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耳邊灑下溫熱的呼吸,白芷心跳一亂,猛地側身往旁邊躲開兩步。
這個讨人厭的禍水!又來亂她思緒。
衛紫菀見狀怔了一下,視線落在白芷的臉上。
秋日的陽光不驕不躁,給涼爽的秋風帶來一絲暖融融。
一身雪青色長袍的人和往常給人的感覺相似,在女扮男裝的裝束作用下,讓人一看便下意識地覺得這是個清俊無雙的少年郎。
不同的是此刻的少年郎兩耳透紅,雙瞳剪水,去了一半清俊,多了幾絲風風韻韻,撇去裝束不看,宛若羞惱無措的秀色佳人。
那個大膽的想法又悄悄冒出來,衛紫菀的視線依舊落在白芷的臉上,可心思已經飄到了別處。
“喂,跟你說話呢?發什麽呆?”白芷往前一步,伸手在衛紫菀眼前揮了揮,這個禍水的眼神好奇怪。
像是遇到了某種很令人困惑的問題,複雜又迷惘,大約是在擔心田裏的蘿蔔吧。
衛紫菀收起自己的思緒,看像面前的人,眼底閃過一抹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柔色。
“在想田裏的蘿蔔怎麽辦,我們現在就去多找些人問問吧。”
白芷得意的揚了揚眉,猜對了,這個禍水果然是在擔心她們的蘿蔔:“走吧,此事拖不得。”
衛紫菀看着她,忽地又看向別的方向,淡淡道:“好。”
兩人轉身往山莊外走去,至于為何不問山莊裏的人。
呵,一個沒安好心的白蘿再加上一個神神叨叨的丘先生,她們真不敢信。
這一次,身邊的人走在左側,腳步比之前放慢了許多,兩個人幾乎是并肩走着。
Advertisement
秋風又吹動衣角,衛紫菀垂眸,眼中搖擺不定,還有一抹深深的複雜。
驀地,垂在左邊的手腕被人握住。
衛紫菀愕然轉頭,視線落在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上。
一只手正握在她的手腕上,指節分明,纖長柔軟。
白芷手中用力,扯着她的手腕拉了一下,語帶嫌棄道:“你又在想什麽,不看路嗎?”
衛紫菀一愣,這才看到腳下僅有半步之差的地面上有一個水坑。
她抿了抿唇,臉上閃過一絲尴尬道:“我看到了,正準備跨過去,就被你拉住了。”
白芷嘴角一抽,這個讨人厭的禍水,竟然睜眼說瞎話,明明是要擡腳踩進去還差不多。
衛紫菀見白芷一臉氣悶,不由輕笑道:“夫君這會在想什麽,還不舍得松手嗎?”
白芷聞言飛快地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地“哼”了一聲,揚頭往前面走去。
她就不該好心阻止,讓這個女人踩到水坑裏才對,最好再摔一跤。
哼,不識好人心的禍水。
看着氣鼓鼓負手走在前面的人,衛紫菀伸出右手摸了摸剛剛被握過的左手腕,唇角無聲彎了彎,這才緩緩跟上。
走訪了半天,她們才在日落前趕回山莊。
農戶的種植經驗無疑是豐富的,總結來說,适用于她們現在遇到的情況的方法可以分為兩種:第一種是頻繁在田裏熏煙,雖然簡單,但需要每日都重複這一行為,費時費力。
第二種是利用害蟲讨厭的味道,把一些驅蟲草制成汁水或者是用魚腥水塗抹、噴灑菜葉,雖然繁瑣,一次卻能頂很久。
幾乎沒有多做思考,她們就選擇了第二種,且傾向于用魚腥水來噴灑,畢竟她們不認識什麽驅蟲草,尤其現在已是深秋,尋找起來比較費力。
接下來的幾日,白芷就和衛紫菀開始給蘿蔔苗噴灑魚腥水。
雖然略微辛苦,但效果顯著。
看着幾乎已經沒有了害蟲的蘿蔔苗,白芷聞了聞身上的魚腥味,看似表情嫌棄,眼底卻滿是笑意。
“這算刮骨療毒還是粉飾太平呢?”白芷舒了一口氣,忍不住吐槽一句。
“這叫對症下藥,不付諸行動的空談,只是空談罷了。”衛紫菀語氣輕柔,說出的話卻不客氣,暗諷那位丘先生只會空談。
兩人對視一眼,笑意無聲,俱是神清氣爽。
這日,天朗氣清,蘿蔔種下去已經一個月了,時間也進了十一月。
過了這個月一入冬,蘿蔔差不多也就成熟了。
白芷看着每棵苗下面從土裏冒出一些部分的蘿蔔頭,心情激蕩間,好幾次都忍不住想扒開看看她種的蘿蔔長什麽樣。
她蹲下去,伸手摸了摸蘿蔔的葉子,然後湊鼻聞了聞:“魚腥味幾乎已經聞不到了,可是距離成熟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我們要不要再塗抹一次魚腥水?”
一旁的衛紫菀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天冷了,害蟲也會少很多,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大略灑一遍吧,應該不用那麽費力去塗抹了。”
“好,我來灑水,菀菀這次就歇着吧。”白芷說出這句話時,想起昨日看到的情形,這個禍水應該是來月事了,竟然背着她悄悄躲在房裏縫月事帶。
完全就是多此一舉嘛?她也是女子,有什麽好避諱的。
衛紫菀神色一頓,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晶亮,卻還是搖了搖頭道:“一個人會很累,我和你一起吧,無礙的。”
白芷忙搖了搖頭道:“我一個人就可以。”她站起來揮了揮自己的手臂“最近覺得力氣變大了些,這幾日你歇着就好。”
衛紫菀抿唇,在心裏領了這份體貼的情:“好。”
深秋的風已經帶了幾分寒涼,白芷卻莫名覺得心頭一燙,她們對視片刻,又無端地各自移開視線,氣氛莫名古怪。
四畝地對于一個人來說,工作量還是大了點。
忙活了一整天,白芷累得腰酸腿疼,沐浴一番過後便坐到凳子上捶打起酸痛的四肢。
衛紫菀靜靜瞧着,心底低嘆一聲,起身走了過去。
白芷正揉着胳膊,肩膀上便落了一雙手,輕輕柔柔,力道剛剛好。
她身子僵了一下,肩上的雙手一頓,又接着揉捏起來。
白芷沒有回頭,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那股古怪的氣氛又悄悄流淌起來。
感覺到手下的肩膀放松了許多,衛紫菀無聲揚了揚唇,目光盯着白芷的頭頂,不一會又移向那不知何時紅透了的耳根。
心跳驀地一停。
她手指微微用力,笑着打趣道:“夫君可知你還是第一個讓我這麽服侍的呢?”
“是嗎,那還真是我的榮幸,服侍得很好。”白芷微微閉上眼睛,語氣慵懶地回應。
神情越發放松間,那股莫名古怪的氣氛也悄悄散了些。
衛紫菀手指又是一頓,語氣轉了轉道:“是啊,或許我前世是天庭的仙子,服侍過王母娘娘,所以才會服侍的這般好吧。”
說着,她自己忍不住笑了笑,看着那紅透的耳根,頭腦瞬間茫然了一下,不自覺地伸手去捏了捏。
下一瞬,手指就被緊緊捏住。
白芷依舊沒有回頭,聲音卻難掩羞怒道:“所以你就是這麽被貶下凡間的吧。”
還仙子呢?輕薄王母娘娘的仙子嗎?
這個禍水竟然敢摸她的耳朵,真是…真是不知所謂。
衛紫菀失笑:“夫君可真會說笑。”手卻乖乖地抽回,又回到了面前人的肩膀上,繼續動作。
白芷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面上卻染了和耳根一樣的緋紅,久久才散。
這個讨人厭的禍水……
次日清晨,白芷照例早早來到田邊觀察蘿蔔的長勢。
待走近後,臉色卻猛地一變。
只見離路邊兩步距離的田裏,有很大一片地都變得一片狼藉,蘿蔔葉子殘缺不齊,甚至還有一些蘿蔔被連根拔起,地上殘留着某種不知名動物的蹄印。
就像是有什麽大型動物在這裏肆意玩鬧過一樣。
白芷咬了唇角,四下望去,除了遠處有零散的山莊佃戶從田徑上走過,一切都和往常無異。
她下意識地想回去找衛紫菀,腳步邁到一半又停下來。
認真地打量着田裏的痕跡,心裏有了一些結論才轉身離開。
山莊裏,聽完白芷的話,衛紫菀思考了一會才道:“你是說田裏雖然沒有腳印,可那奇怪的蹄印卻明顯是人為。”
“不錯,手段很拙劣,還好損壞的不多,就怕這種事一而再地發生,我們總不能住在田裏盯着,所以要想辦法杜絕啊。”白芷淡淡道。
看着就像是有人故意用這麽粗淺的手法,一點也不怕露餡。
與其說是暗中使壞,倒不如說是在明晃晃地挑釁,仿佛在說:就是看你們不順眼,就是在找你們的麻煩,你們又能拿我怎麽樣?
衛紫菀垂眸,拙劣的手段啊,和之前一樣呢。
無論是摘桂花還是陸管事之死的陷害,都是那麽拙劣又惡意滿滿。
“你覺得和之前的事是同一個人所為嗎?”
“也沒有別人了不是嗎?除非是我們兩個真的很令人生厭,引得別人看不下去。”
說完,白芷率先笑了出來,眼底卻一片冷凝。
總有些人喜歡憑着惡念去做事,惡人的惡意真的是純粹又沒有道理。
衛紫菀也笑了笑:“她喜歡躲在暗處,我們偏要堂堂正正,山莊裏的莊稼既然被人惡意毀壞,那便去找山莊的主事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