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欺負
掉在座椅上的手機響個不停,而周則的口罩因為對方剛才的動作,早已被抛到九霄雲外了。
阮羌實在是聽着煩,視線終于從周則的臉上移開,落在了手機上。
黑漆漆的屏幕上,唯有徐薇這兩個在閃爍着。
“這麽快就有了電話。”阮羌收回視線,空出來的手順着周則的眼尾緩緩滑動,委屈道:“你都沒有我的。”
周則偏了偏頭,避開她的觸碰,諷刺道:“你怎麽會沒有我的電話,你可能連我家在哪個小區都調查好了。”
阮羌怔愣一瞬後,心裏微微有些發澀。她強壓住心裏的不爽,一只手扼住她的下巴,輕飄飄的說:“姐姐,你這麽說,我可是很傷心的。”
“不過,我可謝謝姐姐,你為我提供了新思路。”
旁邊的鈴聲停了下來,周則輕輕吐出了兩個字,重新重複了剛才那兩個字。
“變态。”
阮羌不在意她說什麽,食指扣在她的下巴上,“變态就變态吧,總好過你——”
鈴聲又再一次锲而不舍的響起來,催命似的。
周則只聽了前句,後面的一句還沒有聽清,便被鈴聲給掩蓋住了。
總好過?什麽?
周則有些疑惑。
她認識阮羌明明沒有多長時間,兩個人同床共枕的次數雖然不多,但對方好幾次的對話,總給她一種感覺。
感覺她們兩個人認識好長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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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真的很煩哎。”阮羌的聲音軟軟膩膩的,帶着一絲的抱怨,“姐姐,我要是現在接了這電話,然後強吻你,你說,她會是什麽反應?”
周則急紅了眼,咬牙切齒道:“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阮羌說完,重新換了一只手,将周則的手腕重新困在她的頭頂上,另一只手拿起了手機。
“不要。”
周則慌了慌,聲音微微有些發抖。以往風情的桃花眼彼時紅紅的,看着楚楚可憐。
“那姐姐以後還要不要我生氣?嗯?”
阮羌的這聲嗯,尾音拖得及長,從鼻間輕輕哼出來的,聽着漫不經心。
周則繼續嘴硬,反問道:“你生不生氣,和我有什麽關系?”
“沒有嗎?”阮羌看着她嘴硬的樣子,心裏湧上了些許的沖動。
她想看周則紅着眼睛,乖乖求饒,也想看她,心裏眼裏只有她一個人。
車的空間不大,一下子湧進來了兩個人,兩個人的位置拉得很近。
阮羌挑眉,帶着打趣,詢問道:“那我接了?”
周則搖頭,一口否定,“不要。”
“那你,要不試試求求我?”
周則瞪了她一眼,語氣更冷的拒絕,“不可能。”
阮羌倏地一笑,手指從下巴移到了她的耳垂上,輕輕揉了揉,無奈道:“你講點道理,好吧。惹我生氣,現在要我辦事,還不想求我,哪有那麽好的事兒?”
周則霎時間,心裏湧起一絲酸澀。從她出道,火了之後,什麽時候遇到過這種事情。
車子沒法移動的委屈,被欺負的委屈,受制于人的委屈,再加上餓肚子的委屈,周則的眼睛瞬間蒙上了一層霧氣。
她不是喜歡流眼淚,愛哭的人,可只要一着急,就會不知覺的紅眼睛。
車裏面黑壓壓的,阮羌并沒有看到,依舊自顧自的說話。
她的唇湊近,試圖想去親上去的時候,這才注意到周則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要湧出水似的,看着可憐巴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一般。
阮羌有些慌。
平常周則都是梗着脖子,和她硬碰硬,眼前這個樣子除了每次欺負她,承受不住的時候,再也沒有。
原來她委屈的樣子這麽惹人憐。
但她還是強忍着慌亂,故作鎮定的開口:“這就哭了。”
周則繼續瞪着她。
阮羌抿着唇,不繼續逗她,沉默地關掉了手機。
雖然想看她哭,欺負她,但好像真的到了這個時候,也挺舍不得的。
她上前,輕輕吻了吻周則的唇,說:“那姐姐不要讓我生氣了,好不好?”
周則不吭聲,依舊直勾勾的瞪着她。
“你不說話,我就當默認了。”阮羌俯在她的耳畔,壓着聲音,輕聲說。
周則只覺得一股暖風拂過,耳蝸熱熱的,仿佛被注入一汪溫水,酥酥麻麻的。
“我給姐姐留個記號。”
說完,阮羌沒有任何遲疑,沿着她的耳廓,一點點的向下。
——
阮羌是比周則早下車的。
臨下去的時候,她将車鑰匙抛給周則,“你要是想回去的話,就自己挪挪車。”
周則:我回你大爺。
她把鑰匙扣挂在食指上,大爺似的開口,“我餓了。”
阮羌點頭,不久前拉着周則上車的時候,聽到了東西落地的聲音。
只是剛剛,滿肚子的不爽無處發洩,又不能捆着周則,只得找一個法子,緩解緩解。
“行,等着,我去買。”阮羌好脾氣的答應了。
周則癱在座位上,衣領拉的很低,露出一截清晰的鎖骨。她對着阮羌也不說話,只是伸着手。
阮羌樂了,将自己的手遞過去,“怎麽,舍不得我走。”
“放屁。”周則罵了一句,“老子的手機。”
停車場雖然黑,但透過大門的方向,還是有光線照進來,只是有些昏暗而已。
她剛才可是親眼看見,阮羌拿着她的手機下車的。
沒有手機,她就算開着車,也交不了停車費,連醫院的門都出不了。
而對面的阮羌卻裝的和沒事人一樣,“什麽手機,我沒看到呀。”
周則:“……”
她覺得她對阮羌最大的誤會就是認為她沒有演技。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彼此看着對方,周則的手上還搭着阮羌的手,接觸起來,柔軟細膩。
最終,還是周則先偃旗息鼓,她率先抽了手,催促道:“趕緊滾。”
阮羌也不惱,抿唇笑了笑,任由對方發着小脾氣。
兩個人在車裏鬧騰的時間不長,阮羌去食堂的時候,正趕上飯點,窗口的隊排的像長龍一樣。
剛剛吃飽喝足,阮羌雖然面上不露,但心裏卻是美滋滋的。她拿着周則的手機,也不點開,只是對着它拼命壓抑揚起來的嘴臉。
腫瘤醫院的飯種類多,阮羌輕車熟路的買了馄饨。她不清楚周則喜不喜歡吃,但馄饨确實是這裏最好吃的。她想把最好吃的都給她。
周則坐在車裏,沒有手機,只得百無聊賴的換着各種姿勢。
剛剛她說要吃東西,也不知道阮羌去了哪裏買。醫院吃飯都是需要員工卡的,那個傻子也沒有員工卡,應該跑去外面了。
唉。
周則嘆了聲氣,心裏暗暗有些不服氣。
不就在酒吧睡了個小姑娘嗎,怎麽現在被那小姑娘吃得死死的。
不就是長得好看,手好看,聲音好聽,身材好嗎?
除了這些,她還有什麽優點。
簡直一無是處!
也不知道徐薇沒有聯系到她,會不會着急。
這一天天的,幹得都是些什麽事兒呀。
周則現在簡直欲哭無淚,腸子都快要悔青了。
當初就不應該色令智昏!
就在她掩着臉,準備哼哼唧唧的時候,車門忽然被拉開。
周則立即噤聲。
來人可不就是阮羌。
她手裏拎着飯,香氣透過敞開的車門,落入周則的鼻翼間。
嗯?
這味道怎麽有點熟悉。
周則滿腹疑惑,問:“你去哪裏買的?”
阮羌一只手推了推周則的大腿,想給她往裏挪一挪,給自己騰一小塊位置,“食堂呀。”
周則懂了,往旁移了移,“員工食堂?”
阮羌把一只腿的膝蓋抵在坐墊上,一條腿撐在地上,呈現出半跪的姿勢,“對呀。”
周則皺了皺眉頭,略微有些好奇,“你從哪來的卡?”
阮羌正把手裏的飯遞過去,聞言,一雙素手微微一頓,随後不太自在的挪了挪視線,移在車窗外面,說:“就,借的。”
馄饨放在紙盒子的碗裏,裹了層塑料袋。周則已經餓得不行,聞見味道後,就沒了繼續盤問的心思。
再說,阮羌這麽大的一個人,總不可能是搶得吧。
她接過飯,擯棄掉心裏的雜念,專心的享受美食。
阮羌打開了車內燈,暈黃的燈灑下來,為周則的五官渡了層平易近人的感覺。
“你下午有什麽打算?”
周則擡頭,“一會去徐薇那拿下帽子。”
阮羌皺着臉,“你的帽子怎麽在她那?”
周則絲毫沒有察覺她語氣的酸澀,“不小心落在那裏了。”
“姐姐,你離她遠點,好不好?”
周則握着勺子的手一頓,嘴裏含着燙人的馄饨,軟糯香甜。
“姐姐,可不可以喜歡我?”
周則擡了擡眼眸,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麽。
坦白來講,她對阮羌确實是存了助纣為虐的心思,可要她對着一個剛認識,工作能力都不知道人,談喜歡?
更何況,工作是工作,私欲是私欲,兩個怎麽可以混雜在一起。
周則舔了舔唇角,猶豫了幾秒後,說話難得有些吞吐,“我,我……”
阮羌垂着眼睛,長長的眼睫密密麻麻,看着格外的可憐。
“姐姐,可憐可憐我,好不好。”
周則一時之間仿佛被噤了聲,千萬句話都沒法說出來。
她想說,她們不合适。
她還想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她不會和同事談戀愛的。
可當看着剛才還爪牙舞爪,狠狠欺負她的阮羌,像只受傷的狗狗一般,唯恐被主人遺棄的樣子。
她嘆了聲氣,找了個最不是借口的借口。
她說:“我的事業,你的事業,現在都是剛起步,并不适合談戀愛。”
“所以,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