧在進入安檢口後向海瀾和雨桐揮手再會。
冼文良和金源也來到了機場,思危和慧看見了他們,揮手和他們再見致意。
冼文良眼裏的這對苦命鴛鴦,在這天穿了一雙黑色的大衣,慧戴着黑色的墨鏡,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但是有微笑。也許這就是對自己的諒解吧。
坐進了去JFK機場的飛機,慧終于摘下眼鏡,依偎在思危的肩上,眼淚又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慧,怎麽又哭了?”思危趕忙抹去她臉上的眼淚,心疼地問道。慧不願說話,只是哭着,思危輕輕吻上慧的唇,眼淚和額頭。思危不再言語,她輕輕抱着慧,只想輕輕抱着她。
飛機慢慢開始在跑道上飛馳,開往JFK機場的法航很快便翺翔在了天際,站在機場外的雨桐,海瀾,冼文良和金源默默看着它,直到它消失在視野裏。
兩年之後:
紐約實在是一個瘋狂奇異的地方,思危在這裏吸取了各種有意思的創作方式,形成了一種新的表現形式,也是一種更成熟,更自我的畫風。
雨桐這位紐約的獨立藝術畫廊朋友Penny,在這兩年幫助了思危很多,在思危的作品越發成熟之後,終于在皇後區開了一場小型的個人畫展。
畫展很成功,思危,慧和Penny在思危租住的公寓喝了慶功酒,而讓思危和慧更意外的是,這個時候門鈴響了。思危開門一看,原來是雨桐和海瀾。
“啊,,,,哈哈哈哈!”思危大笑起來,“你們終于來了,快進來吧。”雨桐和海瀾進了思危租住的公寓,一股美式風格。
慧給了雨桐和海瀾一人一杯香槟,思危,慧,雨桐,海瀾,Penny,一同舉杯,為這來之不易的成功幹杯!
慶功會結束之後Penny離開了,雨桐,海瀾,思危和慧圍爐而坐,聊着這兩年彼此的生活。
“就知道你行的。”雨桐拍了拍思危的肩膀。“沒有你的幫助,不行的。”思危很感恩。“思危,雨桐,你們兩人好Gay!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海瀾大笑道。
“我們本來就是Gay!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雨桐也大笑道。思危看着她倆臉上洋溢的喜悅,心裏也感到開心。
思危擁了擁身旁的慧,這兩年,慧的精神好了很多,臉上的笑容增多也愈發發自內心。“我們準備在紐約結婚,要不要一起?”雨桐突然轉臉對思危和慧說道。
“一起結婚?哈哈,我想這絕對是一個好主意。”思危笑道。她看看身邊的慧,慧依偎在自己懷裏,笑着,似乎默認着自己的話。
“那我們就一起結婚吧。”雨桐和思危在這一晚達成了共識,兩對L準備一起在紐約完成她們的終身大事。
“我想去西班牙完成我們的婚禮。”思危腦海裏浮現出過去慧曾經對婚禮的向往,“現在我們在紐約,我們會完成我們的婚禮。”思危吻着慧,從慧的眼神裏征得了她的同意。
人生,走過浮華,走過傷痛,走過無知,走過煎熬,走過青春,走進成熟,當彼此承諾肩負起彼此的生活,無論生老病死,無論旦夕禍福,都不離不棄,永遠相依相偎,直到生命終結。
“我願意愛你,照顧你,疼惜你,無論生老病死,無論旦夕禍福,直到生命終結!”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完結了,感謝諸位支持!祝福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