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玄臨岸終于向前了一步:“大哥?!”
她是帶着驚喜的,自那一次長陵山變故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長陵山上也沒有她的親人了,二哥玄澈走了,就連莫非也不見了,莫霖出來找莫非,她就跟着一起下山了。
玄天朝她笑了下:“臨岸,你也在啊。”
玄臨岸指指他抱着的那只大鳥有些結巴:“大哥……它是?”
玄天看着眼前的大鳥很難受,他飛快的把他的裏衣撕開了,給這只大鳥包紮翅膀,莫非沒有了內丹,他不再有自愈的能力,這翅膀傷的太嚴重了,翅骨都出來了。血撒了一地,玄天看着雪地上的血,手微微有些抖,要不是聞到了他的血,他估計現在都找不到他呢。
他的動作很快,莫非被他拉去翅膀,便使勁低着頭,他不知道怎麽擡起來,他長的多難看啊,為什麽在這個時候碰見他們呢?
玄臨岸等不到他的解釋,再看看他這個動作,終于遲疑了下:“大哥,他是……是……莫非?”
長陵山大亂的時候,莫非同時也不見了,她大哥身上的內丹跟這只鳥的氣息太像了。
玄天想說點什麽,那只大鳥便活動了,它騰的飛起來了,翅膀還沒有好,但是它歪歪扭扭的硬是飛上了天空。
玄天便再也來不解解釋什麽,接着就追了上去,他剛剛學會飛,所以不能再讓莫非走了,再走了,他追不上了。
莫非也不知道往哪裏飛,他只是不知道怎麽見那些人,玄天還在後面喊他,莫非不想見他了。
他飛了很長時間,終于飛不動了,也感覺不到後面有人了,他便落下來了,等落下來後,一個轉身,身後也有人很輕的落下來了。莫非張了張口,以前的玄天禦劍飛行一點聲音都沒有,他怎麽沒有想到呢?
莫非往樹後面躲了躲,他逃避的動作很明顯,玄天便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兩個人對峙了一番,玄天慢慢的蹲下了,雙手捧出一個窩來。莫非看着那個窩愣了下,這是什麽意思?要他停上去嗎?他這麽大啊。他看了看他的爪子,這麽點一爪子就沒了啊。
玄天看着他眼神溫柔,如同他雕刻這個窩的時候,千雕萬刻,千思萬念。
他也沒有想過,他會如此的想念莫非,沒有了軒轅封印,心裏一下子空了下來,空的讓他難受。
莫非撲上來替他擋的那一刻,他又急又難受,那一刻知道什麽叫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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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日日的找他,找不到他更讓他着急,他怕他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裏沒了,這種生死不明情況讓他疼得夜夜睡不着,他自斷筋脈的那一刻都沒有這麽疼過。
玄天極力的克制着自己別跑過去,他雙手捧着那個窩笑:“莫非,我知道是你。”莫非搖了搖頭。
玄天看着他還是笑:“你不想見我了?我知道我以前不好,不理你,不看你,我現在知道錯了,給我個改錯的機會好不好。”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溫柔,像是白桦樹間吹過的風聲,像是麥田裏迎來的麥浪,莫非閉着眼睛搖了搖頭。他哪來的錯呢,不喜歡他怎麽能算錯。
玄天看着他說出了讓莫非差點破功的話:“莫非,你過來讓我看看你,我想你了。”他壓抑着自己的聲音,壓抑着自己的腳步,不想把他吓跑了,他有多想抱抱他,就跟剛才那樣。
莫非睜開了眼,像是看出了他的誠意,他慢慢的蹭了過去,伸出一只腳,想用爪子接過他的窩,但是沒有想到窩雕的很光滑,一下子掉地上去了。于是莫非用爪子比劃了一下,意思是窩太小了。
玄天看着他笑了:“等我再給你雕一個,一個大的,讓你睡在這裏。”他幾乎有些語無倫次了,他站起身來慢慢的把他抱住了:“長的真好,很威武,都跟我一樣高了。”
莫非不好意思的從他懷裏掙了出來。
正好,玄臨岸莫霖他們也來了,玄天看着他們過來也就把莫非放開了。
莫霖徑自往莫非面前走,莫非看他提着劍往後退了一步,大眼睛咕嚕嚕的轉了下,變成了鳥,眼睛還這麽大,轉的還這麽快,這是莫非無疑了,膽小怕事偏好奇心重的莫非。
莫霖嘴角抿直了,提劍當着他的面劃了自己手掌一下,鮮血一下子就湧出來了,莫非急了,跳着腳張着翅膀想要捧着。
莫霖也就讓他捧着,他的血并不能還到他身上,但是順着他的羽毛滲下去了,等血滲的差不多了,他拍了下他的頭:“白癡!見到我不會說話嗎!”
莫非嘎嘎了兩聲他聽,莫霖嘴角抽了下:“那你就不能表示點什麽!把蒼海明珠拽下來有什麽用,怎麽不把你脖子上的小鳥拽下來!拽下來我不就知道你是誰了,笨死你算了!”
他這一頓劈頭蓋臉的罵,莫名的讓人眼熱。莫非擡起頭看着他,莫霖這是不怪他嗎?
莫霖還是想罵他,他不知道除了罵他外還能怎麽做,做些什麽才能消除他心底的恐懼,如果他把莫非殺了……他想不下去了,就是假設也想不下去了,莫非不是別人,是陪了他十年的人,他在這十年裏鬧出過無數的笑話,他笑過的那些次數裏,基本都是他的功勞。
十年啊,他背負着仇恨的十年裏,這個小孩跟白癡一樣圍在他身邊,逗他笑,給他洗衣做飯,就算他心再冷也會被他暖化,就算再深的仇也與他無關。莫霖這麽想着跟他解釋了下:“剛才打你是我不對,我沒有認出你來,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莫霖會道歉,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莫非晃着腦袋不知道說點什麽好了,莫霖看着他這個造型,皺了下眉,用手提了提他細細的脖子,弄了一手毛後悻悻的松開了,他雖然不喜歡鳥,可是如果這個大鳥是莫非的話,他接受了。
莫非被他提着脖子不樂意,伸出大嘴啄了一下他的手,兩個人就這麽和好了。
莫非太好哄,一句道歉,一個安慰便好了。玄天在一邊看着心裏莫名的覺得心疼。他咳了聲:“好了,我們就不要站在這裏了,臨岸,莫霖,你們倆來這裏是不是收妖的?”
莫霖點了下頭:“通天河裏有古怪。”
玄天點了下頭:“你們再去看看,那只……妖有幾分能力,能斷河流,且能影響這一方天地的雨水,那定與龍王有幾分交情,不好對付。”
莫霖沉吟了下:“我知道了,我這就去通知師傅。那……掌門你們呢?”他們倆這身份恐怕是不能再下山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師傅。
玄天指了指前面狩獵人的小院子:“我們兩個在前面的院子裏等你們。”
他們很快都走了,眨眼間就剩下玄天跟他了,莫非有些恐慌的站着,他實在不想跟玄天單獨待着。
但是玄天已經過來了:“走,我們去前面的小木屋休息一會兒。”
莫非很不情願的跟着他往小木屋走,他走的有些別扭,不知道用腳走還是用翅膀飛,好幾次都順手順腳了,不用看玄天臉上的笑意,他自己都想找棵樹撞死算了,為什麽就剩他們倆了呢?
為什麽他要盯着他看呢?莫非兩只大腳都快邁不開步了,他破拐子破摔的大步走到了前面,看就看吧,他就長這個樣子了。
前面的小木屋很快就到了,莫非剛想用腳踢開栅欄門,就被玄天打開了,莫非跟着他進了屋,小屋子看樣子很多天沒人住了,格外冷清,莫非打了個冷戰。玄天站他身邊,伸手攬了攬他:“冷?”
莫非點着腦袋往屋裏移動了下,他不适應玄天攬他,他現在是只大鳥呢,多奇怪啊。
玄天看他走開了,以為他不好意思,挽了下袖子:“我點火,很快就暖和了。”本來想抱着他給他取取暖的,他現在可以給他暖身了啊,莫非給他的力量,他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不過慢慢來吧,別吓着他。
莫非還是點了下頭,他在這個小木屋裏不知道再往哪裏站,靠北邊的是一張木床,床前有一口大鍋,也許是被這兩樣東西占了,這個房間就格外的顯得擁擠。
莫非正在想着要坐下還是趴下時,玄天已經把火升起來了,喊他:“莫非,過來。”
莫非想要搖頭,可最終還是過去了,他這麽大個兒站在房間裏也不像話啊。
玄天就着火光看他的翅膀,翅膀恢複的果然很慢,這半天了還是原樣,玄天深吸了口氣笑:“疼嗎?”
莫非搖了搖頭,玄天笑了下:“我做飯給你吃。”
莫非還想說點什麽,但玄天已經去外面米缸裏找米去了。莫非看他走了松了口氣,他動了動翅膀,找了個合适的姿勢趴在了火邊,還是趴下比較舒服。
玄天在外面淘完米後,洗了個碗,用劍劃了一下手,擠了一碗血,一起端了進來:“莫非?睡了?先別睡,先喝點水。”
莫非強打起精神擡起頭來,剛才差一點就睡着了,現在就有些頭暈眼花的,玄天一手扶着他翅膀,一手端着血過來了。莫非一聞就聞出這是什麽了,他一下子就把頭扭開了,并把眼睛瞪圓了。
玄天笑着把手給他看,那道傷口以奇異的速度融合了,他笑着說:“你看,已經好了,喝了這碗,你也很快就好了。”
莫非還是搖頭,玄天把碗放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頭:“就喝這一次,等你變成人後就不用再喝了,我們……有別的辦法。”
別的辦法?莫非狐疑的看着他,玄天笑:“你喝了我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