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伊芙接過冰糖放入嘴裏,白色小方塊觸及口腔的一剎那便有絲絲甜意綻放開,手臂上的鈍痛仿佛也為此淡化了幾分,她從鼻腔裏發出一聲滿意的哼氣,嘴裏卻道:“也沒有怎麽緩解嘛。”
ta大帷簾後說:“你傷得太重了,我去幫你找點藥……”
伊芙打斷他:“不需要。”
女巫可以用魔力自行治療傷口,完全不必ta多此一舉,再說了……
伊芙的眼睫垂下去一點,說道:“你能找到的藥,也都是他們提供的吧?”
聞言,ta沉默了。
伊芙沒有費心遮掩的意思,她的潛臺詞很明白——就算ta是一片好心,可那群“博士”給ta的能是什麽好藥?萬一含有什麽副作用呢?
“我……”說話間,伊芙的血還大不斷流出身體,ta似乎對此很不安,語調裏都壓出幾分急迫,“那我該做什麽才好……”
伊芙思索片刻,幹脆道:“握着我的手。”
ta:“……?”
“我想要睡一會,”伊芙淡淡道,“但我不喜歡一個人,這樣會讓我很沒有安全感,你來握我的手吧。”
說着,她伸出一條傷痕累累的胳膊,往帷簾的方向湊了幾分。
“……等等!”ta似乎很慌亂,在伊芙距離帷簾還有十幾公分的時候就急聲道,“一定要這樣嗎?你……”ta喘了口氣,“你睡覺的時候,一直有人陪着你?”
伊芙不動聲色:“當然。”
她可沒說謊,每次休息的時候都有起碼四五頭?僵屍圍在身邊放哨——否則根本睡不着。
ta還在躊躇:“但……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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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晃了晃手臂,揚起下巴:“手。”
對面沉默了會,最終還是敗下陣。
一陣細碎的響動後,剛才那只纖長的手臂重新伸了出來,但才露出半個手掌就停住了:“好了,就這樣,我不能再往前……!”
ta發出小小一聲驚呼——伊芙一把握住ta的手腕,毫不客氣地往前一拉,如此ta的整條手臂都露了出來,趁對方來不及逃回去,伊芙用力抱住ta,輕快道:“好啦,這樣很好。”
她像個考拉一樣挂在ta的手臂上,嘴裏還道:“你要是亂動,會牽扯到我的傷口的。”
聞言,對方想要收手的動作一頓,僵在了原地。
“你……”半響,ta遲疑的聲音複響起,“伊芙,你不怕嗎……”
伊芙埋着頭?,一道漫不經心的哼聲從濃密的紅發下傳來:“嗯?”
“我的傷口……”見她作勢要擡頭?,ta的語調慌亂了幾分,“……不行!別看!”
“傷口?”伊芙卻道,“什麽傷口?”
她說着,将手按在對方針孔密布的手臂上。
有細微的紅光自伊芙的指尖傾瀉而出,一股暖意順着肌膚流淌至ta的手臂上,ta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伊芙,你……”
“這是冰糖的回禮,”伊芙的表情還是淡淡的,唯有那雙祖母綠般的杏眼反射着紅光,褶褶生輝。
ta張了張口,卻什麽都沒說,半響,忽然低低笑了一聲:“好。”
大大小小的針孔在紅光的照拂下開始逐漸消退,很快,手臂恢複如初,潔白光亮得像是一段精心雕琢的瓷器。
伊芙看治療得差不多了,懶懶松開手,身子一轉,腦袋枕住ta的手臂:“好累……我要睡覺了。”
ta說:“我替你守着。”
“唔,”伊芙含糊不清地念了一聲,“行吧。”
她是真的太累了,強行操控胡博就已經耗去了太多的魔力,加上後四天在深淵屍室裏和僵屍們的搏鬥,伊芙沒想到自己還能活到現在這一刻。
那四天她幾乎沒有閉眼的時刻,暗無光跡的密室裏,腦中只有僵屍嗜血的咆哮和遍布身體的傷口,大腦簡直快繃成一道弦,只要稍微施加點壓力,立刻就會斷了。
但這些壓力、恐懼、疼痛,卻在進入銀色房間的一剎那就全都神奇地消散了。
她側過身,擡頭?看了眼帷簾後的身影。
明明連對方的模樣都未曾見過,她卻有種奇妙的直覺——ta不會傷害自己。
“怎麽了?”ta察覺到伊芙的動作,還以為她在擔心,輕聲道,“別害怕,我會幫你放哨的。”
伊芙沒有吭聲,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氣,用力握住ta的手指。
ta似有察覺,什麽也沒說,輕柔地回握住伊芙。
伊芙盯着帷簾上影影綽綽的影子,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
她不害怕。
因為她知道……
自己在這裏很安全。
***
伊芙陷入了沉睡。
她像是墜進一片深沉的海洋,周身全是濃墨般的黑暗,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冰水中,卻隐隐有一道聲音傳來。
“這不對啊,”那聲音透出幾分納悶,“不是最恐怖的記憶嗎?怎麽半點反應都沒有?”
此人是誰?伊芙皺了下眉,分明是沒聽過的聲音,卻莫名感到幾分耳熟。
“換個記憶吧,”那人似在自言自語,“這個不行,再來個更猛點的。”
也不知ta做了什麽,下一瞬,一股強大的牽扯力忽然從伊芙的腹部傳來,她的身體還留在原處,靈魂卻像是被生生扯了出來,不斷朝着黑海深處墜落——
“!!!”
伊芙猛地睜開眼,在口喘着粗氣,滿臉虛汗。
她還在那個銀色的房間內,周圍一片寂靜,那道淺銀的帷簾垂在中間,将整個房間分為兩半。
伊芙抹去滑下臉龐的汗水,翻身坐起,她的四肢比之前要長上許多,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手掌和腳也都大上幾分,仿佛一夜間成長了好幾歲,但伊芙像是沒有察覺這些變化,盯着帷簾喊了聲:“喂?”
她等了片刻,對面沒有回應。
伊芙皺起眉,往前走了兩步,但在快靠近帷簾的時候停了下來。
——她答應過不能穿過帷簾。
伊芙忍着脾氣又喊了幾聲:“喂?你醒着嗎?”
對面沒有回應。
伊芙提高聲音:“你聾了嗎?快回答我!”
在對方持續的沉默下,伊芙的聲音沾染上幾分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慌亂,她猛地上前幾步,抓住帷簾:“喂!你到底在不在?!”
柔軟的帷簾如同水般從她的指尖流瀉而下,它身後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沒有聲音,也沒有身影。
伊芙深吸一口氣。
就在她打算掀開簾子的前一秒,腳下傳來的某種異樣的觸感讓她的動作忽然一頓。
她緩緩低下頭?。
伊芙的羊皮靴子正踩在一灘血中,血泊已經不夠新鮮了,呈半幹涸的黑棕色,她試圖挪動了下腳尖,鞋底傳來黏膩的觸感。
血泊的一部分從帷簾後蔓延出來,但她知道——這只是冰山一角。
伊芙不再猶豫,猛地扯下簾子。
頓時,另一半房間第一次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與原先一半空蕩蕩的房間不同,ta待的半塊房間裏到處都是一些奇形怪狀的大型機器,金屬色的表面閃爍着冰冷的綠光,她被這些巨大的機器擁擠大房間裏,簡直像是誤入了金屬森林。
伊芙在那些機器上停留過多的目光,急急往前走了兩步,高聲道:“喂!”
她想喊ta的名字,但直到現在才猛地發現一個令她挫敗的事實——她根本不知道對方叫什麽。
伊芙咬了下嘴唇,努力壓下心中異樣的感覺,快速在房間裏穿梭,可惜入目一片皆是冰冷的機器,她看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咔啦——”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道輕微的響動。
伊芙立刻轉過身,視野裏闖入一個身影。
是ta!
ta倒在一臺手術臺的附近,臉朝下,紛亂的黑發遮住了大半的臉,叫人看不清五官,身上套着一件簡陋的藍白條紋制服,由于身體過于瘦弱,寬大的衣服簡直挂不住,一塊肩胛骨露在外面,像是一片瘦骨嶙峋的蝴蝶翅膀。
“喂!”伊芙叫了一聲。
ta沒有回應,像是昏過去了,伊芙躊躇了下,正要跑過去,卻聽見一道低啞的呻|吟自黑發下傳來:“別……過來……”
伊芙一聽,差點被氣笑了。
“別過來?”她揚起眉毛,“你都成這幅模樣了,還叫我別過來?!”
ta吃力地撐起手臂,緩緩直起身,卻第一時間後退,拉開與伊芙的距離,将背貼在身後的手術臺上。
“我沒事……”ta虛弱道,“就是剛做完手術,頭?有點暈……”
伊芙才發現ta的手臂上又重新布滿了針孔。
“他們又給你做手術?!”她的聲音一下拉高了,“那群‘博士’?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他們不知道你會承受不住嗎!?”
她雖然不明白那群人到底在ta身上做了什麽,但無論她怎麽治療,每一次與ta相見,ta的身體就越發虛弱了點。
但她的話顯然沒有動搖對方。
“不會的,”ta靠着手術臺,低聲道,“我的身體很特殊……我是第一個實驗體,但從實驗開展至今,只有我活了下來……”
“伊芙,你知道嗎?”ta低低咳了幾聲,掩住嘴的指尖淌出幾分嫣紅,“一個正常實驗體的使用周期只有半年,但我已經活了三年……他們說,我是個奇跡——實驗會在我身上成功的。”
“放你媽的狗屁。”伊芙陰沉道。
她雖然不明白意思,但那句“使用周期”深深刺痛了她的耳,她不由分說道:“現在我要過來替你療傷,不許抵抗,也不許拒絕。”
ta搖了搖頭?:“不……”
伊芙擡起頭?,眼底一片血紅:“我說了——不許拒絕!”
“伊芙,”ta又喊了一聲,只是這一次,語氣裏多出幾分哀求,“求求你了。”
伊芙張嘴,正要說什麽,目光觸及到一處卻陡然僵住。
她看向ta露在衣袖外的手臂。
就在他們交談的幾分鐘,那段手臂的皮膚開始變色,由原本的蒼白開始轉向青灰,皮膚一寸寸變得斑駁,如同久經風霜的樹皮,層層皺紋疊在上面,似乎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簌簌往下落。
伊芙感到自己的喉嚨忽然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抓住了。
“你……”她幹澀道,“這個是……”
ta察覺到伊芙的目光,慌忙扯下衣袖,蓋住那段手臂:“別看!”
伊芙的嘴唇蠕動了下,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她知道那是什麽。
不,應該說,她已經見過上千百次了。
那是……死人的身體。
ta似乎也明白瞞不住伊芙了,低低笑了下,自暴自棄地松開手:“抱歉,本來不想讓你看這麽可怕的東西的。”
伊芙沒有吭聲,她覺得自己的呼吸突然變得困難,就像有誰抽去了整個房間的氧氣,讓她的大腦在尖叫,視線在旋轉。
ta像是沒察覺伊芙的異常,淡淡道:“我要死了。”
這句話奇跡地帶回了伊芙游離的思緒,她大聲抗議:“不,你不會的!”
“伊芙。”
伊芙一頓。
ta迎着伊芙的目光,慢慢道:“……你看。”
ta松開了自己的衣領。
随着布料的褪去,那些伊芙從未看到的地方被暴|露在視野下——ta的肩膀以下全是壞死的皮膚,大片鐵灰色覆蓋了原有的柔軟膚色,有些地方還已經發膿潰爛,透出死亡的黑色。
ta坐在那裏,身體就像是個七零八落的木偶,又被強行拼接在一起。
“對不起,”ta低聲道,“他們以為我會成功的,但……我還是失敗了。”
“我就要死了,”ta說,“博士說我體內90%的器官都已經壞死,剩下還可以正常運作的部分只能承擔短短幾十分鐘,你看——他們已經把所有的導管都拔掉了。”
曾幾何時,ta躺在導管編織的床上,無數次幻想有一天自己能脫下這些透明的長管,卻沒想到這一天會以如此方式來臨。
“伊芙,”ta的聲音微不可聞,“對不起……我的時間不夠了……”
伊芙盯着ta。
“放屁,”她冷冷道,“你覺得我需要你的道歉嗎?”
ta的身體一僵。
伊芙猛地上前,一把攥住ta的衣襟。
“別忘了我們的誓言,”那雙綠眸中像是燃燒着一團火焰,刺得人眼睛都發燙起來,“你許諾過我什麽的?難道你自己都忘了嗎?”
“沒有,”ta艱難道,“我都記得。”
“那你他媽的現在是什麽意思?!”伊芙尖叫起來,“你打算丢下我,自己一個人逃跑嗎!?別忘了我可是魔女——沒有人敢打破和魔女的契約!!”
不等ta開口,伊芙用力将雙手按在ta的胸口,指尖用力,魔女之心開始綻放耀眼光芒。
“伊芙!”
ta奮力掙紮起來,但力氣已大不如前,就連柔弱如伊芙都能輕易将ta控制,她冷冷道:“不許動。”
“咳咳!”劇烈的動作讓ta又吐出幾口血,ta虛弱擡起頭?,淩亂的發絲遮掩住臉龐,“你聽我說……”
伊芙垂下頭?,五官在明亮的紅光中卻透出幾分蒼白。
“我沒有……忘記……我們的誓言……”ta每說一個字,氣息就微弱上幾分,卻頑強揚着頭?,努力道,“別擔心,我會好起來的……”
伊芙冷冷道:“那你現在就好起來。”
ta搖了搖頭?。
“不行……不能是這裏,”ta說,“這裏都是虛構的,你聽我說——”ta忽然支起身子,用力握住伊芙的手,“你要回去,回到原來的世界!”
伊芙盯着ta,十指緊緊扣住對方,像是怕ta逃了一般。
ta像是怕伊芙不理解,急促道:“你明白嗎?這是假的世界,必須要回到原來的地方……”
“假的?”伊芙打斷ta,“怎麽會是假的?你在這裏。”
她的話讓ta的嘴角不由牽動了下,卻繼續說:“不,這是別人利用你的記憶構造出的虛幻世界。”
伊芙不相信。
怎麽可能是假的?
這裏的一切都那麽真,ta的肌膚是溫的,呼吸是沉重的,就連彌漫在空氣中的血都透出濃郁的腥甜。
“你別說話了,”她說,“血會流的更快的,現在只要閉上嘴,我會治好你的。”
ta嘆了口氣。
“但是我要走了。”
不消ta說,伊芙也察覺到了這件事。
——ta的身體正在逐漸消散,和伊芙交疊在一起的手開始變得透明,很快,就連地上的血也仿佛蒸發一般消失在空氣裏。
“……!”伊芙猛地抽緊手臂,“不行!你不能留下我一個人!”
ta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兀自道:“記住……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一切,這些都是虛假的,是用來恐吓你的幻想。”
ta的身體開始幻化成點點星光,在不斷消逝的光芒中,ta終于揚起了頭?。
ta擁有一張極盡雕琢的臉,眉目冷冽,膚白似雪,漆黑的瞳仁裏像是含着一場寒冬,卻在觸及她的視線後微微融雪,透出幾分柔和。
——那是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龐。
“伊芙,我不曾忘記我的諾言。”他低柔道。
伊芙在顫抖,劇烈的恐懼與奔潰讓她幾乎抱不住對方,語無倫次道:“求求你……等等……!”
他微微一笑。
“你不是一個人。”
“——我會永遠陪着你。”
最後一句話落地,少年就像是冬日最後的一場雪,漸漸消融在空氣裏。
伊芙終于堅持不住,尖叫出聲:
“七——!!”
***
紫水城門口。
方永忽然道:“伊芙動了?!”
衆人下意識看向伊芙,她原本倒在地上,此時手臂忽然痙攣地一抽。
七立即想要向前,卻被餘奎攔住:“慢着,”他用一把小刀抵住伊芙的喉嚨,“誰敢再動一步,我直接割斷她的脖頸!”
七的眼神立即冷了下來,影尾在地上蔓延,如同蟄伏前行的毒蛇。
餘奎自然沒有放過他的動作,冷冷一笑,手下一劃,伊芙的頸間立刻顯出一道紅印。
“七!”宋舒業連忙拉住他,“別沖動!”
餘奎笑了。
“他說得沒錯,”他陰滑道,“你們全都給我站在原地,在我出城門之前,一個都不許動。”
他已經向本部發送了求救信號,估摸不超過半小時,很快救兵就會來了。
眼看餘奎開始挾持着伊芙朝城門口退去,七焦慮地移動了下腳步想要上前,卻又受制于餘奎的小刀,僵在原地不敢動。
一只手突然抓住他。
“七,”林冰在他身後低低道,“你看伊芙,她的情況不對。”
七一怔,視線落在伊芙身上。
她還沒有恢複意識,被餘奎半拖半拽地走着,整個人幾乎挂在他的身上,面色慘白,在陽光的照射下幾近有些透明。
但她的胸口,卻隐隐散發出淺淡的紅光。
七似是意識到什麽,猛地捂住胸口。
粗糙的布料下隐隐可以摸到堅|硬的觸感,女巫之心鑲嵌在他的胸口,此時正散發出熾熱的溫度。
“伊芙……?”七喃喃道。
難道……是那個幻境?
“七!”林冰的聲音忽然焦急起來,“你快看!伊芙真的不對勁!”
那紅光原本微弱,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出來,但短短十幾秒的功夫,它卻越發明亮起來,遠遠望去,簡直像在伊芙的胸口開出一道豔麗的曼珠沙華。
就連餘奎也發現了異常,驚疑停下腳步,謹慎地盯着伊芙的胸口。
與此同時,女巫之心也在七的胸口愈發滾燙,他甚至能感到貼着它的皮膚泛起一陣灼傷般的疼痛。
七:“……後退。”
林冰一愣:“什麽?”
“後退,”七輕聲道,漆黑的眸中深深淺淺,“她……要爆發了。”
林冰:“但餘奎……”
他話沒說完,人已經被七一推,踉跄往後退去,而七卻大步上前,朝餘奎走去。
餘奎立即喊道:“不許過來!”
七充耳不聞,兩條影尾卷了起來,如同兇蛇吐信一般揚起尖利的尾刺,直直對準餘奎。
七的聲音如墜寒冰:“我說最後一次——把她還給我。”
餘奎差點笑出聲:“白癡,你看得明白現在的形勢嗎?”
他手裏可有人質!他們所有人都受限于他!
餘奎決定給面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點教訓長長,手腕一番,作勢要割開伊芙的脖頸:“看着吧,這就是你們不聽話的下場!”
但當他低下頭?時,卻不由一愣。
原本昏迷的伊芙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綠眸如炬,正緊緊盯着他。
餘奎吓了一跳,下意識以為她掙脫了幻境,但再觀察卻發現她雖睜開眼,意識似乎還沒回到身體裏,他不由一笑。
這種情況他見多了——是被幻境魇住了。
他譏笑一聲,更加肆無忌憚道:“都睜大眼睛給我看好,這就是違逆……”
突然,有什麽東西從餘奎身後猛地拽住了他的手臂。
餘奎一愣,下意識轉過頭?。
一頭?兩米高的僵屍蹲在距離他不過幾厘米的地方,那只粗|壯的灰爪正緊緊攥住他的手腕,猩紅雙目與他面面相觑,他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自己渺小的倒影。
餘奎大驚失色:“……什……什麽?!”
這只僵屍是什麽時候過來的?!他為什麽都沒能察覺?!
但很快,餘奎發現自己錯了。
——僵屍不止這一頭?。
随着這一頭?僵屍的出現,如同雨後春筍般,從垃圾桶,從電線杆,甚至從房屋倒塌的廢墟裏不斷有新的僵屍冒出頭?,它們形成半圓的包圍圈,一步步逼了上來。
餘奎想要撤退,卻被封住了所有的死路,更何況還有頭?起碼三階的僵屍拽着自己的胳膊,汗頓時如雨般自額頭?沁出。
為什麽……為什麽在場分明還有其他人……這麽多僵屍卻只盯着他一個?!
他忽然想到什麽,猛地垂下頭?。
“是你……”他盯着伊芙,眼紅如血,“是你搞的鬼?!”
伊芙自然不會回答他,卻像是有意識般擡起頭?,精致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瘋狂的笑容。
她輕聲道:“殺。”
“嗷——!”
話音剛落,那幾十頭?僵屍頓時嘶吼出聲,猛地朝餘奎撲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壞蛋要死啦死啦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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