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活【修】
“阮羌”周則的聲音壓得有些低,說:“你真的讓我大開眼界呀。”
“那可是我的榮幸。”
劍拔弩張之間,一道活潑的女生傳了過來。
“那是周則吧。”
“看着挺像的。”
“她旁邊那個是誰呀?”
“不清楚。”
周則聽到那邊的低語聲,臉上的怒意瞬間消失。她在粉絲的心中,一向是平易近人的禦姐人設,不管眼前的小孩多麽皮,最起碼,粉絲在前,人設不能倒。
阮羌眼睜睜地看着周則從一副恨不得殺了她的模樣,瞬間變成了眼角眉梢充含笑的模樣。
腳步聲越來越近,周則的笑意越來越深。她的眼尾順着畫出來的眼線微微上揚,撓的人心癢癢的。
玻璃窗被黃澄澄的光亮着,玻璃窗外的綠植被雨水清洗地更加翠綠。
周則一只手緩緩拍開抵在她唇邊的手指,随後,另一只手落在了阮羌的臉上。
對方的臉像陶瓷一般,純白無暇,摸上去的手感,光滑細膩。
這個樣子使得阮羌眼底的笑意越發的深。
還未等阮羌開口,周則眼底便浮現出惡作劇的笑意,像是即将要搗亂的孩童一般。
她趁着阮羌不注意,大拇指和食指一使勁,輕松的捏住了對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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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臉還挺好捏的,下次再惹我生氣,我就繼續捏了。”
阮羌:“……”
過來的粉絲:“!!!”
她不等阮羌開口,很快松開了手,裝作若無其事地看着面前的三個女生,問:“你們是?”
其中一個女生染着紅色的頭發,看上去一臉激動地說:“姐姐,我們是你的粉絲!”
周則因為經常演偶像劇的原因,粉絲大部分都是年紀較小的,因此,不管在什麽場合,都喜歡稱呼她為姐姐。
那女生顯然很激動,一只手捂着嘴巴,滿眼睛都是藏不住的驚喜,“姐姐,我喜歡你了五年了,從你剛出道的時候就喜歡。”
周則的眼睛彎了彎,換上了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樣,“是嗎?謝謝你們的支持。”
“我可以,可以和你合張影嗎?”粉絲的語氣有些結巴。
周則莞爾一笑,直接答應下來,“當然。”
周則對粉絲其實很不錯,只要不是私生,碰到了,一般都是要簽名給簽名,要合影給合影的。
那幾個女生合完影,沒有急着走,反而站在周則身旁,開始聊天。
“姐姐,你怎麽在這呀?”
不管是電視劇或者電影沒有上映之前,其實是很忌諱造型,拍攝曝光,周則為了不引起必要的麻煩,在嘴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手勢,說:“保密。”
那女生也懂事,也不纏着周則多問,說:“懂了。”
周則滿意地點點頭。
那幾個女生年紀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出頭,學生的打扮。
周則問:“你們是放假出來玩兒嗎?”
那幾個女生頭點得和撥浪鼓似的。
“那得注意安全呀。”
“會的,你也是。”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着,直到阮羌的手機響了,衆人的目光才看了過去。
“姐姐,那個人是——你的助理?”
不怪那女生不确定,主要是剛才那親密的動作,還有兩個人一起吃飯,再加上阮羌出衆的長相,就算說是圈裏人也不為過。
可在坐的基本都是飯圈女孩,圈裏面的女明星一清二楚。她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長相的女明星。
阮羌并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的眼神,她向周則點頭略表歉意,便起身,去了外面。
外面的雨依舊下着,像是潑下來了一樣。阮羌在門口,窄肩細腰,在雨幕垂落之時,眼角眉梢被襯得更加冷清了。
周則看了眼,便收回視線。她往嘴裏塞了口熱騰騰的小米粥,細細的米粒,軟軟綿綿的口感,吃的她很舒服。
“不是助理。”周則否認道,而後皺着眉頭,似乎是在思考一個确切的關系,等到想好之後,她的眉頭便松懈開來,“是一個同事。”
一個簡單普通的同事而已。
那幾個女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将這個話題略過,繼續充當媽媽粉,一個勁地叮囑周則按時吃飯,按時休息,不要累。
阮羌接完電話回來的時候,那幾個女生已經走了,只留下周則一個人坐在那裏,安安靜靜地吃着飯。
“怎麽都走了?”阮羌在她對面坐下,把手機放在桌子上。
周則點頭,快速搗完最後一粒米,扯了張紙,抹了抹嘴巴,“對呀,我也快走了。”
阮羌似乎是沒想到對方的回答,愣了下,随後嘴角咧出了一個很淺的弧度。
興許是外面的雨大,她的身上已經落下了好幾片濕痕,手上還有不小心濺到的雨滴。阮羌随即扯了張紙巾,将水滴清理幹淨。
她的手指細長,白得晃眼,甚至可以看見青色的血管,細細的,順着無名指的指縫一路蔓延,随即消失。
“姐姐,你這是生氣了嗎?”阮羌擦完一只手,重新換了另一只手,重複剛才的動作,說:“生氣我電話打的時間長?”
周則是個十足的手控。
她的手機相冊裏,專門有個合集,裏面都是各種好看的手,細長的,勁瘦的,月牙形狀完美的……
但從來沒有一雙手,集所有的美為一體。
周則以前只覺得對方的手好看,但人總得在一定得視覺沖擊下,才會發覺美的極致。
阮羌的手,絕對是極品中的極品,毫無瑕疵,仿佛美玉一般。
周則現在心裏确實挺氣得。
她擰了擰眉,暗暗責怪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發現阮羌的手對她的胃口。
“氣呀。”周則撇了撇嘴巴,看着阮羌将那張濕潤的紙揉成團,直到要扔到垃圾桶裏的時候,她才收回視線,鼓着臉說:“真的很氣。”
本來可以拍張照的。
現在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這感覺就像忽然撿了只貓貓,本來你對那只貓貓愛搭不理,等你在它睡醒,伸懶腰的時候,突然覺得它可愛得過分,想要揉揉它的時候,結果它卻對你甩尾巴。
阮羌絲毫不知道周則的心裏動态。
她正準備把衛生團投擲在垃圾桶裏時候,聽到周則這句話,一個不小心,原本應該直投進垃圾桶的紙巾,偏了。
“你氣我打電話時間長?”
周則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心裏則在盤旋着,什麽時候偷偷拍對方一張照片。
看着她承認了,阮羌的嘴角彎了彎,說:“我知道了。”
周則回神,眼神有些懵地問:“你知道什麽了?”
阮羌搖頭,平靜地說:“沒什麽。”
——
吃完飯,周則就先溜了。
腫瘤醫院在偏向于郊區的地方,沒有地鐵。醫院後面有一座山,隐于細雨蒙蒙之中,罩着一層霧氣,倒像是仙境一般。
徐薇今天沒有手術,她知道周則今天要來,便和科室的另一個醫生換了坐診時間,在辦公室裏,就等着周則來。
放療科在三樓。
周則戴好口罩,便從地下停車場直接坐了電梯準備上去。
化療科的科室不大,有點舊,走廊裏面像是一幅失去原有色彩的畫卷,看着黯淡,靠着牆的地方,面前擺了幾株綠植,原本是想添些生氣,但卻顯得整個長廊狹隘逼仄了。
周則按着徐薇發的定位,找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十點的樣子了。
平城的天氣一到下雨天,便更加悶熱,周則剛推開門,一股冷氣就吹了過來。
徐薇正在看電腦,聽着聲音,眼睛移向門口,随意打了個招呼,“來了。”
周則點頭,環視了一圈後,将門合上,問:“你們辦公室怎麽沒有其他醫生?”
“他們都知道周則今天來,特意騰地方了。”
周則聽着這不大不小的玩笑,把背在身上的斜挎包拿下來,放在靠近徐薇的椅子上,說:“那還是說明我不夠紅呀。”
徐薇挑眉,饒有興致地問:“怎麽這麽說?”
周則大言不愧,坦白道:“我要是夠紅,就成了,啊,周則今天來,不行,我要看看她有沒有電視上那麽好看。”
她說完,随後做了一個長大眼睛,一張嘴可以吞整個雞蛋的吃驚表情,引得徐薇發出陣陣笑聲。
今天天氣不太好,大部分的病人都躲在病房裏面,往常擁了一群人的護士站,也因為休息日的原因,剩下寥寥無幾的人。
護士站的對面,一個白底的鐘表懸挂在牆上。下面有幾排座椅,坐了幾位病人,穿着條紋病號服,零零散散地聊着天。
但最顯眼的屬于其中有一個沒有穿病號服的女士,她穿了一件黑色運動褲,戴着棒球帽,盯着手裏的ipad,看的一絲不茍。
周則多看了幾眼,聽到徐薇的話後,才收回了視線,問:“你剛說什麽?”
徐薇帶着周則停在走廊上,雙手叉在口袋裏,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我說,你可以具體說說,你今天主要是想知道什麽?”
“我就想看看你們醫生平常是怎麽工作的?了解一下你們的日常”
徐薇難得有了開玩笑的意思,說:“是不是覺得我們和電視劇一樣,白大褂扣子解開,走路帶風?”
周則一臉的不可置信,“是嗎?”
“當然不是。”徐薇說:“我們要是不系扣子的話,是要縫扣子的。”
話剛落,護士站前便響起了一陣悅耳的音樂聲。
調子有點快,有點異域風情的意思。
周則問:“那邊是在幹嘛?醫院不是要保持安靜嗎?”
徐薇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模樣,帶着周則走了過去。
那位剛才坐在那邊看ipad的女士,已經跟着音樂一起律動起來了。
她只做了一個下腰的動作,直接驚得圍觀的病人發出了哇地一聲,贏得滿堂的喝彩。
“她是我去年收到的病人,一位舞蹈老師,查的時候已經生病了。”
周則的口罩沒有摘下來,聞言,露出來的一雙眼睛寫滿了驚訝。
徐薇輕笑一聲,聲音溫和,像是在講故事一樣,娓娓道來,“很多人以為,查出癌症這種病,一定得哭着鬧着,然後郁郁寡歡,和電視劇裏似的。”
“其實不。”
喧嚣聲中,徐薇的聲音沉穩輕柔,沒有壓得過喝彩聲,但周則卻聽到了裏面的堅韌。
她說:“比起那些虛的,他們想的是怎麽活着,哭了,鬧了,崩潰了之後,他們想的是生活。”
周則默了兩秒,她沒有說話,步子也沒有擡一下,而是看着那個大姐跳舞到結束。
那是個及其優雅的女士,沒有因為生病,就把自己搞得毫無生氣,相反的,她的精神很足,站在一堆人裏面,腰杆筆直,氣質非凡。
周則轉頭,問:“我可以和她聊聊嗎?”
徐薇笑,“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