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大廳在山莊的正中央。
白芷和衛紫菀沐浴更衣過後又填飽肚子,這才跟着仆人往大廳走去。
寧林府位于百钺中部靠海的位置,時值秋日,正是桂花飄香的季節。
她們走到大廳的時候,就見除了白李之外還有一個素衣女子。
素衣女子看着和她們差不多大的年紀,長眉入鬓,神情間帶着一絲淩厲之色。
白芷看着素衣女子的臉,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好像有些面熟,可她應當是沒見過的。
“這是山莊的二小姐,年方二十,虛長你們一歲,是你們的堂姐,白蘿。”白李朝着白芷淺淺介紹一句。
白蘿沒有急着開口,她擡眸看向面前的兩人,身穿雪青色長袍的白芷眉眼精致,看裝束有些雌雄莫辨,樣貌和哥哥有些神似。
而身穿月白色長裙的衛紫菀,容貌當真是人間絕色,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紅顏禍水,她頓時心生不喜。
白蘿打量過後,才淺笑道:“白芷妹妹無需見外,堂姐聽着怪生分的,喚我二姐便好,大哥只說是來了一位堂妹,不知這位姑娘是?”
問得是衛紫菀。
衛紫菀沒答話,她正在自我懷疑那聲‘白芷妹妹’是不是自己幻聽了?
白芷神色微怔,忘了這個禍水還不知道她的身份了!還有為什麽不見大伯父?
她暗吸一口氣,上前半步先行禮道:“白芷見過二姐。”
“那這位妹妹怎麽稱呼?”白蘿又看向衛紫菀,方才便沒有回她的話,真是不懂禮數。
衛紫菀渾身一震,從剛才就有點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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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妹妹?那是什麽鬼東西?夫君怎麽變姐妹了?不行!
“二姐,我是白芷的結發妻子。”這樣回答總沒錯的。
白蘿長眉一挑,語焉不詳道:“白芷妹妹和你都是女子吧,可曾領了婚書。”
“其實我們…”
白芷正想出口解釋,就被衛紫菀打斷了“我們是皇後賜婚,名正言順。”
白蘿驚訝不已:“兩位妹妹好福氣,咱們百钺雖然允許女子通婚,但這些年越來越少見你們這般情投意合的人了。”被皇後賜婚的兩個女子,有意思。
白芷默然無言,百钺原本是允許女子通婚的,可随着時間的流逝,女子間成婚越來越少見,就連官府也不再下發婚書了。
不管衛紫菀是出于什麽考慮,她于情于理都不應該拆臺。
白李像是對她們的事早就知情,但又沒有想解釋的意思,由着三位姑娘在那裏相互問候。
三人又熟識了幾句,便各自回房去了。
關上房門,衛紫菀勾了勾唇道:“我的好夫君,可否告訴我,你怎麽變成白芷妹妹了?”
白芷聞言呼吸一緊,随後便冷下臉來道:“我需要向你解釋嗎?”
這個禍水,管得真寬。
衛紫菀輕笑一聲,向前伸手攀住白芷的肩,看着就像兩個人面對面依偎在一起。
她緩緩湊近,吐氣如蘭:“夫君~奴家想知道你到底是假男人還是真女郎?”
白芷擡手便把衛紫菀推開,似是有些不适應這樣親密的靠近,她退後兩步,言簡意赅道:“我與你一樣,也是女子。”
至于為什麽是冷宮裏的太監,她自己都糊裏糊塗呢,跟這個禍水更懶得解釋了。
衛紫菀被推開也不惱,她彎唇道:“那我以後該喚夫君什麽呢?白芷小妹妹?”
白芷聞言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這個讨人厭的禍水。
她冷聲道:“菀菀還是叫我夫君吧,畢竟我們是皇後賜婚,名正言順。”
她們明明同歲好嗎?
還白芷小妹妹,再敢叫一聲,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衛紫菀輕笑,語調婉轉又暧昧:“好,夫君。”死太監。
白芷翻了個白眼,放棄和這個禍水交流。
不一會,有仆人送來了這個月的月俸,白芷的九十五文,衛紫菀一百文整。
白芷伸手把銅錢都收了起來,然後迅速挑起話題:“每個月除了這一百文錢,我們就沒有別的進項了,關于咱們名下的四畝田地,你有什麽看法。”
錢當然是她收着,畢竟這一路上都是她在支出,這個禍水可是一文錢也沒拿出來過。
“夫君是一家之主,種田的事,你拿主意就好。”衛紫菀扯了扯嘴角,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既然想把錢都收入囊中,那所有的事情都給你,看你行不行。
在宮裏她聽這太監說回鄉種田,只當是借口,沒想到真的要面朝黃土背朝天了。
簡單,那就誰拿錢誰辦事。
白芷手一抖,突然覺得杯子裏的茶有些燙口,她拿主意?她從哪拿主意?
“關于耕種之事,我并不擅長。”
衛紫菀聞言挑眉:“夫君覺得我會擅長?”
白芷默了默,忘了這禍水是西島國的大公主了,雖然淪落成亡國公主了,但應該也是不熟悉農事的吧。
她思考了一會,提出一個大概可行的意見:“我跟老太妃學過種花,或許可以試一下。”
衛紫菀眼神微亮:“你都會種什麽花?或許可以試一試。”
白芷喝了口茶,眼神有點發虛:“午時花怎麽樣?”
“午時花?”衛紫菀面露一絲疑惑。
白芷想了想老太妃的話,緩緩道:“民間或許也叫‘太陽花’,老太妃說她的家鄉随處可見,很令人懷念,故而她養了一大盆,平時都是我在幫着打理。”
衛紫菀聽完怔了一下,而後語氣不确定道:“就是老太妃院裏最大的那一盆?是不是很好養活,剪一段插土裏澆澆水就能活的那種?”
白芷看了她一眼,神色認真道:“還是要用心打理的。”
衛紫菀臉色一滞,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你在冷宮裏還見過沒有?”
白芷不明白她為什麽這樣問,不過還是仔細回憶了一下:“沒有,只有老太妃那裏有一盆,她說很珍貴。”
珍貴的花,又好養活,種出來應該可以換不少銀子吧。
衛紫菀抽了抽嘴角,目帶憐憫地看着白芷道:“老太妃怕是把冷宮裏的那些個太陽花都薅下來種自己的盆裏了吧。”
可憐的小太監。
白芷放下手裏的茶盞,總覺得這禍水的眼神飽含深意,她抿了抿唇道:“你這話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