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幫助【修】
狹窄的長廊簡潔安靜,暈黃的燈光落下,為它添上了幾分寂寥。
周則轉身,直直的看了過去。
雖然聽到聲音的時候,心裏大概有了底,但真正看到的時候,又是另一種感覺。
一種她是傻子的感覺。
阮羌注意到周則的時候,已經發現了她的表情不太對勁。
雖然她們目前為止只見過短短的三次面,這次也只是第四次,但這次是對方第一次有着怒意的神色。
江濤的聲音适時的響起,“我在送人,你怎麽出來了。”
阮羌的嘴角勉強勾起一點幅度,說:“我就出來看看。”
周則聽到兩人的對話,覺得沒勁兒,轉頭打算離開,還沒走呢,聽到了後面人的聲音,像是對着她說的,又像是對着江濤說的。
“周老師來了,怎麽不進去呀?”
周則邁出去的腳步頓了頓,随後沒有任何遲疑的往前走。
包廂在二樓,電梯還在十樓,周則站在電梯間裏,按了下去的按鍵後,看着電梯走走停停的樣子,等得有些心煩,索性直接走樓梯了。
安全通道的燈是聲控的,随着周則高跟鞋的踢踏聲,柔和的光線已經鋪滿了地面。
她一邊下樓,一邊總結最近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第一次耐着性子,去勾搭的女生,竟然是未來的新人同事,自己看不上人家,但偏偏,新戲是人家幫忙的。
周則不免有些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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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八年了,怎麽越混越回去了。
兩層的電梯并不長,但周則穿得是高跟鞋,走起來難免有些吃力,她站在一樓的樓梯口,不急着回去,索性便倚在了出口的門上,歇歇腳。
門外就是大堂,吵鬧熙攘的聲音透過薄薄的門板,傳了進來。
斷了吧。
周則打定注意,就算再喜歡,也斷了。
露水姻緣的夫妻,誰知道會不會背後捅一刀子。
沒有了聲音,聲控燈失去了應有的效果,周圍又再一次沒入了黑暗中。
可怎麽辦,又有點不甘心了。
黑暗中,周則眨了眨眼睛,揉了揉眼皮,勉強從情緒中抽離出來。
她的手剛垂下,便被一只手握住了。
灼熱的溫度透過皮膚漫過了她的血肉,燙的她的血液快要沸起來了,緊接着,便傳來一道低沉暗啞的聲音。
“姐姐,你身體不舒服嗎?”
周則掙了掙手,沒有抽出來,索性放棄了,語氣有些譏諷的說:“我身體很好,只是單純的不想進去。”
阮羌的手沒有松開,但她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問:“誰惹姐姐不開心了?”
“我說了,就能消失嗎?”
阮羌:“盡量。”
兩個人的說話的時候并不大,樓梯裏的聲控燈一直沒有亮。
阮羌比周則高些,說這些話的時候,嘴唇恰好碰到周則的鼻尖。
周則用沒有被握住的手緩緩向上,抵在了她的唇上,随後,微微用勁兒,打着氣音,不緊不慢說,“小孩,我們都不熟,不要亂喊。”
阮羌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抵在唇上的食指滑至下巴,正在周則打算推開她的時候,卻被阮羌猛然一推,重重的靠在了牆上。
下一秒,阮羌的聲音像是墜入冰窖中,冷得吓人,“姐姐,你現在說不熟,已經晚了。”
黑暗中,阮羌形成了一個圈,将她牢牢鎖在裏面。周則只要一呼吸,鼻翼間滿是酸澀的青檸味。
周則只覺得一只手沿着她的下颌線,緩緩向上,将她鬓邊垂下來的頭發捋至耳後。
“是你先來招惹我的。一次兩次——”
“都是你。”
周則心裏泛起一陣不悅。
招惹?
明明每次她都給了拒絕的機會,怎麽到了對方的嘴裏,就成了自己單方面的勾引。
“姐姐,我可以由着你慢慢耍脾氣,但是,不能亂說話。”
空氣中彌漫着危險的因子。
周則從未像現在這般緊張過,阮羌的話像是一根刺紮進她的皮肉中,泛起來的是陣陣的後勁兒。
周則:“你什麽意思?”
阮羌:“姐姐,我會保護好你的。”
“這是我答應你的事兒。”
周則的眉頭越皺越緊。
保護?
她周則今年二十三了,除了沒有合适的本子,其它都是要什麽有什麽,何至于讓一個小屁孩保護。
簡直開玩笑。
她輕推了身前的人,說話也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我最煩別人威脅我,離我遠點。”
——
周則回去後,洗了個澡,但鼻翼間的青檸味卻揮之不去,搞得她躺在床上,只要一閉上眼睛,全是阮羌的臉。
心煩意亂的時候,電話恰好響了起來。
周則看了眼,是寧因。
寧因很少給她打電話,特別是進組之後,她的生活基本上都交給了小顏。
一般的經紀人除了幫藝人解決事業方面,還要拾掇藝人留下的爛攤子。但寧因在這方面很放心周則。
周則接電話的間隙,看了眼日期,已經是十五號了,頓時間明白了什麽事兒。
和以往一般,寧因問些瑣碎的日常,周則耐着性子,有什麽答什麽後,便回到了正題。
寧因的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他今天又要了五萬塊錢。”
周則仰躺在床上,盯着頭頂的天花板,語氣沒有什麽起伏,“給他呗,又不是給不起。”
“你明知道——”
寧因的欲言又止,讓周則勉強提起了點興趣,她從床上坐起來,換了個姿勢,冷着聲音說:“寧姐,他要多少,給多少,就怕他不要。”
“一個放任老婆孩子任人欺辱的人,現在只是剛開始。”
“我要讓他再也爬不起來,永遠都沒有翻身的機會。”
電話那頭停頓了兩秒,寧因嘆了聲氣,語氣軟了軟,勸解道:“阿則,你——”
周則垂着眼眸,把玩着手裏的頭發。她幾乎是可以猜到,寧因後面要說什麽,無非就是那個人好歹是你的爸爸,你不要這樣的話。
她早就聽膩了。
“寧姐,幫我查下一個人。”周則不想聽後面的話:“叫阮羌。我要知道她是什麽來頭。”
“行,沒問題。”
寧因被打斷,也沒有絲毫的不滿。
她清楚,每次提起那些芝麻谷子的事兒,周則都會拼命的找話題來轉移,雖然并不見得多高明。
電話被挂斷,周則照例做着每天晚上都會做的事兒,臨睡前,檢查一遍微信消息,挑需要回複的回複一下。
今晚也不例外,她剛點開微信,群消息就已經快要一百個了,她粗略的看了看,無非是明天劇本圍讀,大家要好好準備。
周則演得戲多了,對于這種情況碰到的也多,因此沒有什麽好緊張的。
可明天就要喝阮羌對戲了!
周則瞅着天花板上墜着的吊燈,條件反射似地眯了眯眼睛。
她倒是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有沒有那麽厲害,能不能挑起小伍這個角色。
另外,作為一個長輩,明天,一定不能輸。
晚上想太多的後果,就是一直到半夜,周則的腦子裏全部都是演習明天那場戲應該怎麽演,她至少想了十個方法讓阮羌輸的心服口服,就等明天正兒八經的開始教她做人了。
早上七點,周則是被小顏給喊醒了。
她沒有起床氣,但有一個老毛病。剛睡醒腦子容易發懵,在這個期間不管別人說什麽她都是迷迷糊糊的狀态,甚至別人和她說話,她清醒之後,壓根都不記得說什麽了,有時候甚至誇張到,她都不記得和她說話的人是誰。
小顏管這個時期叫做蘇醒期。
但實際上,她每天早上,看着周大美人,睡眼惺忪,頭發糊在臉上,有什麽說什麽的樣子,就想上手捏臉。
軟軟的,多好玩兒呀。
可惜,她沒有那個膽子。
也幸好,每次周則都會自覺的在小顏來之前,先設一個鬧鐘,雖然不會一秒進入狀态,但會讓她起床的時候不會迷糊。
周則換好衣服,做完一系列的護膚工作後,對着梳妝臺,又不曉得怎麽辦了。
她雖然做好了打擊阮羌風頭的打算,但她不清楚,今天化妝應該怎麽化,才能讓她的挑釁不會那麽明顯。
小顏一直在旁邊催,一會兒的、說沒空吃飯,一會兒說江濤在催。
周則既得分心琢磨妝容,又得敷衍小顏。
就在小顏催促的第三十多句的時候,周則終于忍不住把小顏趕了出去,美其名曰還是,小顏在這裏,耽誤她化妝。
阮羌收拾好自己後,準備下樓吃飯,她剛把門打開,看到對面站了一個小女生。對方大概二十歲出頭的樣子,背着一個雙肩包,在門口走來走去,一臉焦灼。
她記得對面的房間是周則的,阮羌雖然不認識門口的人是誰,但這絲毫不耽誤她開口問。
“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小顏正在原地焦頭爛額的時候,聽到後面有人問話,下意識的以為是有人想要套話,轉身的動作有些警惕。
她剛看過去,便被眼前人的樣貌驚訝住了。
娛樂圈裏長得好看的不在少數,但顯少能有人長得這麽标志。不同于周則深邃的五官,眼前的人骨象看着很淺淡,給人一種不搭理人的感覺。
阮羌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運動裝,使得她身上漠然的氣質淡了不少。上衣的拉鏈被拉到最頂端,将微尖的下巴收回在裏面,衣袖被卷到胳膊肘的地方,露出一截蒼白的皮膚,以及墨綠色的腕表。
對方沒有回答,阮羌的眉頭不僅皺了皺,她看着對方的神色後,耐着性子,解釋道:“不用擔心,我也是劇組的,你有什麽需要幫助?”
小顏其實在看到她的長相後,便已經放松警惕了,“您好,請問您現在是去參加劇本圍讀?”
阮羌點了點頭。
小顏抓緊時間,試圖不浪費對方一秒鐘,說:“我是周則的助理,她今天也要參加劇本圍讀,但起地有點晚了,麻煩您給導演好好解釋下,我這沒辦法和他說。”
阮羌點點頭,緊皺的眉頭松懈下來,“剛起來?那早飯吃了嗎?”
“應該趕不上了,拜托拜托了。”
阮羌擡起手腕,語氣平緩地說:“不急,你們慢慢來,我會好好給導演說的。”
小顏立即把兩只手的手掌合在一起,說:“謝謝,謝謝。”
“沒事兒。”
阮羌說完後,淺淺的彎了彎嘴角,便離開了。
只是和剛才不同的是,她的動作比出門的時候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