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而衛紫菀反應更快,她迅速側身,伸手抓着白芷的胳膊往旁邊躲了過去,兩個人一起後退兩步,讓陸曲兒撲了個空。
“住手。”白李大喝一聲。
房中頓時一靜,陸曲兒哭聲一滞,而後默默跪在地上,低聲嗚咽不止。
“大哥,我們…”白芷正要解釋。
白李瞪了她一眼:“都閉嘴,一會有你們說的。”
白芷抿了抿唇不再說話,衛紫菀又靠近半步,和她肩挨着肩站在一起。
白李和仵作一起把陸管事放下來。
他看向跪着的陸曲兒,又看向站着的白芷和衛紫菀。
“都去大廳等着。”
于是,屋裏的屋外的,一行人匆匆去了大廳,由着丘先生盤問了一番,已經過了兩刻鐘,才見白李攙着白術緩緩走來,衆人才知,原來是去請老莊主了。
白術坐到椅子上,看向廳中的人,粗略一數有十多個。
他斂了斂眉,朝着衆人問到:“今日都有誰見過陸管事,活着的陸管事。”
“回老莊主,今日無人見過。”丘先生躬身答道。
白術端起桌子上的茶盞,道:“昨日呢?”
“陸管事最後從賬房裏走是昨天正午時分,是去找陳嬸子了。”一個賬房的小厮擡頭,視線落在一旁的婦人身上。
陳嬸子深呼吸一口氣,擡起頭來道:“陸管事來了一會就走了,沒說他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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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術看向丘先生。
丘先生淡淡道:“陸管事有意找個續弦,曾說過陳嬸子很合眼緣,昨日确實在正午時分去找了陳嬸子,至于什麽時候離開的則無人知曉,因為剛好趕上晚飯,不過大約戌時,有人看到陸管事回了自己的院子…。”
白術聞言喝了口茶,這才看向白芷和衛紫菀:“你們昨日可曾到過陸管事那裏。”
“不曾。”白芷道。
“今早為何去尋陸管事。”白術聲音一沉,語氣陡然一急。
“領種子。”白芷莫名心神一緊。
“領種子需要去他房裏嗎?”
“是賬房上的小厮說陸管事事先吩咐,領我們去的。”
“小厮人呢?”
“找不到了。”
白術連問白芷幾句又看向丘先生:“找不到了?”
丘先生便接過話來:“是一直伺候陸管事的小厮,今早出莊子了,已經派人去追了。”他語氣一頓,又道“陸管事的桌子上有半斤種子”。
白術的視線又轉向白芷:“你們到的時候,人就已經死了嗎?”
白芷心裏又是一緊:“是。”
“如何證明?”
白芷一怔,證明什麽,她看向白術,白術面無表情。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當然是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仔細想了想道:“人死後一般一個時辰左右才會身體僵硬,我們到的時候,陸管事已經身體僵硬了。”
她們早上一醒就去了飯堂用早飯,之後才去尋陸管事,所以到的時候,陸管事已經死了。
“這也不能證明你們是清白的,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事先殺害了我爹爹又假意去尋他。”陸曲兒看了一眼白術,大着膽子質問道。
白術不語,繼續看着白芷。
白芷莫名明白,這是示意自己繼續自證清白了。
她穩了穩心神道:“一般來說,人死後過幾個時辰才會出現屍斑,而上吊的人,屍斑最先出現在腳上,陸管事顯然不是。”
一旁的仵作也答道:“陸管事的症狀系窒息而死,之後又被人吊上去,死亡時辰至少是昨夜子時。”
“那也不能證明你是清白的,萬一你們昨晚就動手了呢。”陸曲兒繼續追問,說着還用手裏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一張潔白的帕子肉眼可見已經被淚水浸透了。
白術看了她一眼,對着白李說:“報官,去尋寧林府最好的仵作來,各自回房,所有人都不得出莊。”
待人都走後,白李才好奇問道:“爹爹覺得是白芷堂妹嗎?”
“不是,她是鑽進了別人設好的套。”白術想也不想道。
他想起昨夜,之前派去盯着陸管事的人突然回來禀告人被殺了,好似有人在利用此事藉機陷害,至于陷害誰,昨晚尚且不知,現在知道了。
出人意料,卻也在意料之中,是那個孩子啊,無端地以殺人罪陷害白芷,看來真是知道了不少東西啊。
白李聽了,若有所思,爹爹答得這麽篤定,會不會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這麽想着,他忍不住問了出來。
白術語氣淡淡:“嗯。”
“那為何不幫她們洗刷冤屈,抓住真正的兇手。”白李不由疑惑,爹爹明明很看重她們,為何又不幫她們?
白術笑了笑:“這世上有太多爾虞我詐,你方唱罷我登場,幫了這個就要幫那個,所以為父誰也不幫,若是這麽一點手段都應付不來,怎堪大任。”
別人的幫助始終要看別人願不願意幫,那不是自己的本事,只有靠自己把路走好了,自己有能力解決問題了,那才是自己的本事。
所以,他不幫,誰也不幫。
人啊,本就各淋各的雨,與其等着別人撐傘,不如把傘握在自己手裏。
官府的人一時半會還沒到,所有的人都被勒令待在房裏,無事不許出門,更不許出莊。
無人知曉此刻的衆人正在被一一分開審問。
白芷和衛紫菀靜靜坐在房中,兩人沉默了半晌,才看向彼此。
“你覺得是誰?”白芷看過去,“這次會是白蘿嗎?”
可是除了一個不知道怎麽得罪了的白蘿,她們好像沒有與別人不愉快。
衛紫菀擡眸:“我們想到一起去了,雖然她這次還沒有露面,但陸管事關乎上次摘桂花一事,說不定她現在已經在拿這件事做文章了。”
多好的借口啊,陸管事為難過她們,若是引導着別人往這上面想,這次領種子又被為難,那麽一言不合,氣憤之下什麽都做得出來。
她想起陸管事,前後見面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的出來,無冤無仇,若說白蘿為了陷害她們就殺了陸管事,怎麽想都有些牽強。
可若不是白蘿?
那就是另有其人,而白蘿恰好是知情者,或者是同謀,所以藉機嫁禍。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白芷語氣堅決,她們不能什麽都不做,要想辦法洗清嫌疑。
衛紫菀看了她一眼,當然不能坐以待斃,關鍵怎麽做呢。
“你怎知陸管事不是懸梁?那屍斑之說可靠嗎?”
白芷轉頭看向窗戶,語氣淡淡道:“見得多了而已,冷宮裏想不開的娘娘們大多都是懸梁,我說的話是可靠的。”
在冷宮裏長大,十幾年的時間,見過的、聽說過的,平均都要一年一個了,很多話早就已經不是猜測,而是多年總結之談。
衛紫菀聽的愣了愣,見得多了啊:“還有別的發現嗎?”
白芷搖頭,下一瞬又點了下頭:“陸管事的衣服上有酒味,是那種很劣質的酒氣。”
時間太匆忙,她也來不及細看,能注意到的只有這些,除非再去看一遍……
“我們去找大伯父,再去看一看。”衛紫菀眨了下眼睛,那個大伯父看着是在不偏不倚的審問,但對白芷的每一次問話,都是在給她機會解釋。
若是猜得不錯,這個便宜伯父應該不是站在對立面的人。
山莊的主事人不是敵人,那就好辦了。
“我也正有此意。”她們又想到一起去了,白芷站起來就往門外走,衛紫菀連忙跟上,兩個人一起去大廳找白李。
因為她們不知道去哪裏找大伯父,所以只能先去找這個大哥了。
大廳的人不止有白李一個,還有白術、丘先生,以及新請來的仵作。
這下她們不用去找了,人都在。
白芷和衛紫菀說明來意,大廳內瞬時一靜,一時間沒有人回答她們。
沉默了好一會,白術輕嘆了口氣看向丘先生:“把目前所了解的情況告訴她們。”
丘先生點頭:“死亡時間是昨日,至少是在傍晚,甚至更早,所以在戌時看到陸管事的證詞肯定有問題,我們細細審問過才知,那個時候已經是深夜,他們并沒有看到陸管事的臉,因為陸管事還戴着草帽,步履匆匆,所以應該是有人穿了他的衣服刻意假扮,此為第一點。”
“陸管事身上的衣服上有一股高粱酒的味道,雖然有些淡了,但還能聞得出來,可他平時并沒有飲酒的習慣,此為第二點。”
“陸管事有意和陳嬸子結成好事,兩人私下也相處不短了,如今他突然橫死,陳嬸子表現的很平淡,或者說太過冷靜了,太正常了反而顯得刻意,就像事先演練好的一樣,此為第三點。”
“賬房上那個小厮出莊以後并沒有回家,至今下落不明,他是否是兇手,參與了多少,都無法定論,目前就了解到這些。”
丘先生說完躬身站在一旁。
白術掃了他一眼,視線落在白芷身上:“止兒怎麽看?你有什麽想法,放心講來。”
白芷思考了一下答道:“目前,那個小厮嫌疑最大,陳嬸子或許也有問題。”
說完,她看了衛紫菀一眼,兩人心裏莫明都放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