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猜不透
蕭瑜遇刺這件事, 蕭臨淵還是挺重視的。
兩個兒子一起遇刺,一個身受重傷,一個跟沒事人似的。
蕭臨淵打量的目光落在了蕭琢身上。
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 蕭琢站在那要多正直有多正直,畢竟真的不是他幹的。
最後查清刺客來源的活兒交給了蕭琢。
才剛從洛陽回來, 眼看着就要過除夕了,蕭臨淵是真的不把他們當然看, 有需要的時候拿過來用一用,沒需要的時候就放着自生自滅了。
蕭琢出去的時候碰見了淑妃,因為謝染跟他提了南錦的事情, 他免不了多看了淑妃一眼。
“見過淑妃娘娘。”
“魏王來了。”淑妃略微颔首示意, 算跟蕭琢打了個招呼。
她側身入殿, 蕭琢停在原地想了會。
淑妃手中怎麽會有南錦繡的荷包?
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他回府後徑直去了寒水齋, 謝染和景央在烤地瓜。
那香氣飄了老遠, 蕭琢也有些饞了,他走過去找了個合适的位置坐下,就在謝染旁邊。
順手謝染就撿了個給他。
“今日在宮裏陛下是怎麽說的?”
蕭琢被地瓜燙着了, 狠吹了幾口氣, 他說:“叫我去查清刺客底細,說那些人敢行刺親王,罪不可赦, 查明之後定要重罰。”
“叫殿下查什麽,這事輪不到大理寺去做?”
提到大理寺謝染才想起, 繼方寺卿歸鄉,崔則身死後,大理寺新上任的兩位主官能力都不怎麽樣,辦案效率又低, 還不會來事,現在提起大理寺大家都是唏噓一片。
從前的大理寺那可是真正意義上的九寺之首。
跳過這個問題,蕭琢答着:“他又覺得是我做的,又覺得不像,就想看看我對待此事到底是個什麽态度,我明面上去查,他身邊的那些人也不會歇着的。”
“真是麻煩。”謝染小聲嘀咕。
“殿下要吃烤芋頭嗎?”
“要,有嗎?”
“沒有,我現在烤。”
“好。”
他們簡短又是暗湧流動的對話總讓景央覺得她不該待在這裏。
所以晚了點,她去孟綽那轉了一圈。
“你還沒想好要不要跟他們回去嗎?”孟綽撿着藥材,輕聲問着景央。
提起這個景央很心煩,他們說她必須回去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可她一點都不想,那裏的一切對于她來說都是陌生的。
景央只想陪在謝染身邊。
“不想回去。”她有些孩子氣的說。
“景央。”孟綽微微嘆息,“當年父親救下你,也沒有想到你會是那樣的身份,餘他們而言,你是全部的希望了。”
整個謝氏除了謝崇,也就只有孟綽還知道景央的真實身份,他不能說出去,景央也不願意承認。
越說越煩躁,景央拿起自己的劍,站起身來。
“好了我知道了,以後再說吧。”
“走了。”
夜色如墨,矯健如灰隼一般的身影穿行在屋檐房舍間。
景央心緒煩亂,一時竟未察覺自己被人跟上了。
身後凜風呼呼作響,景央眼睛一瞥,腳下用力三分,朝着更遠處邁去。
漆黑幽密的森林中,兩道身影先後落下。
景央轉身拔劍,寒光出鞘,映清來人的面容。
“閣下到底是何人,為何三番兩次跟蹤于我。”景央看着溫辭之,裝作不相識的模樣,她戴着人.皮面具,倒也不懼被溫辭之認出。
溫辭之雙手負後,他沒帶任何武器,今夜出門尋人,沒想到會碰上景央。
她之前和那個很像南枝的女子在一起,他在西市見過。
他越來越不相信,南枝死了。
去問盧文茵的時候,她直接把他轟了出來,看樣子在她那裏南枝是真的不在了,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他不信。
尤其是在崔襄開墳,撞鬼失魂之後,溫辭之的懷疑更上一層樓。
那個魏王的寵妾,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江南樂伎嗎,能那麽簡單的甩開他,這可不是誰都做得到的。
“在下并無惡意,只想向閣下打聽一個人。”
“何人?”
“魏王寵妾,謝染。”溫辭之擲地有聲。
景央忽然有些想笑,有些生氣。
他的感覺倒是很敏銳,只是,當年的溫辭之救不了南枝,現在的溫辭之,還有可能害了南枝。
真是要他何用。
“我不認識什麽謝染。”
“那景央呢?”
“那又是誰?”
今日注定問不出什麽來。
溫辭之心下一凜,漠然道:“既然如此,那便請閣下出招吧。”
樣貌可以改,聲音可以該,他就不信從小學到大的功夫也可以改。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景央沒有猶疑,不攙虛招花招,直接提劍向着溫辭之去。
負心薄幸之人,就不該付出代價嗎。
兩人越戰越勇,溫辭之雖無兵器,這些年在戰場上歷練下來也不見弱勢,他和景央多年前就是不分伯仲,如今再打,依舊如此。
只是景央使得卻不是謝崇教的功夫了。
密林之中的兩道身影糾纏不休,景央的長劍從溫辭之臉上挑過,劃出一道血痕來。
“閣下要是再打,可就不止破相這麽簡單了。”
溫辭之并未感覺疼痛,他劍眉隆起,滿心疑惑。
怎麽會這樣。
“我不是閣下要找的人,還望此後莫再糾纏,後會無期了。”景央收了劍,不緊不慢的走出密林,跟溫辭之的帳,日後還有的算。
這段插曲景央并未告知謝染,每次提溫辭之她都失落許久,為了那麽個人,不值當。
她跟蕭琢說了。
“我實在看他不順眼,殿下尋個法子把他解決了吧,他再這麽不依不饒下去,阿染的身份未必藏得住。”
又不是真的有那麽個人存在,總會留些蛛絲馬跡。
蕭琢表示自己知道了。
人看上去沒什麽情緒起伏,景央出去後,把門關上。
蕭琢的手扣在紫檀小幾上。
就那麽一會,平日的光風霁月,朗月清風全都沒了。
用陸節的話來說,他進來的時候,只覺得屋子都比平時冷了不少,蕭琢明明坐在火爐旁,周身卻好像散發着汩汩寒氣。
“殿下,怎麽了?”陸節試探性的問着。
“本王記得,前兩年有個傳聞,說是光祿寺卿之女鐘情溫辭之,立誓非他不嫁,好像到現在,她也沒有許配人家吧。”蕭琢的語氣聽起來特別的正常。
陸節思索了會,有些謹慎的答:“回殿下,好像是的。”
“溫辭之都推拒了兩次陛下賜婚的意思了,總不能還有第三次吧。”
“那必定是不能的。”
陸節這會明白了,自家殿下要開始□□了。
蕭琢原先懶得理溫辭之,是看在他有自知之明,沒有打擾到他們的份上。
他自己上趕着找事,蕭琢又何必體諒。
抽了個合适的時間,蕭琢見縫插針的把這事跟蕭臨淵提了。
光祿寺卿可是蕭臨淵忠誠的追随者,在他還是親王的時候就跟着了,蕭臨淵願意送他這個人情。
蕭琢還在一旁添油加醋,以示忠誠。
說到底溫辭之是溫家的人,他年少有為,戰功赫赫,功勳是堆在溫家頭上的,這樣紮眼的人物,當然得好好看管。
蕭琢話裏話外都是為蕭臨淵考慮。
賜婚聖旨下去的時候,大家都蒙了。
只有蕭琢跟光祿寺卿一家是高興的。
“陛下怎麽會下了賜婚的旨意。”謝染覺得很突然,她不可避免的想起從前和溫辭之的事,蕭琢忽然出現在她身後,右手搭在她右肩上。
“這不是情理之中嗎?”
蕭琢回答了她的疑惑。
“他總不想再出現第二個謝家,只能安插點自己的人進去了。”
謝染點了點頭,方才眉宇間的失落一掃而空。
“殿下刺客一事查的怎麽樣了?”
“有點眉目,接下來就等開春細究。”
“阿染。”他叫她的名字。
“怎麽了?”
“元日那天,我們去秦樓看煙花吧。”又是想出去玩了。
謝染想了想,清脆答:“可以。”
“叫哥哥也去吧,分開走就是了。”
“好。”蕭琢會心一笑,看着謝染明麗的容貌,那股情韻有些壓不下去。
“南枝。”
每次他叫這個名字的時候都很鄭重,又總帶着安慰的味道,眼下好好的,謝染不知道他為什麽又叫了。
那雙潋滟秀美的鳳眼裏透出的情緒她并不太懂,“殿下要說什麽?”
她看上去就是什麽都不明白,蕭琢一想到她那些懵懂青澀的情情愛愛都是給了溫辭之以後,心口更堵了。
“除夕的時候晚些睡,宮宴結束以後我有話跟你講。”
“很重要嗎?”
“很重要。”
謝染是沒有守歲的習慣的,以前家人都在的時候一到除夕她和謝明朝困得要死,哈欠連天,看着讨人嫌,謝崇每次就把他們兩個,還有南錦明繁趕回去睡覺,到了魏王府以後,她就更不需要守歲了。
所以說,她不太能熬夜,熬夜的後遺症也很明顯。
但是既然蕭琢說了,她就肯定會等的。
“那除夕那日我等殿下回來。”
蕭琢總是有本事三言兩語就讓她撇開注意力,現在她已經完全想不起來為溫辭之賜婚的事情疑惑煩惱,滿心滿眼都在猜蕭琢在除夕到底要跟她說什麽。
猜不透啊。