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梳理
“不是。”顧年祎指着許洛,“許洛……他……”
“現在事态嚴峻,你也知道,這案子不破對內對外都沒有辦法交代。”汪呈說,“許洛能來到我們組,我們應該對這種救火精神感到感激,然後他在刑事案件偵破上經驗肯定沒有我們豐富,看你們倆關系匪淺,顧年祎也多多幫助一下。”
“……好的。”許洛又應了一聲。
顧年祎:“……”
等一下?!
前幾天,汪呈還一臉生氣地質問他說“你到底和許洛是什麽關系!”,怎麽到頭來,汪呈又開始說讓許洛和他多多合作,還多多幫助他一下?
師父是不是精神分裂啊?還是許洛剛剛在裏面對汪呈做了什麽,擺了什麽迷魂陣,作了什麽妖法,讓他這樣了?
“行了。”汪呈大手一揮,氣場十足道,“十分鐘後開會,顧年祎去通知準備一下,許洛也要參加。”
兩個人走出門後,顧年祎看着許洛走回辦公室,快步跑上去:“怎麽回事?你是把以前的事……”
“沒有……汪隊長進去之後,給我梳理了整個案情,讓我先把這件事解決了,絲毫沒有提其他的事情。”許洛手指靠着自己嘴唇說,“我也很意外,他甚至沒有問我昨天在那邊經歷了什麽,也沒有提我第一次去酒吧街救你的事情。”
顧年祎吐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稍許踏實了點,他走到許洛前面,道:“……算了,時間緊迫,我們先開會。”
……
大會議室內,臨時組成的小組正在對南麗酒吧街案進行新一輪的探讨,上一個案件的餘熱未消,整個辦公室已經接連處于這樣的緊張又壓抑的氣氛之中。
電子觸摸液晶屏上,兩個死者的信息被分別挂出,她們二人的照片被放在最頂端的位置,陳穎穎是她社交網站上的生活照,而王雯,則只有她死亡後的照片。
“死者一,陳穎穎,死于4月20日,在Broken酒吧的衛生間死亡。死者二,王雯,死于7月3日,在經州區廢棄廠房內死亡。兩者的死亡原因和目前獲得的線索都已經在各位手中的報告上。”汪呈拿着書寫筆,點動觸屏,照片向下連成了線,他對着在座的所有人道,“目前為止,我們雖然有目标,但仍然構不成完整的證據鏈,那麽,顧年祎?”
顧年祎看着自己手中的報告,筆在桌子輕微點着:“在。”
Advertisement
汪呈道:“你先分享一下。”
顧年祎站起來,拿起電子液晶屏幕邊上的感應筆,筆挺的身子骨站直,面容冷峻又嚴肅,他開口道:
“陳穎穎案和王雯案,兩個案件發生時間中有較長的時間差,且從屍檢報告上和其他的調查結果來看,被害人陳穎穎的紮刀部位錯亂、兇狠,疑似對她抱有很大的仇恨,但她在生前不常去酒吧,也沒有任何的吸//du歷史、犯罪記錄,我們在調查中也了解到,她是個大學剛剛畢業在這個城市準備紮根的人,在目前的人際關系內也找不出能造成仇殺的緣由。但我們找到了唯一一條線索,在于這個叫翟麗的女孩。”
顧年祎站起來,手指捏着一支筆,對着電子液晶屏寫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字:翟麗。
他手中的筆“嗒嗒”兩聲點在屏幕上。
“翟麗,我和孫城明查到這個女孩,我們推斷她和陳穎穎有一定的關系,應該是之前兩人曾經合租過一個單間,但是由于單間限制人數,不得不每天和打游擊戰一樣對付居委會和物業。”顧年祎道,“目前為止,我們都沒有聯系到這個叫翟麗的,懷疑她失蹤也和案件有直接的關聯。”
汪呈靠向了座位上。
“我查了今年黑溪市失蹤人口比率,時間非常的集中,就上半年為止各轄區已經多次接到報案,且多為女性,在酒吧街附近失蹤,也始終沒有找到,更別提一些原本就是外來務工、在黑溪做邊緣職業的女性,她們的失蹤甚至根本不會找警方報案。”顧年祎說,“比如這個翟麗,她主動且刻意隐瞞自己的身份來逃避一些事情。”
汪呈道:“這個翟麗,如果真的和陳穎穎有關系,且失蹤了,她很可能……”
顧年祎看了一眼許洛,許洛也正在看他,兩個人的眼神無聲交流了一下,顧年祎道:“也可能已經遇害。”
許洛道:“兩個人合租時的這些經歷容易産生信任感,還睡在一張床上,那段時間的親密程度,應該勝于很多的好友。”
“沒錯。”顧年祎用筆淩空點點,贊成道。
“目前,兩位嫌疑人,一位叫雷秦的在逃,一位是韓籍的裴俊文,但裴俊文老奸巨猾,沒有有力物證指控他的罪名。”顧年祎道,“而且他作為外籍人士,申請的各項保護措施也讓我們沒有辦法接近他進行深入調查,這也是為什麽這幾個月我們除了被莫名襲擊之外,還經常面臨取證困難的原因。”
顧年祎在裴俊文的名字上畫了個圈:“我們推斷嫌疑人裴俊文可能存在qiu///禁這些男性女性的行為,并且對他們實施侵害、或強迫他們進行一些非法工作,酒吧的地下室和廠房內都是他實施囚禁的地點,這兩處均已被查封,但他肯定還有別的居所。”
“但是我們之前已經查到了相關的證據,他作為酒吧的主要負責人,肯定也有責任吧。”一個警察道,“我們以此逮捕他的話……”
“這麽幹非但無法逮捕定罪,也救不出其他人來啊。”孫城明道,“這些失蹤的人,如果被他想辦法殺人滅口處理掉,我們的抓捕計劃根本就沒有意義!”
“而且他對警察和法律的藐視和這種反社會人格,還有那麽高超的反偵察能力讓我們陷入被動。”另一個警察道,“說不定已經有別的死者出現了,只是我們不知道。”
一句話一出,辦公室內的氣氛瞬間降入了冰點,還有人在倒吸冷氣。
那警察左右看看道:“我說錯了嗎?”
顧年祎扯着嘴角笑笑:“沒錯才可怕。”
“我們這個案子的時間,拖得太長了。”汪呈站起來道,“我也時常因為這件事自責,确實正如他們所說,如果真的存在非法囚禁不斷造成人口失蹤的事件,肯定會有連續事件。”
“我布置一下接下去的工作。”汪呈拍拍手,指着上面的那個叫錢小茍的道,“這個錢小茍雖然供出了關于雷秦的事情,但在之前的審訊中,也堅持自己和裴俊文沒有太多的接觸。他說裴俊文在酒吧內的時間不長,他們平時跟着雷秦做事,今天讓他指認一下當時酒吧關押顧年祎的人。”
顧年祎啧了一聲。
汪呈道:“許醫生,你怎麽看呢?”
許洛手中拿着紙筆,撐着頭靠着座位上。
“确實給他們提供的時間太長了,裴俊文看起來是個拖沓的人,其實他每一步都在給下一步争取時間。”許洛說,“裴俊文不是好對付的人,有那麽長的時間,他們一定會串供。”
“從雷秦出逃的第一天他就可能已經想好了後面的事。”顧年祎道,“雷秦現在不見蹤影,裴俊文也不能拿出證據來,說到底我們就在一步步走入他們的圈套并且在一頓亂摸。”
“我們不知道他們的具體參與人數,我們不知道裴俊文到底關押了多少人,我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這個兇手。”顧年祎道,“就算我們抓再多的人,問話問不出所以然,最後也都是無用的……”
“但是有一點,任何一個團體內,哪怕再訓練有素都會因為是個聚集的多人組合而有破綻。而且裴俊文,我不覺得這些人是多有凝聚力的。”許洛的聲音打斷了他。
顧年祎和其他人望過去,許洛坐在人群的邊緣,在一群穿着警服之中,他筆挺又白淨地露着頭。
一句話,所有人的視線都被他拉走了。
許洛嘆氣道:“酒吧街內确實存在着的關系紐帶,說到底應該是利益相關,他們的防禦機制也僅僅是,‘你不說,我不說,一口咬死即可’的狀态。”
顧年祎伸出手,遞給他筆。
許洛也沒有怯場,他直接站起來接過了筆。
“錢小茍,就是很好的一個例子。”許洛在衆目睽睽下走上前,敲了敲電子背板,“他在離開這個群體後,因為失去利益關系,以及不存在控制他的du///品,他很容易就會反水。只要他一個反水,成為第一個被破的窗戶,不愁後面沒有人打破接下去的其他窗。”
顧年祎道:“聽起來許醫生已經想好辦法了?”
“沒有,只是在想……””許洛說,“就算他們已經串供,也找最薄弱的環節下手,一定有機會的。”
汪呈開口道:“許醫生,這次的審訊工作,你可以配合顧年祎做嗎?”
“哈?”顧年祎側頭瞪着汪呈。
“沒有問題。”許洛道。
“……”顧年祎又無話可說,吹了一下自己的劉海表示自己的無奈。
“那行,時間緊迫,開始歸位。”汪呈道,“分一下組,一小組把今年所有失蹤案件的卷宗調取整理,報給測算組那邊用測算系統分析兇手的犯案思路和犯罪預測,我們自己也要繼續跟進案件。二小組外出偵查周邊地區,尤其是從酒吧街到廠區輻射周圍,看見可疑的荒廢建築物、以及任何可能藏匿人員的小區、樓宇進行監控排查,三小組今天對剩下的人員進行審訊。”
汪呈搖頭道:“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不要被眼前的困難打倒!我知道大家很累,接連的命案發生造成各位不堪重負,但至少不能讓對方,一次一次挑戰我們的底線!”
——“是!”
等這次會議結束,大家各歸各位,每個工作都需要按部就班進行,時間、未知的恐懼、無法掌握的證據和永遠限于被動之中的警方,讓這個案子走得艱難。
顧年祎走出了會議室,喊住了汪呈:“汪隊,我想問一下。”
“你想問許洛的事情嗎?”汪呈停下了腳步轉頭道。
“雖然您一直說是上面的意思,可是我還是想不通。”顧年祎說,“許洛他……”
“我知道你對他一直保留懷疑,我也知道這幾次你們行動的時候有過摩擦,但是目前來說,希望許洛加入重案組是上面的意思。”汪呈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我相信,許洛也知道一些事,能夠幫助重案組目前的進展。”
“……可你,之前不是這麽說的啊,你還說我和他……”顧年祎也不知道怎麽說,“我不是懷疑他,但他……”
他身上的秘密實在太多了,顧年祎知道自己根本把握不住。
——“顧警官。”
顧年祎聽見許洛的聲音吓了一跳,這種說人壞話被抓包的感覺确實比較刺激。
“什麽?”他和汪呈一起看向身後。
“我整理了一份東西,主要想提審這幾個人,和他們進行單獨測謊和單獨問話。”許洛道,“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